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梦了,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灰色的天空,飘雪的火车站,一阵又一阵的寒风。黑色的铁轨向天边延申开去,看不到尽头。
“如果冷的话,把手放妈妈口袋里。”头顶上方传来微微颤抖的女声。
我仰头,看不见她的脸,因为她怀中的襁褓挡住了我的视线。
但我知道那是妈妈。
我按照她说的,伸手塞进她的大衣口袋。体温从口袋内侧传来,确实很暖。但因为抬手的动作让我的手腕裸露在寒风中,所以我坚持了几秒就放弃了。“我自己的口袋就行。”我说。
天气真的很冷,雪花随风砸在身上,寒意入骨。
“马上火车就来了。”她说。
我朝铁轨两头看,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回南方的家。”
“南方,也是家吗?”
“是啊。”她似乎是笑了,“有外公外婆,有舅舅,有阿姨,还有你的表哥表姐。是个大家庭呢。而且,四季如春,很暖和。”
……
我从梦中被冻醒,看见的就是兢兢业业守了一夜的歌仙。他递给我一条热手帕。
擦脸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哭了,真丢人。丢完人后又有些破罐子破摔。
“我讨厌北方,从饺子面条到下雪。”我裹紧了被子,“我讨厌冷。”
歌仙叹了口气,替我拉开了窗户。
外头一片洁白。本丸下雪了。
明明是夏天。
我知道这是我的锅,我又无意识地改变环境了。然而我没有办法把它变回去。一直到中午大家出阵回来,庭院里的雪才算是停了。
“呜哇,可以打雪仗了诶。”清光开心地叫道,然后扑到雪地上,印出一个大大的人形。紧接着扑上去的是今剑、爱染和安定。
最后连粟田口家的几位也加入了玩雪的行列。
“主公也来打雪仗吗?”乱朝我挥手,一头暖金色的长发耀眼夺目。
他们在逗我开心,不容易,明明出事的是粟田口短刀。
我裹着毯子坐在走廊上,扯出一个笑:“我看你们玩吧,我当裁判。”
我其实不太记得清刀剑们是怎么分组的,就是稀里糊涂地看他们大混战,然后心情一点点恢复,直到歌仙端上来热腾腾的豆腐火锅。
我们本丸还是11把刀,算上我,12个,勉强围成两桌。四个锅子让人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饭擦擦嘴,我从今日送达的公文中找出所有人最关心的那份。
“出现了暗堕刀的战场地图,已知包括维新的宇都宫、鸟羽;江户;织丰的越前;以及武家的镰仓和厚槛山。”我几乎是一字一字地辨认,尽可能清晰地念出来,“提示诸位审神者注意,这是一次暗堕刀处理部门渎职所引发的事故。这批暗堕刀在召唤之前练度均为0,也没有明显暗堕特征,但在召唤后会瞬间完成记忆恢复,而再度引发暗堕。已知将暗堕刀作为合成材料会污染其他刀剑。”
我在这里停下,大家都知道这最后一个案例说的是谁。
为粉色头发的小天使默哀三分钟。
“似乎我们不是唯一的案例呢。”歌仙说,“别的本丸也碰上了。”
安定叼着饼干:“应该是处理到一半的暗堕刀混入到即将投放战场的白板刀里了吧,还真是大麻烦。”
我喝了口热汤,继续往下看:“政府说,这批暗堕刀,就是之前y5883号本丸和t2001号本丸的暗堕刀。本来应该销毁的,不知怎么的被人投放到了地图上,现在正在统计回收。唔,让我们暂时不要在战场上捡刀,捡到了也要分解或者上交,私自召唤后果自负。”
事情有些严重。
因为我不得不再次锻刀了。天知道时之政府什么时候能把这件事情的尾巴扫干净。而在眼下,11把刀明显不够用。
刀剑们明显也消沉。
今剑低着头:“今天我们在战场上找到了一把胁差呢,都不敢带回来。”
小乱和五虎退看上去想要抱头痛哭:“我们本丸竟然只有四把粟田口。”
所以当下午第一把刀出炉的时候,所有人都挤进了锻刀室。
“主人用的是大太刀公式吧,不知道会出什么呢?”清光兴致盎然。
“之前也是用的大太刀公式,出来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打刀。没准这次又是一把加州清光。”
清光连忙上去堵住小伙伴的嘴巴:“闭、闭嘴啦。安定你个乌鸦嘴。”
安定你个乌鸦嘴,我锻出来了第二把大和守安定。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瘫在地上,“安定,你……要合成吗?”
“哈哈,好啊。”安定笑眯眯地给我顺毛,“主人别怕啊,锻出来的百分百是新刀,不会有暗堕的。”
“我怕什么?”我一把拍开腹黑安定的爪子,“你都没有心理阴影,我怕什么?”
这次的合成很顺利,安定整个刀都洋溢着灵力。“哎呀。”他突然喊。
我心里一紧:“怎……怎么了?”
“我好像变强了。”
我直接踹了他一脚:“吓唬我好玩吗?”
大和守安定晃晃他的短马尾,脸上依旧笑眯眯:“我觉得主人挺可爱的。”
主人不想和你说话,并朝你扔了一只清光。
我转头又进了锻刀室,里面的炉火正烧得旺。“这次要是不能出新刀,我就再也不锻刀了!”我发狠道。
没错,我已经不奢望能够出什么大太刀、太刀了。行行好别重复,让我凑齐两队十二人吧。
五虎退拽着我的衣角:“主人一定会出太刀的。”
我也希望能够出太刀啊,但我非到了东非大裂谷谷底。
傍晚的时候,天气渐渐回暖,积雪开始融化。歌仙撤走了暖烘烘的被炉,制作起正常的晚饭来。我往烤鱼里加了豆豉、白菜和土豆片。
“这也是中华料理的方式吗?”歌仙尝了酱汁后问道。
“远远称不上料理吧,只能说是家常菜。”
“经历了这次事件,主人似乎变稳重了。”
“我三岁的时候就极其稳重。又稳重又懂事,还听话能干。”我用干巴巴的语调说。
“哈哈哈。主人果然还是主人。”
我是认真的,不幸让人成长。因为它总是在你觉得放纵一下也无所谓的时候给你迎头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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