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什么意思
楚慎行难得不知如何应对。不过紧接着, 秦子游便轻咳了声, 说“我知晓师尊的意思了。”
这话有言下之意。
他听师尊那样说, 知晓是楚慎行误会。不过比起让师尊知道自己对他抱有的心思,这样将错就错, 也不算坏事。他得了这么一个拥抱,师尊的手那样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身体。如果不是知道楚慎行定然毫无此意, 秦子游恐怕要不能克制自己。
他调节着气息, 让自己呼吸平静,身体也没有太多反应。
但这样的忍耐只有一时,他是真切想要对上数里外的妖兽, 发泄火气。
秦子游往后退了两步,粲然一笑,眉眼生辉,还是那个恣意、洒脱的“秦少侠”。日影剑再度开始嗡鸣, 这回, 秦子游没有按住剑鞘,而是珍惜地将剑抽出。
他反手拿剑,另一只手在空中拨弄数下, 让此地灵气恢复平常。差不多同一时间, 另一处的修士们也收拾好。秦子游听到动静, 转头去看。在他没有留意的地方, 楚慎行手指摩挲一下, 上面还残余着徒儿的体温。
两边相对。
孟知竹的视线落在楚、秦二人身上。
两人神清气正, 看起来像是磊落修士。
不过这种第一印象, 不能做准。
孟知竹喉咙发干,想到即将过来的妖兽群,心脏“怦怦”乱跳。他不知道金羚头领已经开始与青藤交锋,只怕自己走得晚了,就被妖兽困在此地。不过倘若两边没有对上,那还罢了,可以直接走人。可此刻正面相对,多少还是该问一句。
他到底是自在峰峰主的儿子。
在外处事,不能堕了自在峰的名头,让旁人觉得自在峰弟子都是群怯懦鼠辈。
想到这里,孟知竹拱手。时间紧迫,他没有啰啰嗦嗦地通报名姓,而是说“两位道友,此地凶险,不宜久留。我等要往东走,避开兽群,不知道友是何打算,要一同离去否”
在他身侧,谢湘湘拿着一根深红色、透出凌厉气息的长鞭,柳眉微竖,看着眼前两人。
年少些的还好,能看出是筑基前期。看他手上兵器,这是个剑修,谢湘湘自忖可以应对。另一人,却有些看不出深浅。
不过未让谢湘湘又被压迫感,所以她猜测,此人大约在筑基后期。
如果他们没有受伤最重要的,是孟瑶不从中作梗那大约可以应对。
想到孟瑶,谢湘湘脸色更难看。她不是会隐藏心思的人,此刻看一眼旁边那手腕、脚踝都挂着很多细铃的女修,轻轻“哼”了声。
孟瑶听到,看一眼谢湘湘,皱眉。
站在她身边的刀修察觉这两人之间暗潮涌动,虽依然沉默不言,但身体往前一些,挡在孟瑶身侧。
这样动静,又引起了陆处安注意。他看一眼刀修方君璧,再看一眼谢湘湘,眼里透出些安抚之意。谢湘湘留意到,勉强收拢心思,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两个陌生修士身上。
楚慎行正对孟知竹说“我与三九来时买了自在峰出售的舆图,看上面标注,此地正该遇到金羚。”他睁眼说瞎话,假装自己并不知晓那逼近的妖兽是什么,“不瞒道友,我等正需取一段金羚骨。”
言下之意,就是准备迎战了。
孟知竹听到这里,倒是有另一番犹豫。
他仔细看楚慎行,与谢湘湘有一样的判断,认为对方在筑基后期。这修为高出自己这边五个人,但要联手对付唔,不该这么说,他并不打算对付旁人。只是孟知竹自问,觉得眼前修士欲以筑基后期修为迎战一整个金羚兽群,恐怕另有底牌。
这个念头,让孟知竹心中微动。
他和几位师兄、师姐已经出来良久,身上丹药灵符即将耗尽。虽然身份摆在这里,路上遇到自在峰弟子,便能得些补给。但孟知竹知道,旁人不过是看着父亲的面子。
眼前修士却不同。
他们显然不认得自己。这么说来,应该是为这几十年一度的妖兽冲城而来的云游散修。又有底牌。与之相交,算是好事一桩。
所以孟知竹闻言,目露喜意,嗓音温和,说“道友说的正是。”一顿,又提出,其实自己这边也缺一味材料,与两位道友并不冲突,是要金羚腹。
这话引来其他人侧目。
孟瑶撇了撇嘴,看起来颇有意见,不过没有多说。
孟知竹并非信口胡说,他们出来的时候接了师门任务,其中的确有这一项。几人都算掌门弟子,虽然在自在峰峰主心中也分远近亲疏,但总体来说,五人都不缺灵宝。所以领这个任务时,他们就知道,自己是要去和其他修士打配合。
这也算一种磨练。只是在孟瑶想来,总该找已经颇有了解的修士,与之慢慢磨合,再在状态最好的时候,迎上金羚兽群。
不像现在。
她看着两个陌生修士,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答应。
孟知竹话音落下,见眼前二人对视一眼。
他心里知道,这两人应该正传音入密。
孟知竹略觉焦灼,不自觉地看向先前动静传来的方向,模模糊糊想好像从方才开始,兽群就不再挪动了。
发生了什么吗
须臾之后,那个年长一些的修士说“我与三九这一路来,也见过几个自在峰弟子。他们身上,都有一样自在令。”是仿照归元令制式。
孟知竹知道,对方是要确认自己这边身份。他松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令牌。那年长修士看了,“嗯”了声,将令牌抛还给孟知竹,便说“好,我信得过自在峰的名头。”
讲到此处,方才停歇些的地面震动重新开始。
孟知竹抓紧时间,和两个修士介绍了己方五人所修之道。那年长修士就叹道“可惜没有一个阵修。”
孟知竹说“我亦能让妖兽平息躁动。”
讲话间,几人行路。谢湘湘传音入密,问孟知竹“知竹,你伤势如何了”
孟知竹感受片刻,知道自己经脉不能承载太多灵气。不过他安慰谢湘湘,“你莫担心,我心里有数。”
谢湘湘担忧地看着他。旁边,孟瑶“嗤”地笑了声,仿佛是作为方才的回敬。
孟知竹略觉头痛。
瑶姐和湘湘姐真是各不相让。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想这些。
妖兽群近在眼前
孟知竹原先还担心,怕这并非金羚兽群。离得近了,倒是松一口气。
与此同时
“师尊,”秦子游以神识询问,“刚刚那一刻,我似乎感到有人在往这边窥探。”
楚慎行说“是。”有几个散修,“大约是在估量你我实力。”
但在察觉这里有足足七个修士,虽说五人身上带伤,可余下两人精力充沛、更有一人的修为隐隐在己方之上时,窥探的修士收回神识,离开此地,决定放弃眼前金羚兽群。
秦子游意外,“偌大兽群,虽说头领只有一个,但余下的四阶金羚,一样有金羚骨。”
他们为何要走
楚慎行听着,微微笑了下,说“也兴许,他们原先就志不在此。”
秦子游一怔。
志不在此
他心中泛起微微凉意。
过去半年,他和师尊遇到过几次“杀人夺宝”。当然,全部以对方失败、被秦子游一剑斩杀而告终。那些修士夺宝不成,反倒为秦子游的芥子袋填了积蓄。
路上,两边简单介绍自己。
楚慎行与秦子游只说了姓,一边是“王”,一边是“孙”。这是他们进入炙土之后,就一直在用的化名。
孟知竹听了会儿,额外知道年轻些的修士名叫“三九”。这是寻常百姓之间的习惯,以数字为名。他心中琢磨,也告诉楚慎行自己一行人姓氏名谁。楚慎行听完了,略有意外。
原来那陌生女修名叫孟瑶,是孟知竹的姐姐。
刀修方君璧,则是孟峰主的远房外甥。
楚慎行反复在记忆中翻找,确认自己此前并不知道孟知竹还有另一个姐姐。而看孟瑶的打扮、行事,乃至灵器,他都能肯定,此女和孟知兰没有一点关系。
孟知竹没说得太清楚,但楚慎行猜到,这里面该有隐情。再有,虽然未相处太久,但能明显看出,孟瑶与谢湘湘关系恶劣,对孟知竹、陆处安二人,倒是勉强有好脸色。至于方君璧,他一心一意待在孟瑶身边,并不出挑。
不过这不是仔细询问的时候。
转眼间,七人停在躁动的兽群之后。孟知竹深呼吸一下,拿起笛子。孟瑶也换上严肃神色,举起手中那个最大的铃铛。
“叮铃”
伴随着悠扬的笛声。
“叮铃”
金羚们的躁动渐渐止息,其中几头个头小些的妖兽甚至在原地站定,眼睛也要闭气,像是下一刻就要睡去。
“叮铃”
陆处安是医修,被孟知竹、谢湘湘护在身后。
谢湘湘眸中划过一抹兴奋之色,扬起手上长鞭。
不过在那之前,已经有人冲了出去。
是秦子游。
日影欢呼雀跃,将族群最后的一只金羚引出。这头金羚抬起蹄子,刨着脚下黄沙,额头上的四只角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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