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奇:“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
“啊哈哈哈哈我们没有说什么, 我们只是在讨论现在这个年轻男女的结婚年龄。”
“对对对,天奇小弟弟, 你不要多想,我们刚才只是拿古代普遍的嫁娶年龄做一个道德主义批判。”
天奇歪了歪脑袋:“我什么也没有想啊。”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天奇眨巴着眼睛左右看了一圈, 突然很没眼力见儿地搬了把小板凳凑到鞮红身边,神秘兮兮道:“鞮红姐姐,我给你说个秘密。”
鞮红本来打算给两方各自都说点话, 缓和一下气氛。虽然她平时不太管这些,但是闹僵了她自己也尴尬。结果没想到天奇小朋友脑回路倒是清正, 也放下了心。见他有心和自己说趣事,也很配合的跟着他眨了眨眼睛, 神秘兮兮的问:“什么秘密?”
天奇嘿嘿笑着,用只有彼此间才能听到的声音凑到鞮红耳边说:“我发现渝辞老师怕虫子。”
鞮红不禁睁大了眼睛,“哦?真的假的?”
天奇道:“真的, 之前道具小哥哥给我的霓裳有点多, 我想着大家都有了, 渝辞老师还没有, 就去送了她一只, 结果还没等我全部拿出来, 只露一条尾巴的时候她的脸就白了, 然后就找了个借口跑掉啦!”
鞮红一阵无语, 拍着天奇的肩膀语重心长,“小弟弟,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不要随便拿虫子给小姐姐们玩, 很多人都怵这个的好不好。”
天奇愣了一下,随即腾的一下站起来,一贯从容的他竟有些手足无措。
鞮红揉揉他的脑袋:“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哦~~”
言落她转身离去,顺手在口袋里揣了只霓裳。
***
鞮红走到拍摄区休息点的时候,渝辞正在和剧组请来的器乐老师拿着一把柳琴讨论着什么,平素霜雪般清冷的容颜上挂着抹难得的笑意,像一泓春|水流入冰雪,雪化冰融只消片刻之间。
从口袋里摸出那只在天奇那里没收来的霓裳,鞮红嘴角挂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一边往毫不知情的渝辞那里走,一边疯狂滋养着内心的小恶魔,小恶魔活蹦乱跳龇牙咧嘴,疯狂给鞮红的大脑灌输“就当是按照小嫒说的试着多接触,往炒作CP的方向接触,我这是在做实验,才不是想吓唬她呢!”的邪恶思想。
直到在渝辞面前三米处站定,盯着渝辞那浑然不知一会会发生什么的无辜表情,鞮红嘴角笑意更盛,才欲开口——
“鞮红老师!”
谁?
鞮红往出声喊她的来人身上一打量,这是哪个门派来的小子?!?!?
那人倒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冻的有点发红的手上拿着把乌金的长剑,“你拍戏用的武器上次打坏了,这个是新做好的,我们组长说请你过来试下重量。”
《子虚劫》不是仙侠玄幻题材,所以在场景上没有大幅度的使用绿幕做效果。为了能够更大程度的还原古朴大气的江湖意,大部分取景都在实景的地方。拍摄点和拍摄点之间经常是很长一段车程,所以在大部分拍摄情况下,很多工作组会长期跟随大部队,以便随时策应,道具组就是其中之一。
鞮红跟着到了试武器的地方,两架黑紫檀的兵器架一字排开,上列十八般兵器,在昏沉天幕下闪着寒光。地上零零碎碎的散落着一些硬纸板盒子,有的密封,有的已经拆开,露出里面雪白的珍珠膜。这里离渝辞坐着休息的地方并不远,约莫几十步路就到了,一转头目光绕过几块反光板还能见着渝辞言笑晏晏的模样。
“这个是拿着,或者拍特写的时候用的。”道具小哥把那把比较重,但是花纹质地都绝佳的乌金流云青鸾剑交给鞮红,又转身从纸箱里取出另一把,拆掉防震包装握着剑柄交给鞮红,“这个是你实战使用的。”
另一把相对较轻,握在手里轻快灵活不少,第一把只能舞一个腕花,这一把使用同样的力气可能可以一次性翻转五六个剑花,甚至还能在指间旋转。但是花纹和质地就和第一把相去甚远。
鞮红低头看着,苍穹上积压了一天的云翳疾风终于化作点点碎絮无边无际飘洒下来,落到鞮红把剑的手背上,一点微凉意。天色也略略昏沉下来,山崖边拖着一抹红霞帛带如丝如缕,像极了浅池中一尾红鲤曳在倒映出的流云之间。
长风乍起,雪落满襟,她心头豪情顿生,将那把轻剑掷还,另一只手挽出一个剑花,弓步一剑云刺而出,起势若蛟龙出水,长袖破空,乱了一抔飞雪。
她此时还穿着岐飞鸾玄红相间的剑袖劲衣,背薄如削山岳,身拔如璧山竹,在一片纷纷扬扬琼花之中一剑一式翻飞作舞,身上红衣与漫天白雪相映成趣,如红梅生灵,披香作霓裳,裁枝为长剑,傲霜斗雪揽月摘星。
忽然一声弦响,继而一串连珠滚玉,渐转铿锵作金戈剑气,铁马冰河入梦来。
鞮红手腕一颤,一颗心因那骤起的弦音鼓成一个水囊,里面满满当当装着汩汩蜜浆,随着弦音流转那些蜜浆在她心壁上左冲右荡,溅上的水珠因不能及时落回蜿蜒着带起一连串的酥|痒。
起势的时候倒没想太多,只是想舞两招试试手感就行,后来猛然想起小嫒提示过实验,其实平心而论,她并不想做这个实验,不是不知道现在同|性之间炒CP比异性效果更甚,而且若有似无似真似假,风险也是极低的。但是她从没有过这种机会,也没有过这种想法,更何况对方是渝辞。
她总觉得,这种营销手段不应该放在那个冰魂雪魄的人身上。所以哪怕仅仅只是想要做一些实验,并不会有后续那些眼花缭乱的通稿,也不是真的想要凭藉这个为《子虚劫》电影的宣发贡献些什么,她也本能抗拒这种实验。
所以她才会想着拿小虫子去吓唬渝辞,两个人因为一只小虫子谁惊了谁笑了,就好像是平日相处间就会发生的事情;或者就如此刻,她长剑作舞,只希望对方能够绕过那些如湘帘屏风似的反光板,走过来看她一会儿,这样自然而然,又可以勉强在心理构建出做炒CP实验的方式,才能让她没有那么强的负罪感。
摸着良心起誓,她真的只求渝辞过来看一眼,谁特么能告诉她,为什么这家伙不仅来看了,还优哉游哉搬了把小板凳坐下来看!甚至还抱着琵琶弹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请君莫弹琴,
妾心如君指下弦。
谁都没有见过旧时诗人笔下的侠客,也没有人知道当年燕国长恨织易水,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是怎样一番知己和鸣。
万里层云,千山暮雪。
她们一静一动,一坐一舞。
剑随弦转,弦向剑鸣;弦响剑至,剑收弦凝。
雪不知落了多久,只待彼此回过神来,才发觉袖里襟上早已晕开一片深痕。
世间仿佛岑寂泯灭,听不见如潮掌声,看不见泱漭白雪。
鞮红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刚刚是干了什么呀!
琴剑相和???
靠!太傻|逼了吧!!
渝辞身形动了动,把拨片和琵琶搁好后,穿着她那身还未换下的白袍站起来。鞮红这才五感回拢,发现渝辞不知什么时候披上了一件仿白狐毛的大氅,大约是戏服其中之一,但是穿在她身上浑然天成,更衬得颜似白玉,唇如绛珠。
她走过来了她走过来了!!数九寒天鞮红捏着剑柄的手心居然渗出粘腻薄汗,就像蹦极绳索拽到极致开始回弹,一颗心被惯性抓扯撞到魂飞魄散!
她使劲想从脑袋里那一团浆糊中找出点什么好缓和现在这种崩溃的情绪!
对对对她记得她自己是找渝辞有事情来的,自己本来好像要做什么事来着的!是什么事呢是什么事呢!
电光火石间奋力从糊成一锅的脑海里使劲扯出两段噼里啪啦闪着花火的断线,也不管哪跟哪对不对盘拽了就给它狠狠一接!
呲啦——
通电了!
鞮红眼中闪出一瞬灵光!只见她满面绯红,在渝辞温浅笑容前,掏出了那个虫子!
根本无瑕去顾忌对方是个什么表情,鞮红的脸闷的更低,不容分说就把霓裳往对方修匀手掌里塞,话说出口早没了平时的镇定,“我我……这个送给你。”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舌头打结,犹如经历一场酷刑的鞮红完全不管渝辞作何反应,顶着个面红耳赤的脑袋“嗖”地一下逃离了现场。
***
等到鞮红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傻|逼|事的时候,已经距离收工回酒店洗漱完毕过去了两个小时。
“啊啊啊啊啊啊!!”
她把整张脸埋在被子上,被子底下的手隔着这么厚一层棉花和两层布都能感受到脸颊传来的余温。期间小嫒有来找她,但是被她轰去隔壁新开的房间,笑话!她现在这个模样,怎么能让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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