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那王小姐说是那人贩子下的毒, 她只当自己身具内力才无碍。
因为大夫诊断时阿生体内没诊出什么,她身上也没诊出来,便以为是同一种诊不出的奇毒,故没有起疑。
如今, 对着一个接二连三说谎的人, 她心中没什么信任可给予。
“多谢王夫人好意,我身体很好, 您留着吧。”
顾氏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待花琼再说什么, 她起身道:“阿生,你好好招待王夫人, 我先回房里。”
“失陪”
她走后, 花琼也起身告辞, 楚生送她出门。
“芳夕,你去看看马车备好了没有。”
芳夕依言离开后, 她忽然转身, 停下了脚步道:“没听说过府里死人, 只有王小姐身边少了个奴才,名全财,是个家奴。”
楚生连忙低头, 掩饰心中的震惊,她大概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应该是那王小姐指使的,她去过王府多次,那王小姐的面儿她一次也没见过。
那全财大概不是消失了, 是跟她一样死了。
……今日见到楚夫人,才勾起了花琼许多回忆。
她记得很久以前,楚生的夫人怀里抱着一个人来府里大闹,她并不关心这些事,路过时远远看了眼便离去。
再后来她坐上夫人之位,依照承诺放楚生时,悄悄派人去各个院子里寻,已经找不到这个人了。
只有西苑没办法派人进去,报着最坏的打算,她亲自找到了王小姐。
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劳师动众,似乎也是魔怔了,又被告知没有这个人,她便作罢了。
久到她似乎已经忘了这人,王小姐却突然派人告诉她,她找的人是私塾里的夫子,名楚生。
她按捺着心底的喜悦,尽快请人来见,这人却装不认识她。再后来这人询问她府里是否死过人,她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派人调查,才得知王小姐的院子里少了人。
“能告诉我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花琼问道。
如果是王小姐为了让全财脱离奴籍,隐瞒身份,又怎么会告诉自己?
如果她是全财,那她夫人那日怀里的人是谁?
她不是全财……
全财的消失和她又有什么联系?
她消失后为何会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自己眼前,并且不承认之前见到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花琼感觉脑子里有些混乱,望向楚生的眸光里一片迷茫。
“我在查自己的死因”楚生说完,又笑了起来:“开个玩笑。”
只是这笑容渐渐看起来牵强起来,从内向外蔓延着苦涩。
她现在活着,但真的被人杀死了一回,日后就算调查出来幕后黑手,闹上公堂恐怕也是笑话一桩。
不祈求报仇了,只愿得知杀自己的是谁,防着她被杀第二次就好了。
花琼略一思索,那些不解的疑惑都明了了,她低低浅笑,笑容不达眼底,细看了还要丝丝恨意,声音冷的入骨三分:“那府里有人谋害你性命?”
楚生张了张嘴,最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回去吧,年后不用来给我做先生了。”花琼头一次觉得,说出这样的话,竟如此的艰难,好似抽光了全身的力气。
“我想见一见王小姐……”
“过几日送字帖给你”
楚生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那桃红色似乎越发红艳隐隐又像血色弥漫,直到消失不见。
挥去心中莫名的情绪,她转身去了厨房。思索了好一会儿,又将药包放下。
卧室里她夫人已经睡沉了,楚生将她搭在被子上的手拿进被窝里,俯身落下一吻转身出了门。
幸好大夫就住在医堂后院,她按照街坊邻居的指使,从后门敲门,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
“老先生在吗?我来给他拜年。”
小药童见她手里带的有礼品,也没通告师傅,直接将她引了进去。
老先生正在吃饭,楚生便在一旁等着。
吃晚饭,唤上她去前院的医堂。
“你夫人如今嗜睡是好的表现,说明她的情况正在好转,你不必担心。”老先生捋着胡子,不紧不慢的问道。
“可她怀疑她有孕了,所以我想问问能不能停药”
老先生捋胡子的手停了下来,看禽兽似的看着楚生,摇头晃脑叹息道::“年轻人不懂事啊,不懂事。”
“这停了,再治可就难多了,之前的药方基本上就没用了,再换药有没有效还得看具体情况。”
“那就不停了,如果真有孩子就不要了。”楚生心中很快就确定了取舍。
“胡说八道,一个孩子对你夫人多重要,你不知道吗?”老先生顿时板了脸,看着楚生心里的火嗖嗖往上冒。
“……那老先生您说怎么办?我夫人对我来说也很重要的。”楚生硬着头皮开口,“而且我们第一次就在一个多月前,直到今天才没喝药。既然您说药断不了,那我等下回去把药继续煎上。”
“老夫随你去一趟吧。”
“那再好不过了,多谢老先生。”楚生在前面带路,小药童背着药箱,一行人引起街坊邻居侧目,一路都有人问楚生家里怎么了,大过年的请大夫。
多半是楚生笑笑不说话,老大夫捋着他的胡子笑呵呵,道:“楚夫子家里有喜事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有求于大夫,连阻止的话都怂的不敢说。
大夫号完脉,一言难尽的望着楚生,半晌轻咳道:“脉象正常,不是喜脉,你夫人这犯困是昨日开始的吗?”
楚生点了点,便听她夫人一脸倦容,无精打采道:“或许昨天晚上就有了……”
楚生又点了点头,她好像曾在网上看到过,差不多四十天左右才能显示脉象。
大夫还没说什么呢,便见顾氏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老大夫的衣袖,眼泪说来就来,声泪俱下哭诉道:“大夫,我把我的孩子看的比命还重要,容不下一点儿闪失,我的孩子若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药真的不能再喝了,你跟我夫君说说,别让我喝了。”
“孩子没了,夫君她会找别人生的,可我一个弱女子没了夫君,没了孩子,该怎么活啊……真的不能再喝了啊。”
天天喝,她都要喝吐了……
大夫一脸同情的看向楚生,狠下心说出来残酷的话:“第一次没有怀上,第二次……应该也不会吧?”
楚生:“……”
我懂,他在说我不行……
“要不老夫给你把把脉”
楚生默默地伸出了手,一旁顾氏捂着眼,从指缝里偷偷看她,心虚的很。
她好像让她家阿生丢人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家阿生肯定不介意这个,心胸那么宽广,今日跟邻居说的话可比现在直白多了。
“没有问题啊”
老大夫一脸疑惑,很快便似想到了什么,从容淡定的捋了捋胡子,道:“你们步入正题了没有?”
“昨晚有”
回答完老先生的话,楚生还在想他口中的没有问题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的脉象和君阳一样,还是……
老大夫了然的点了点头,“那这样吧,老夫再给你夫人开份安胎药,带上剩下的药跟我去医堂,我再把量缩减掉。”
“大夫,您什么意思啊?”
顾氏心里一凉,莫不是要吃两份药了?这……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夫人别担心,老夫行医多年,这点儿问题还不算棘手,按老夫开的方子吃,无非就是吃药时间久一点儿。但你放心,你的病不会延误治疗时机,孩子还会健健康康的。”
老大夫对着顾氏宽慰一笑,理了理衣袖,自信满满的出了门。
“夫君……”顾氏拉住了楚生的衣袖,楚楚可怜。
“夫人,我跟老先生取药,等下就回来,别哭了,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放弃你。”
轻柔的掰开了她家夫人的手,楚生匆匆忙忙的去追大夫。
刹时,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顾氏一个人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悔不该,昨夜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无论肚里是否有个崽儿,为了安全起见,这安神药不让停,安胎药她打死也不敢停……
一碗黑乎乎的药、两碗黑乎乎的药,只这样想着,她便觉得胃里泛酸,忍不住想吐。
“混蛋啊……”
……混蛋楚生回来时,顾氏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她回来,眼皮抬了抬,又阖上了。
“夫人对不起……”
听到她道歉,顾氏微微缓和了脸色,睁开眼,不想瞄到她左手一提药包,右手一提药包,刚露个苗头的笑容顿时隐没,俏丽的脸上黑的不能再黑了。
楚生连忙将药放屋子里,重新出来认错,她的脸色总算好了,赖在楚生怀里要红包。
今早答应过她的,结果起床吃完了饭,又去放爆竹,然后霍路他们又来,等到王夫人走的时候,她偏偏又睡着了。
“该不会生儿的红包,是送娘亲那么多药吧?”
顾氏伸手抚摸着楚生的下巴,似乎她下一刻说是,就要把她捏脱臼?
“咳咳,怎么会呢?”楚生连忙拉住了她作怪的手,“压岁钱自然是在枕头下面,你没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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