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终于不刮风了, 冬日里难得明媚的阳光暖绒绒地落在肩头,连带这些日子需要拍摄的戏份也跟着轻松起来。
基本上拍的就是三人救治完孕妇, 一路赶往第二味药引碧岩灵蓟所在的焰涛山。一路游山玩水,竹沥全心全意待着两位好友, 两位好友各怀鬼胎,竟也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谐。景珍每看他们拍完一段,就沾沾自喜一回: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角色之间的气场合不合看得是编剧的功力, 而演员能不能把那种平衡感演出来,一则看演员自身, 二来自然是看选角导演的水平。对于《子虚劫》的三位主角来说,这两者皆是成功的。
就像剧里三位主角的身份, 分据三端个个都不简单,戏外鞮红、渝辞、天奇三人的身份也参差起落大径相庭。
鞮红是演技饱受诟病的一线流量小花,渝辞是多年戏烂我不烂, 戏扑人不红, 天奇纯粹就是被半道劫过来的一张白纸, 这样一个扑朔迷路的组合居然还真就给折腾出了一种谜之和谐。
山林小道间, 林木葱茏鸟鸣啾啾, 坐在潺潺清水畔的少年放下背上箱笼, 掬一抔清溪仰面饮下, 水珠沾在少年白皙通透的皮肤上一片透亮, 弯似新月的双眸上睫毛晶晶亮亮映射着太阳的光芒,满满青春的模样。赤衣少女捧着一兜摘来的野果在溪石上放下,由着施施然而来的白袍女郎信手取了几个, 却没想全被当石头砸进溪水里溅了少年一身水花。
***
“哎呀这个是谁家的宝宝~?”
“太可爱了吧,让姐姐抱抱~”
剧组在导演抱来一个六七岁小姑娘的时候炸开了锅,都是常年吃这碗饭的,也见过不少儿童演员,但这会儿由总导演亲自抱来的,怎么都得凑上去哄哄逗逗。
小姑娘过来的时候,鞮红刚下戏卸了妆,今天她的戏份已经拍完,下午到晚上安排的都是渝辞和天奇各自的回忆戏份。本就没打算下戏就回酒店的鞮红,也跟着去凑了回热闹。
她也不逗孩子,就站在那看一群人围着的圈当中,天奇笑眯眯地拿着一只霓裳教她认昆虫各个部位。霓裳本就漂亮得跟蝴蝶有一拼,小姑娘拿在手里也不害怕,乖乖的听穿古装的哥哥给她讲那些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物。
那小姑娘一双似桃花似水杏的大眼睛趁着轮廓精致的小脸,不过分瘦削也不过分圆润,这小模样别说还挺像……
“挺像你女儿是不是?”景珍走过来拍了下她肩膀。
鞮红下意识就要反驳:“我女儿?我女儿——”肯定得是凤眼!!
呸呸呸说的什么玩意这!
鞮红默默翻了个白眼送给自己,忽然膝盖被人抱住,低头一看是那个小演员。
“漂酿姐姐!”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喊着,Q弹的小脸蛋挤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看样子是很喜欢这个和她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大姐姐了。
鞮红正想去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就被一个她家长模样的女人抢了先,那女人把小姑娘抱起来:“给鞮红老师添麻烦啦,那边场务来催,我先带孩子去换衣服。”
莫名有些失落的鞮红转头问景珍:“这孩子演谁?”她说完又自己给出了个答案,“不会是那个开场就被丢进炼丹炉的小女孩吧?”
景珍一脸无语:“那个用特效的好不好。”
“那这个……”
“这个你小时候。”
鞮红深吸一口气:“我还有小时候呐?”
景珍一脸看智障的表情:“废话,不然你这么大直接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是,”鞮红道,“我剧本里没见着有岐飞鸾小时候的戏啊?”
景珍坦然道:“刚加的,冥昭太好看了。”
鞮红:“……………………还能有这种操作的吗?”
等等!
鞮红:“关冥昭什么事?”
景珍把手里的飞页给了鞮红一份,笑得特别猖狂:“养你的时期。”
鞮红眼睛都给睁圆乎了:“养……养……就那小娃?!??!”
***
渝辞此时正换好衣服坐在洞虚门弟子寝舍里的官帽椅上,飞页里的台词早已默熟,可是面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娃娃,竟也难得有些无所适从。
“美人师糊!”小姑娘水润Q弹的嘴唇喊完这几个字还吐了个泡泡。
渝辞捏着袖子:“………………”
小姑娘又凑过来,眼巴巴看着她:“美人师糊~”
渝辞差点挂不住表情,全场没一个人来救她,都正兴奋得拿着镜头往这儿怼。
渝辞傻了,她害怕极了,她都不知道现在是该说台词,还是认认真真告诉这个看样子十岁都没到的小演员,不能叫她美人师父,这句话剧本里没有!
鞮红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渝辞正僵在原地想着怎么把飞页中的剧情仅用镜头语言表现出来,忽然有一人来到她身前,在小女娃的肋下一抄整个抱了起来。
小女娃扬起脸,甜甜喊了声“漂酿姐姐”,得到漂亮姐姐刮鼻子奖励一枚。
“小妹妹,谁教你喊美人师父的?”
鞮红没工作的时候会被父亲和哥哥带着拜访世交,应对这些小孩子不要太得心应手,双手托着小姑娘的双腿让她整个人坐在自己臂弯里,角度正好力道舒适,小姑娘在她怀里咯咯咯直笑。
“是,是天奇哥哥。”小姑娘被抱得舒服,毫无思想负担就把人出卖了。
“嗯~虽然你喊的不错,但是我们现在暂时不可以说这个词。”鞮红坐到叠整平齐的床榻上,把小姑娘放到一边让她爬着,“我们现在在玩一个游戏,说了这个词就输了,你想赢还是想输呀?”
小姑娘葡萄似晶亮的眼睛眨了眨:“要赢!”
“那要赢就听姐姐的话好不好?”
“好!”
渝辞望着床榻上其乐融融的一大一小,拖着她层层叠叠的白袍一脸梦幻地晃荡过来:“她好听你的话。”
“那当然啦,羡慕吗?”
鞮红这才转过头去看渝辞,仿佛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有充足的理由,光明正大的看这个人。
自从确认心意以来,除了拍戏必要,她几乎没敢再直视过她。
寻常接触都会因为自己突然发达的神经,变得清晰无比,导致她不得不刻意去避开,生怕渝辞发觉她比从前高涨一倍的热情,和过于热烈的眼神。每次经过人家的化妆间,听见她在里面,必要装作不是特意来看你,我也是来换发型的而已。
从前最活泼的,能把什么都热情洋溢地放人家面前,可现在却反倒扭捏起来。想给人家人吃点好吃的,非得给全剧组都弄上一份,显得她给人家买吃的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心,但是明显比别人多加了的佐料又那么轻易地泄了她心底的秘密。
渝辞今天穿的白袍和先前那些不太一样,大概是身为洞虚门门主在自家门派里穿的稍微华丽了些,层层叠叠行走间还得由片场助理帮忙提着。一头青丝依然只是随意在发尾束了个发结,鬓边两缕丝发垂下,少了些慵懒做派,倒似寻常人家家中的新妇。
她凑过来也坐上鞮红所在的床榻,倾身逗了小姑娘几句,小姑娘果然不叫美人师父了,乖乖的跟她对着词。鞮红就这么看着,忽然就跟那些古代小说里的女主似的,只一个瞬间,忽然就想成亲了。
鹣鲽自此长相看,且效樊南剪灯花。
***
鞮红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就是一个错误。
凭什么明明是同一个角色,那个小娃娃就可以得到渝辞的哄哄抱抱举高高!可以心安理得地吃着渝辞亲手喂到嘴里的粥!可以在耍了几个剑花之后就被渝辞摸头!她可是耍过整整一套啊!!冥昭这么宠岐飞鸾的吗?靠!
凭什么本来大家都得不到的东西,有人就可以得到?!
嫉妒啊!好嫉妒啊!
嫉妒使她面目可憎,嫉妒使她质壁分离!!
“我也要加戏!!!”鞮红一掌拍在编剧桌上的时候,景珍差点被一根面条呛死。
“咳咳咳咳咳咳,你说什么?”
鞮红上前给她拍背理顺了气,再次要求:“加戏!我也要加戏!”
开玩笑,天知道她自从进了这个顶级配置的组,加上有渝辞在,别提多老实了,出工从来不敢迟到,默戏默得比谁都认真!知道自己水平不到就努力做到能企及的最高高度。加戏这种事,导演编剧不开口那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结果……
虽然知道加着是为了用前期的甜,衬托后面的虐,但这也太犯规了吧!
居然还能有这种操作!
景珍听明白了,并且残忍的拒绝了她:“长大了就没有这种福利了。”
鞮红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
第二天,渝辞一脸懵地站在洞虚门的弟子舍中,望着穿上洞虚门初级门徒服饰的鞮红。
“……………………”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对鞮红也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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