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很小。正是那时年纪小,乔霜还是个活泼爱笑的小女孩。
而遇见孙权是个意外,直至现在她都不知道那是缘分,还是劫数。
那是一个天气阴沉的下午,乔霜和乔玮发生了口角,乔母不明缘由便斥责了乔霜,她很生气,看着她们母慈子孝,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家里。
虽然她还不太会骑马,但伤心之余索性放飞了自我,策马狂奔,冲到了郊外。直到到了一片小树林,马儿才渐渐慢下速度,年幼的她已然精疲力竭,下了马,靠在树边休息片刻,冷静了才意识到这里她并不认识。
慌乱只是一瞬间,乔霜很快地回想起课上学的,判断出大致的东面,一直往前走。
“啊!”被绊倒的乔霜摔破了手掌,没来得及哭,就被地上的吸引了注意力。好像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隔着安全距离,戳了戳,没有反应。
于是她大着胆子,靠近了点,看着男孩子好像受了伤,身上带着血迹,探了探鼻息,还活着耶。他长得真可爱,乔霜没忍住伸出了邪恶的小爪爪,摸了摸他的脸,滑嫩嫩的,真好摸。她想了想,又捏了捏自己的脸,也不错耶。
露出了微笑,乔霜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地处偏僻,根本就没有人在,可是这个男孩子不治疗的话,会不会不翼而飞?她会担心的。
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乔霜回想起刚才经过的路边有一条小溪,那附近还有一个破旧的小屋,时辰不早了,再不走可能要摸黑了。
乔霜看了看他的伤势,背上有刀伤,右手臂也有,于是拉起左手,废了好大力气扶他起来,却没想到他这么重,一下子扑倒,乔霜垫在了下面,“痛!”胳膊下有块尖锐的石头,她咬牙切齿地弄开石头,历尽艰难地把他背了起来。
“这么重,你是猪吗?”
“为什么还不醒?啊啊啊,我背不动了!”
“我为什么这么善良要救你啊!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扔了!”
乔霜一边走一边讲,话虽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要放下他的意思。
直到背到了小屋前,乔霜刚松了口气,大抵是心理防线松了些许,腿也软了,男孩子径直地摔在了地上,吓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幸亏孙权命大,头上擦破点皮而已。但这么大的动静,一直昏沉沉的他彻底醒了过来。
“你醒了?”乔霜惊喜地说。
孙权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她。
乔霜摆了摆手,“你傻了吗?”
“你才傻!”
“哦,没事啊,那就好。”乔霜很庆幸刚才没把他摔傻,“天快黑了,我们现在联系不到人,只能在这边凑活一下了。你能走吗,这个小屋勉强还能对付一下。”
孙权试探地动了动,蹒跚地站起来,乔霜赶紧扶住他,见他愣住,“走呀,小心别又摔了。”
这个小屋破旧归破旧,好像里面东西还挺多,估计是上山打猎的人休息补充的地方吧。墙上还有瓶瓶罐罐,乔霜看了看,会不会有伤药?
“你认识药吗?这里有没有能用的?”乔霜一样拿了一瓶,摆在地上给他看,孙权指了其中一瓶。
乔霜把其他的放回原位,想让他上药,但想到伤口好像要清洗,于是她拿着瓦罐接了清水进来。
“你擦一下伤口吧,不然会感染,会不翼而飞的。”
孙权看着跑进跑出,最后递了湿手帕,停在他面前的乔霜,这个小姑娘好像很特别。
乔霜见他又愣神,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老是呆呆的,“喂,快接啊,擦一下!”
“哦……”孙权回过神来,半褪下上衣,血液凝固的地方像是被撕开,她忍着痛,脸上的青筋却是看得出来,乔霜的心也揪了起来。
他喘着粗气,背上很痛,但他够不到,只好停下来。乔霜自然看得出来,清洗了手帕,让他用没受伤的手脱掉上衣,直面血淋淋的伤口,她有一瞬间的犹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擦拭血迹。
孙权像木偶一样听她的摆布,耳朵红红的,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像是缓解了,似有若无的温暖的触碰,酥麻麻的,却是更难忍了。
“那个,我上药了,要是痛的话,你告诉我,我帮你吹吹,就不会痛了。”
孙权点点头。他觉得自己是男子汉,伤口的痛都忍了,上药有什么了不起的,然而下一秒浑身一怔,差点爆粗口!
乔霜赶紧吹风,鼓起腮帮子使劲地吹,清凉凉的风好像真的有神奇的功效,孙权竟真的感觉没有那么痛了,他微微转头,看着背后认真吹风的女孩儿,像仓鼠一样,有点可爱诶。想让她休息一下,话到嘴边却成了,“别吹了,口水都飞到我身上了。”
乔霜停住,“才没有!再说了口水是消毒的,我还不想给你呢!哼!”
她气呼呼的,孙权有一瞬懊恼,“我看你手上也受了伤,涂点药吧,免得留疤以后嫁不出去。”
乔霜一愣,想起他刚才的痛,摇摇头。“会痛,我不要。”
孙权拿过药,强行把她的手摊平,“痛的话,我帮你吹!”“啊?”乔霜还愣着,药已经上手,那个刺激,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孙权没想到她会哭,赶紧吹,但看她的眼泪没有停下的趋势。“别哭了,再哭就丑了!”
乔霜哭本来因为痛,很快能停下,但听到这话,哭得更猛了。
“……你,别哭了,不会变丑,不会留疤的,以后嫁不出去我娶你!反正你都把我看遍了,你也不能嫁给别人了!我就勉强收了你吧!”
乔霜气笑了,“我才不要嫁给你呢!坏人!哼!”
她气呼呼的,但似乎不太记仇,很快又找他搭话,“你饿不饿?这里好像没有吃的诶。”
“还好。”
乔霜低着头,嘟囔着:“树林里应该有蘑菇和小动物什么的,可是天都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就算有,我也不会做。那怎么办?”
“喝水吧,就算不吃东西,光喝水也能活三天。”
“是吗?”乔霜的眼睛亮晶晶的,崇拜地看着他。孙权感觉自己伟岸了不少,虽然他也有点饿了。
饿了就喝水,水到底味道寡淡。乔霜撇撇嘴,“算了睡觉吧,明天回家就可以有好吃的了。你……”她才注意到,他的上衣一直没有穿回去。
“什么?”
“你要怎么睡啊?不能躺,又不能靠。”乔霜真的想了很多。
孙权侧着半身,“这样睡呗!”
“哦……”乔霜躺平,“那睡吧。”
“你还真是……心大!”孙权久久不能入睡,看着已然进入梦乡的乔霜,笑着说。
乔霜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却发现自己躺在他的臂弯里,离他的心跳那么近,红了脸猛地坐起来。孙权毫无防备,一个翻身正好背着地,痛得惊醒。“你干嘛?”
“你,我,我们……”
孙权了然,昨天是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的,和想象中的一样软绵绵的,很美好,但现在还是装蒜,“啊?”
乔霜组织不好语言,“算了。”
孙权还想逗她,却听见门口有声音传来,“到我身后来。”乔霜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听话。
门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孙权惊喜地叫道:“父亲!”男人没有应,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走过来,乔霜屏住呼吸,有点好奇,偷偷地从孙权身后露出个脑袋。
男人的脚步停了,泛着危险的气息,“这是?”
孙权有些紧张,“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伯伯好,我叫乔霜。”乔霜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乖巧地打招呼。
“乔霜?乔家的女儿。”男人想到些什么,眼神变了变,露出了和蔼的笑。“来,到伯伯这儿来。”
乔霜看了看孙权,走到了男人面前,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真乖!伯伯让人送你回家。”
“那他呢?”
“真是个有爱心的女孩,你放心,仲谋伯伯也会带回家,让他好好疗伤的。”
“嗯!谢谢伯伯!”乔霜临走之前,还去看了孙权,“你好好养伤哦。”孙权笑着,“当然,我还要娶你呢。”两人勾了脚。
看着她离开,孙权捏紧了昨日收起来的手帕。
那时的她都不知道当时那位伯伯是想杀了孙权的,遇到乔霜这个变数,临时改了计划,也让他们落入一个更大的棋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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