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苏依旧神色恹恹，背书效率极低，脑子里都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占据，还发展出一个毛病：时常抱头嚎叫，把陶林林脆弱的小心脏惊得一跳一跳，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怎么这么烦啊，我要疯了！”潘苏再次把头用力磕在桌子上，陶林林在旁边瑟瑟发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戳了戳他的胳膊，“苏、苏妹，你还好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咱们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样我很害怕啊！”
潘苏摆摆手：“我没事，就是有点烦，书也背不进去。”
陶林林都懂的，直男在将弯不弯的挣扎期都是痛苦且卑微的，梦想的34C变成18cm，这种转变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承受，至少潘苏目前的状态是已经快要濒临崩溃了。
作为好兄弟，陶林林只能在旁边默默点蜡。他也给不了什么好意见，自己还单着呢还指望给别人做人生导师？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潘苏拿起来一看，表情变得更加纠结。陶林林不用问都知道，韩老师的短信来了。
潘苏最近这么反常，不去吃饭又不回信息，韩老师早就发现异常了，再忙都要抽出时间来关心关心他的情况。
【苏苏，我现在在家，你来吃饭吗？】
想，真的很想。今天周二，是不是会做清蒸鲈鱼？还有荷兰豆炒肉片，都是他喜欢吃的菜，光是想象口水就要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潘苏擦擦嘴角，不能这么不争气，怎么可以为了美食而出卖灵魂？他现在正站在悬崖上摇摆不定，需要仔细思量，这时候再去韩栖家里接受□□和心灵的双重呵护，心里防线肯定溃不成军，要高举白旗投降了。
于是潘苏正儿八经拒绝了韩老师，他要认真学习，准备下周的考试。
韩栖过了一会儿才回：【那我把菜送给你，都做好了，摆着浪费。】
潘苏捏着手机抓狂，为什么要这么贴心？！你就不能龌龊一点猥琐一点，化身成怪蜀黍，我就会紧守着直男的节操绝不动摇啊！
潘苏还想婉拒，韩栖已经出门了，到了之后会打电话给他。
“林林，你等会儿下楼，去把咱们今天的晚饭带上来。”
陶林林正躺在床上看漫画，书往被子上一卡：“你已经点了？点什么的啊，是不是我爱吃的？”
“你放心肯定是你爱吃的，相信我。”
半个小时过后，韩栖打电话给潘苏，告诉他自己在距离他们宿舍最近的后门。潘苏指挥道：“林林，下去拿外卖。”
韩栖听见了，笑着问：“这么不想见我？”
潘苏摸摸鼻尖，有点委屈，低声说：“我要背书。”
韩栖没多说什么，让他注意平衡学习的时间。圣诞节之前他都挺忙的，有时间就回去做菜送给他。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潘苏心里难受，低垂着眉眼摆弄着手里的笔，“做菜给我吃又辅导功课还给我打赏，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习惯了。”
一瞬间，潘苏鼻尖发酸，眼睛用力眨两下，说要继续看书，挂了电话。
没几分钟陶林林上来，拎着几个打包盒，表情跟见鬼似的：“我草草草草草草！不带这么害人的啊！啥外卖啊，有开车来送外卖的吗？！”
潘苏看他一眼：“拿到就行了。”
陶林林腿都软了：“你早告诉我是韩老师啊！我特么在那儿找半天！还在找小蓝小黄呢豪车旁边一个西装帅哥对着我招手，吓我一跳！”
“他居然认识你。”潘苏惊讶。
陶林林也很奇怪，他不知道为什么韩栖会认出他，还是直接喊的“陶林林同学”，语气很熟稔。他在学校默默无闻，一点曝光率都没有，居然能在韩老师心里留下印象。
潘苏猜测可能是某次无意间见过一面，韩栖记忆力很好，几乎可以称为过目不忘了。
打开密封盒，一阵阵香气冒出来，把两人的食欲一起勾起。今天的菜单改了一下，荷兰豆炒肉片有，清蒸鲈鱼换成了松鼠鳜鱼。陶林林第一次吃到韩老师做的松鼠鳜鱼，在宿舍里又蹦又跳，想给韩老师跪下，感谢让他吃到这么美味的松鼠鳜鱼，以后吃不到的话该怎么办！
果真又疯了一个。
潘苏咬着筷子，菜还是很好吃的，但现在心境有所不同，国宴放在面前都味同嚼蜡。收到韩栖的示好越多，潘苏心里越愧疚，他暗下决心，这一顿吃过之后再也不能占韩老师的便宜了，否则实在是良心不安。
刚刚饱餐一顿，陶林林主动积极去洗饭盒，潘苏在床上瘫成史莱姆，手机又响起来，是妈妈打来的。
潘苏的家并不在本地，而是邻近城市，虽然坐动车也就一个多小时的事，这么近经常回去都没毛病，但为了方便直播，他只有碰到放大假才回家一趟。在家里穿小裙子被妈妈发现的话，非把他的腿打折不可。
平时潘苏和父母的沟通都是微信居多，有点什么事在一家三口的小群里就说了。他的父母感情很好，结婚这么多年还恩爱如初，经常在群里秀恩爱。妈妈给爸爸买了什么，爸爸又送妈妈什么礼物，他这个儿子倒像是个电灯泡。
距离妈妈上次打电话来最少过去两个月了，潘苏接通之后，妈妈在对面喊：“苏苏~妈妈好想你~”
潘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让妈妈说话正常点，忽然这种语气让他措手不及。
“你别紧张，妈妈这是在表达对你的思念。对了，这周你过生日，回来吗？”
原来是因为过生日这回事，最近这么忙，要不是妈妈提醒，他都想不起自己生日居然快到了。
潘苏算了算，他的生日在周五，按着正常情况会有线上的生日会，这是每年固定安排的，今年不出意外的话直播也不能缺席。
“妈，等下个周末吧，这周我要考试。”
潘妈妈欣然同意，问他想要什么礼物。潘苏低头沉思，什么都不缺，想买的外设都买过了，基本无欲无求。
自从当上女装大佬之后，潘苏的生活费和学费全部都自己解决，基本没有和父母伸过手，还每个月定时上交月供。妈妈问起来他都说是在学校用课余时间打工挣的钱，后来上交的金额越来越大，收益好的时候他给妈妈的钱比父母两人加起来的工资都多。潘妈妈吓一跳，以为他在外面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什么抢劫、收保护费、□□（？），警告儿子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
为了防止她胡思乱想，潘苏每个月给妈妈的月供尽量平均，多的情况下都是分次给，有时候还敢有脸说是获得的“奖学金”。给家人造成一种“我家儿子真是个爱学习、懂礼貌、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BOY”的错觉。
“苏苏，你想要什么别客气啊，尽管说，妈妈都给你买，难得过生日嘛。”
潘苏实在想不起来要什么：“再说吧，等我想到了告诉你。”
聊着聊着潘妈妈问起感情问题，问他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交女朋友，潘苏挠挠脸颊：“没有，太忙了哪有时间啊 。”
“哎呀你看看你天天就知道忙着学习打工，大学里面都不知道谈个女朋友。我和你爸就是大学时期恋爱的，毕业之后没两年就结婚了，结婚之后就有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故事我听了没一千遍也有八百了，已经能把您和我爸的爱情故事倒背如流，”潘苏赶紧打断，“我真的暂时没这个想法，等以后、以后一定。”
潘妈妈埋怨道：“我还不是怕你一直找不到女朋友，最后走上相亲的道路，到时候变成大龄剩男，好女孩都给别人挑光了。”
不知为何，潘苏脑子一抽，喃喃道：“不一定要好女孩儿啊……”
潘妈妈没听清：“苏苏，你说什么？”
潘苏猛然惊醒，赶紧改口，没什么没什么，女孩子挺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潘苏在床上冥想，视线里忽然冒出杰克苏的胖脸。潘苏把它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杰克苏开始踩奶，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踩了一会儿之后趴下，在爸爸身上睡着了。
“真是一只无忧无虑的猫，爸爸多惨，又要背书又要恰饭，还要养你。”潘苏捏着杰克苏的耳朵抱怨。
陶林林插一句嘴：“你养杰克苏的钱一大半还是来自韩老师，他也算杰克苏的半个爹。”
潘苏叹气，想象一下如果真的和韩栖闹掰，失去第一金主的日子该怎么过。
他没有签平台的全职，自然无法享受一些优先推送、重点推广的福利，直播间的人气都是这两年来一点一点累起来的。打赏的人不少，但像韩栖这种挥金如土的土豪金主还是少之又少，现在他的ID还高悬在打赏榜第一名，和第二名拉开的差距巨大。
倘若韩栖真的不再打赏，潘苏的收入起码要少一半，再也过不上大手大脚的日子了。
潘苏看着自己桌上的外设，游戏男孩梦想套装已经配齐，起码两年之内不用再换，省下一笔消费。
他打起精神，和许珂商量周五直播的事。许珂知道那天是潘苏生日，早就准备好了小裙子，就等着他的电话了。
她把样衣的照片发来，潘苏发现风格和以前截然不同，多了一些成熟感。他问：“这是新设计师出的图？”
“是呀，是不是很好看？我敢保证你穿上之后肯定所有宅男都要为你爆灯！”
潘苏无奈：“那还是别了吧，我要他们爆灯干嘛。”
“那要韩老师爆灯吗？”
“……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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