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吻是情人能轻易挥霍的温柔,回报性极高。
通常来说,如果纪翘愿意回应,她完全可以被划到吻技高的分类里。没有其他,唯手熟尔。
但他们做了那么多次,心无旁骛的亲吻次数并不多。
永远是他在黑暗里追逐,她似有若无的躲避。
纪翘难得主动还回去。
是个无关□□的吻,触感热度与心跳并行,在狭小的空间里,一切感官被无限放大。吻从绵长变疯狂,他们谁也不打算放过对方,只顾着交换杀意、爱意与永恒。
直到祝秋亭的手无意识的从背上滑下,落在她腰间。
落下之前,被她扣住了手腕。
今天要来海边,纪翘穿得非常轻便,短袖外套一件挡风的长薄衫,黑牛仔裤。
裤腰窄,她没扣枪套,他根本不用碰就知道是什么。
纪翘身上总带着枪,睡觉也不会少。这个习惯还是从他那里过渡过去的。
“别动了。”
纪翘稍稍离开他一些,红唇翕动。接吻也耗体力,她声线不太稳。“我不习惯。”
武器被抽走,让她感觉很不好。
“今天只有我们。”
祝秋亭左手没进她发间,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眼角,声音低了些:“你也带着?”
纪翘顿了顿,轻哼一声:“你没带?”
祝秋亭:“没有。”
纪翘难得被噎,唇角不由抽动了下。
她一直倾斜着身子,还挺累。现在亲完了,便重新回副驾驶位瘫坐着,额头抵在窗上。
事到如今,纪翘冷静下来想,就算动了他,Jason真会放过孟了奚吗?她当年也对J.R抱着一丝’不能这么疯吧’的幻想。事实是,他们抓到孟景第一时间,就给他动脉注射了过量□□。
如果要捞孟了奚,真听他们的话,恐怕屁用没有。
何况,他在她出发前,提供的两个目的地之间选择了这个,或许就是天意。
另一处的海滩有J.R的人。而这里,只是她年少无知时,想跟重要的人来的地方。
“祝秋亭,我想问你个事。”
她没回头,眼里倒映着的海浪前撞后涌,在岩壁上打出浪花,不远处天色还有丝极淡的粉,在太阳掉下去之前,跟天鹅绒般的墨蓝混在一起。
“你到底叫什么?”
“我很想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见祝秋亭开口。
但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
“你有想过,我为什么不带枪吗?”
他说得很轻淡,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这一招转移话题还挺生硬。
纪翘本来不想回答,越想却越觉得不对。
今天只有她带了吧?
等她猛然扭头时,电光火石间,腰间已然一空。
祝秋亭很少自己动手,但整个祝家身手比他好的人,纪翘还没见过。其中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不是没有被人拿枪口指过,这种情形对于她来说,可以称得上较为常见。
只是从前在她身后被保护的人,总是面前这个。这么一想,显得这一刻更魔幻了。
他的神态有些漫不经心的冷漠,黑眸凝视着她,像很早以前,每一次她扭过头时看到的祝秋亭。
她很快镇静了下来,本来试着开口,却发现嗓子有些干,干脆又闭上了嘴。
祝秋亭没有要跟她废话的意思,说得也很简短:“覃远成给我看过个东西,你随身带的。但你没有用,我很可惜。”
纪翘唇角勾了勾,眼皮轻然一阖:“是啊,怕没到致死量,没用。不过你教过的第一条,不要心软——挺对的。”
“纪翘,”祝秋亭拉下枪栓,□□92F的声音听着很清脆:“我确实挺喜欢你。不过,也就那样了,有太多更重要的事。至于以前那些话……”
纪翘盯着他,没有慌乱和恐惧,只是目不转睛地专注看着。
祝秋亭话头一顿,枪口晃一晃,笑着耸了耸肩:“就那么一说。”
纪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说:“这样啊……”
“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叫什么。”
纪翘笑了笑,斜靠在窗上,下巴微昂起来,正对着黑色枪口。
但她手臂不小心碰到按钮,窗户稍微落了点下来,海风强劲的涌进,发丝被吹起,声线却慵懒的像调情。
“我叫纪翘,你呢?”
“我没改过名字,只是不姓祝。”
祝秋亭沉默几秒后,给了她答案的同时,也扣下了扳机。
黑暗来袭前的最后一秒,纪翘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好。
挺好。
纪钺从前完全没有文艺细胞,整天风里来雨里去,闲时却喜欢上背诗,逼着中学的她也一起课外加餐。
她背的不情不愿,大部分却也进了脑子。
第一次知道他时,纪翘莫名就想起背过的止庵。当时没有见过他,她就觉得,单是名字,便挺好了。
杖藜不到闲亭上,恐有秋声在树头。①
秋亭。
*
据说对付边境跑毒的人,有种杀鸡儆猴的法子。他们这类人,敢把脑袋挂在腰带上做事,端的就是不怕死。被条子捉住,比被仇家捉住要好上万倍。何况赚的钱大部分寄回家里,盖了楼亮了威风,法律又只杀他一个,也不会连坐家里人。但只要扭送他们回老巢,当着面,把他努力’奋斗’的成果炸毁,效果通常不错。人心气一塌,该说的不该说的,总会说的。
J.R在金三角的主要厂区在果敢,总负责人叫杨家强,台南人。最近也体会了把这滋味。
不过他倒霉了些。对方除了把他家解体了,顺便也把他的事业解体了,主要制毒设备集中在两个厂子都发生了爆炸意外,六个在生产链上的人身亡。
这消息吴扉第一时间告诉了Jason。不过他听完,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本来穿着浴袍窝在沙发里喝酒,吴扉说完,他换了个姿势,望着落地窗外汩汩的江水,饶有兴趣地问道:“维港好看,还是这里好看?”
总统套房的景色怎么可能不好,但现在是看景的时候吗?
吴扉僵着一张脸:“……都,还行。”
Jason晃了晃酒杯,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那什么表情?没了就再建啊。不过,姓杨的不用留了。”
吴扉不敢相信他是这个反应,但服从这个男人的惯性早已经融入血液。
只能礼貌问道:“就这样?他一而再再而三——”
Jason:“但他一直这样啊。”
男人笑得眼微眯起来:“他不止解决了杨家强所有后路,他把最近娶的人也解决了。”
吴扉:“……”
Jason抿了口酒液,心旷神怡地望着远方。过了许久,轻声道:“他离开太久,也该回来了。”
“完美的赝品,要有真品在,才有存在的价值。”
吴扉能看出来,提到’那个女的’以后,Jason心情都好了不少。
退出房间时,他有点很轻微的恍惚。
跟祝秋亭打交道以来,他认为纪翘算是那人的弱点和突破口,一旦撕裂这个口子,就能抓住他的命脉。
但他完全走眼了。
一估错了祝秋亭,为了自身利益,他什么都可以牺牲。
二估错了Jason,他这次回国,似乎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拉拢。
Jason确实挺愉快,不过跟纪翘无关。换做陈翘李翘也是一样,他确定了一件事:祝秋亭本质并没有任何变化。这样的人才适合做一个完美的搭档,有利益驱动力才适合当他逞心如意的狗。
纪翘也许还有取悦他的价值,但她的心思昭然若揭,更何况还跟条子有关系,那点过往大概率已经被苏校或其他属下发现了。这事传到底下,祝秋亭现在的位子也别想坐了。让一个有杀心的女人待在身边,对外祝氏股票得跳水,对内祝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他坚持不处理纪翘,Jason不介意用孟了奚作饵,把她引过来。到时候,她离开的过程恐怕会比较煎熬。
但祝秋亭这次没有手软。对于这点,Jason非常满意。
剩下的唯一麻烦,就是找到瞿辉耀了。
毕竟,祝秋亭对于找他把柄这件事,似乎格外的感兴趣。
*
祝氏合作的公司总觉得,他们最近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但看看股价和财务状况,也没什么大的异常。
只有公司内部的人,知道问题出在哪。
苏校最近情绪非常不对。
接连开了三位高管,只要在公司坐镇,整个人阴沉的像快要原地爆炸。
过了快一周,忽然上了娱乐八卦头条的男人让大家恍然大悟——万能苏总解决不了的事和人,还能是谁?
在夜场跟美女喝酒,没什么稀奇的。
老板跟美女喝酒,也没什么稀奇的。
但祝氏刚结婚不久的老板被拍,妻子也明显不在,这就很有什么了。
第一个抓到照片和视频的记者,被奖励了。
他认为自己应得的。
当时手机摄像还没悄么声摁下去,氤氲迷幻灯色下,纸醉金迷中倚坐的男人懒懒掀了掀眼皮,似乎透过了无数身影,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准确地望进他镜头里。
那道目光望得他背上冷汗冒起,勉强稳住了心神,才继续下去。
而且他还有个惊天独家,并没有爆出来。
当时他跟着祝秋亭,男人去了二楼室外天台吹风,烟还没点上,就被人拦下了。
对方叫周舟,称自己是警察,简短自证后,冷着面孔单刀直入:“祝总,有点事想问您。”
“请问,您的妻子纪翘,现在人在哪里”
祝秋亭修长手指夹着烟,还没来得及打火。
闻言他眉头微挑,盯了周舟几秒,忽地笑了:“我能问下,周警官是以什么立场发问吗?警察,正义路人,还是受她帮忙的……朋友?”
周舟磨了磨后槽牙,声调不高,语气里满是对这种道德败坏男人的不齿与鄙视:“祝总,您既然已经结了婚,就请对家庭负起责任。就算外面的女人再漂亮,这种行为也是——”
祝秋亭拢了把风,火光一闪把烟点燃,直接截断了他话头。
“说这话,周警官不觉得可笑吗?”
周舟怒目而视:“你?!”
祝秋亭转身,靠着栏杆,低头吸了口烟,声调懒散到有些性感,如果周舟是女的,甚至会以为这男人在他妈调情。
“刚刚你也从下面上来的。那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你觉得,哪一个比她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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