第18章 Ng大法

    鞮红已经毕业多年,但谁能想到,几年后的今天,她再一次站在了考场上。只是这个考场比高考考场还让她惊慌。

    今天的她不仅提前三个小时到达考场,还把准备了厚厚一沓参考资料,布景时,她在啃剧本,试光时,她在啃剧本,化妆时,她在啃剧本,替身走机位时,她还在啃剧本。

    厉导:“小唐,你今天几点起的?”

    小唐:“四点半啊。”

    厉导:“那你一定看到日出了,快告诉我,今天太阳打哪边出啊?”

    鞮红对于这一切都是不知情的,她甚至不知道化妆大队看见她低头在看剧本时吓得几次差点把化妆刷怼她眼睛里。

    但是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虽然比等死强,但是遇到和练习题不一样的题型时仍会懵逼。

    就比如现在,鞮红面对眼前这位百分之九十九还原温庭筠,真貌比钟馗的钟窟磊老师,她成功石化。

    倒不是第一次见识钟老师的尊容,只是昨天她的师父还是个貌似天仙的小公子,今天这落差也太大了。鞮红就算自戳双目也实在没法代入一丝情感。

    “那你就把他当成你爸!”在休息室等了她一上午就等来这么个成绩的渝辞觉得今天的保温杯味道怪怪的。

    嗯,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我试过了。……”

    表演上所谓移情,就是记住一种感觉将它代入到任何需要相似情感的戏中。这也是渝辞最不推荐的一种方式,但是因为鞮红是初学者,档期逼得又紧,渝辞只能初次下策。谁知道鞮红连这个都做不到。

    不过也难为她,剧组为了还原鱼玄机身边的所有角色,每个角色都是贴着古画文献找的。所以需要鞮红倾心痴恋的温庭筠,就真的面如钟馗。

    渝辞觉得,就算是换做自己,好吧,换做自己虽然可以入戏但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所以她开始就让鞮红当成,出嫁前夜和爸爸作别。

    鞮红:“道理我都懂,可是我真的真的做不到。我尝试把他当成我爸爸,可是钟老师他脸上冒了一颗痘痘,我爸爸从来不冒痘痘的,太出戏了。”

    哎妈呀,听到从来没有入戏过得流量艺人表示自己被一颗痘痘吓出戏这种情况,渝辞只表示槽多无口。

    “移情行不通的话,那就真的那没有办法了,”渝辞沉痛的拍了下鞮红的肩膀,“把他当成你喜欢的人吧。”

    鞮红当即炸起,“可是我我我……”对着钟老师那张脸,她真的是下不了口啊!臣妾做不到啊!

    “我这辈子都还没有喜欢过谁呢!”

    “冷静点。”

    渝辞喝了口茶,“鱼幼薇谈恋爱关你什么事?”

    ***

    “幼薇,你正值豆蔻年少,而我已过而立之年,你我之间注定……”

    温庭筠缓带广袖,虽容貌不扬,但一股子词人风流倒是演绎的淋漓尽致,奈何鞮红低着头时还能入戏,但是一抬头,没忘词那都是好的。

    钟窟磊万万没有想到,前几天李亿演员拉着他喝小酒诉苦的时候他不以为然,今天就轮到他了。还真是一个都别想逃,他寻思着等今天拍完,也要拉着李亿喝场酒。

    鞮红看着躺在折叠椅上,被她的ng折磨到三魂去了七魄的钟老师,心理也有点歉意。

    六七月的天,简直能热到人汗如雨下,工作人员尚且浸透衣衫,更别说里三层外三层套着戏服的演员。

    她情不自禁想起渝辞前几天裹着冬衣演的那场,若是对手演员换成自己……简直不堪设想。

    她拿着剧本和小电风扇走过去,头一次对着前辈老师鞠了一躬,在折叠椅弯下腰道:“对不起啊钟老师,我Ng太多次了,连累你了。”

    钟窟磊是知道鞮红的,他七大姑八大姨家外甥的侄女儿就是小红帽,天天抱着鞮红拍的广告乐呵。

    有一次他好奇的跟着小姑娘一起看了集鞮红演的电视剧,别的感觉没有,只觉演艺圈剧变。

    从什么时候开始,颜值代表演技,虚假代替了真实。越来越好的拍摄技术,越来越精良的服饰道具,却再也没了戏的真意。

    黑白电影的时代,阮玲玉一人一室便可牵起所有观众的眼睛。若是能抛弃年代感的偏见,你将会发现那一片黑白世界之中是百艳同芳的花园。

    进入剧组后,鞮红带给他的失望感更重。但是她这一鞠躬,倒是将之前所有负面映像抵消了去。

    “钟老师,您的风扇风力有点小,不如用我这个吧,我这个带喷雾,喷上去就不热了。”

    钟窟磊摆摆手谢绝了她的好意,见她过来,沉吟片刻说道:“姑娘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不妨告诉我。”

    “谢谢钟老师,但我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钟窟磊不禁坐起了些身子,洗耳恭听。

    鞮红从身后递来一把扇子,钟窟磊好奇接过,那是一把乌骨折扇,上面金面无字,边缘处绣的整齐,扇尾处垂下一条长长的丝绦,绯红的扇坠迎风微摆。

    另一面则用黑色银色的丝线绣了阙词,正是温庭筠花间集中第一首。

    《菩萨蛮》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身披嫁衣而来的鱼幼薇站在帘外,而温庭筠站在帘内,一帘相隔,却似鸿沟天堑,此生难越。

    “飞卿赠诗与我,为何不敢写明,飞卿属意与我,为何不敢直说?”

    温庭筠悲恸难忍,放下诗卷,一步一顿,绕帘而来。

    而此时鱼幼薇慌忙低下头去,余光处只见绯红扇坠随他身形缓步轻曳,她看着那扇坠,仿佛耳畔又是那夜楼台雨声,经久不绝。

    “鱼幼薇,拜别师父。”

    她屈身拜倒,冰凉的地面印上她的额头。

    今夜,她分明是来见他的,却自始至终不敢相见。

    ***

    “傻丫头你哭什么?”

    下了戏的鞮红嫁衣还没来得及换,就在监视器边捞到了哭成泪人的小嫒。

    “呜呜呜鞮红姐,你演的,你演的太好了,我第一次看你演的这么好呜呜呜。”

    被片场众人凝视的滋味并不太好,鞮红连忙捂住小嫒的嘴,钳了人就往休息室带。“回去再丢人!”

    休息室里吹了半日空调的渝辞正在备戏,不过不是备她自己,而是帮鞮红备戏。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居然收了这么个学生。但是既然教了就得负责到底,眼下最难的还是鱼玄机正式开始在咸宜观放浪形骸的部分。

    正思索着怎么让据说从小到大连男生手都没牵过的人开窍,演出过尽千帆的模样。

    门就开了。

    “恭喜啊,总算是通——”

    话未说完,怀里就撞入了一个火红的身影。

    “谢谢,谢谢……”

    渝辞看着后头小嫒魂不附体的模样,下意识环上了怀中人的脊背。

    仿佛有千言万语凝在喉头,出了口才回应一声:“恭喜。”

    鞮红听着她诚挚的话语,将头埋得更深。叫她怎么出口……

    最后一遍,

    她把温庭筠,代入了渝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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