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这群该死的妖怪!”石长姬待在屋子里气到七窍冒烟, 服侍她的仙女也不敢上去劝,生怕自己被石长姬怒气波及, 石长姬生气起来可是能推倒大树。
可惜再厉害找不到报复对象就没用, 她又不能去外面继续推大树发泄,平时推就算了, 那时候山里树多也健康, 对木灵先生除了心里不舒服也没什么实质的影响, 现在推可是让木灵先生雪上加霜,即便脾气是暴躁,但基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因此只能憋在屋里生闷气。
外来的住客几乎全部跑掉了,只剩下他们这些山神不能抛下自己守护的地方擅自落跑, 而且就这么离开的话也太丢人了, 明明只是些杂碎, 却弄得神明如此坐立不安, 绝对不能饶了它们!
这边,青木原树海里闹成一片。
而另一边,刚从彼世入口出来后的鬼灯和夜归第一件事就是掩住口鼻。
夜归皱眉,闷声道:“在里面的时候就闻道了一股味儿, 牛头马面还跟我们投诉, 没想到外面才是源头,而且臭味是里面的十倍,真受不了。”
“是恶妖的味道。”鬼灯面色凶狠, 一双眼睛越显狭长,仿佛绷成了锋利的匕首。
“现在就进去吗?”夜归其实有点儿不情愿,这味道可是毁灭级别的,进去跟让他掉进茅坑里有什么区别,真是想想就浑身不舒服。
幽深的森林里,阳光照不进去,一眼望去都是昏暗的,只偶尔些许光斑从树叶的间隙间洒落下来,落到地上,形成碎钻般的地面。
而如今整座森林的外围是浓重的灰色妖气,张牙舞爪般向外渗透,还有一部分顺着彼世入口“偷偷”地想往里钻。
但地狱和天国的入口要是那么好进就不叫地狱和天国了,所以这些妖气只在通道浅浅的地方有一些,再往里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除了牛头马面经常在里面来回巡视能发现,地狱里的其他人都没能发觉。
鬼灯拉着夜归重新进了彼世入口,开始打电话。
电话挂断后过了一会儿,一队鸦天狗警察就从里面飞出来,乌拉拉落在了两人面前。
为首的鸦天狗警察上前一步对着鬼灯恭敬道:“鬼灯大人。”
鬼灯点头,指了指外面,神色不愉,不过这个不愉不是对着他们,而是对着外面那座森林,他道:“接下来要去那里面,你们有做好准备吗?”
鸦天狗警察们一听立刻整齐划一地从背后掏出一副防毒面具戴上,速度快得像是专门训练过一样。
夜归感兴趣道:“还有多的吗?给我和鬼灯大人也来一副,我们也要进去。”
“当然有。”立马有鸦天狗警察递了两副过来,声音听起来喜滋滋的:“这是备用的,正好拿来用。”
防毒面具很有效果,一戴上就闻不到外面的味道,只是有点影响视野范围。
夜归戴上后试着走了几步,平坦的地方还好,和平时没差别,遇上崎岖的地方就不行了,下面挡着看不见,很容易绊到石头或者落在地上断枝,还会撞到横伸出来枝桠,需要习惯。
鬼灯顺手扶住夜归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我拉着你就行,走几次就会习惯。”
森林里无比安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脚踩在地上,有落下的枯叶被踩碎,抓在胳膊上的手无比有力,几乎是带着他在往前走,偶尔会为他拂过头顶伸出树枝。
自从青木原树海被打破了平静,这里一时间空旷了许多,普通的动物都躲进了森林深处,神明鬼怪能去彼世就去彼世,不能去的也离开了这里。
因此偌大一座森林竟然像是一座空城,没有鸟雀啼鸣,也没有动物从身旁经过这种事发生。
其实动物和人类是感觉不到这种恶臭的,只有彼世之人才会如此敏感,但即使无法嗅到,机警的动物还是早早察觉到这种不安的氛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躲入了各自认为安全的地点。
“等等。”夜归忽然停了下来,他拉住鬼灯,微微侧头,神情专注地看向另一边,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半晌他回过头,一脸的奇怪:“你有听到吗,似乎是人类经过的声音。”
鬼灯学着他的样子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听见,可能是太远了,我只能听见风声,鬼神在这一方面并不擅长。”
他想了想又道:“会不会是除妖人?”
“不是。”夜归低头沉思片刻,手指无意思摩挲着下巴:“声音不像,除妖人一般都是两三人结伴而行,尤其是在这么大森林里,一个人的话不小心就会遇上危险,但我听见的脚步声似乎只有一种,而且不像是除妖师那般整齐,有些杂乱。嗯?不会是有人误闯进来了吧。”
那样可就麻烦大了,这座森林原本就有些危险,除了凶猛的野兽,更是有山姥在这里隐居,如果在祭典之时不小心走进她们的地盘,就会被群起攻击,山神在的话还能稍微管一管。
现在嘛……山神集体自闭,山姥又很大可能正在狂躁,遇上了被扒掉一层皮都算是轻的。
鬼灯当机立断道:“你指方向,我们先过去看看,毕竟也算是地狱的任务,无辜的人被弄死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夜归:“……”
“弄死”这个词说的非常有灵性,大概是因为对于在地狱的鬼神来说,死亡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就能说出口吧。
夜归一头黑线指了指他听到声音的方位。
森林里没有一条像样的路,走起来全是靠钻各种空挡,原本还能那儿有空档就往哪儿钻,可有了目的地就不行了,想以最短时间最快路线穿过去就只能强行开路。
鬼灯在前开路,夜归就跟在他身后,竟然意外地比之前还轻松了许多,至少没有多出来的树枝往他脸上刮了,鬼灯为了开出路来把多出来的枝条全部给折断在了地上。
夜归既舒坦又有些担心:“这样对木灵先生不会有影响吧。”
山中的树木可都是木灵先生的分/身。
鬼灯头也不回道:“只是给树木修剪了一下多余的枝叶而已,只要不推倒就不会有影响。”
总的来说,就是就算会有影响,也不会停手,优先解决的事一定要放在第一位,于是鬼灯冷酷无情地又折断了一截枝干。
距离夜归听见声音的地方越来越近,鬼灯渐渐也能听见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忽然伸手一把掀开面前疯狂生长了一大片的藤蔓。
只见藤蔓下藏着个不深不浅的大坑,边缘平整,形状无限接近正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谁挖在这儿,后来却忘了填起来的粗心大意的产物。
鬼灯踩实脚边的土,四处寻找可以下去的路,神色间颇为不耐,说道:“早就说过,尽量不要在山里留下这样明显的破坏性痕迹,很危险也很不美观,山神家族对自己的领地这么不在意的吗?”
夜归没说话,抿唇和他一起找,忽然瞧见不远处一道像是有人没注意然后失足滑下去后留下的明显压痕,连忙道:“从那边下去,痕迹还很新,可能是刚刚才滑下去的。”
那确实是一道很明显的压痕,植物蔫巴巴地伏在泥土上,还没来得及重新挺直腰,叶片被蹂躏地七零八碎,像是被利爪抓过一样。
夜归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走到压痕上方居高临下往里望了一眼,只可惜里面灰蒙蒙的,没能看到有用的东西,他歪了歪头:“这掉下去的真是个人么,从现场来看有点像是什么动物,而且有利爪。”
鬼灯已经往下面走了一步,听见他说话,回身朝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扶上来,才道:“不是听见有人的声音,下去就知道了,如果是野兽就算了。”
夜归手刚搭上去,鬼灯便一把握住,速度快得夜归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呆愣愣地跟着走下去,脑子却还停在几秒钟之前,不是,鬼灯大人,人设是不是崩了,有点太主动了,我不太习惯。
好不容易回过神,夜归盯着握着自己的手看,这是一只过于苍白的手,没有血色,宽大修长但却不够温暖,触感像是一块冬天雪地里的玉石,冰凉坚硬,鬼神的手。
他晃了晃脑袋定定神,移开视线,决定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直没有回头看的黑发鬼神,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平直的唇角向上掀起一个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很快又默默平了回去。
夜归只顾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没能注意到这一闪而逝的表情变化,只觉得握着他的手力道似乎更足了些,他只以为对方怕他摔下去,所以才这样,于是一动不动任由对方继续握着。
越往下妖气越重,但声音也越清晰,现在夜归能肯定了,这下面一定有个人,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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