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没能成功蹭到房的鬼灯面无表情地望着夜归笑眯眯朝他挥挥手, 然后消失在门后, 定定地站着又看了一会儿,鬼灯关上门, 连同门内的光一道收敛, 走廊顿时重新归于黑暗,一片寂静。
夜归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脱了被灰尘弄脏的外套, 随后便向后一倒, 陷进软绵绵的床铺里, 大脑一片空白,双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今天在血池盯着那些工人监了一天的工,虽然没有让他亲自动手,但也算是一天都没能闲下来, 那鬼地方连个坐的凳子都没有, 夜归午饭都是和其他人一样蹲着吃的。
这会儿只觉得还有点儿腰酸背痛的, 吃晚饭的时候没注意, 这会儿躺下全身肌肉松下来,顿时感觉浑身都在隐隐作痛,倒不是有多痛,但那种不爽利的感觉让他现在只想瘫着不动。
不过瘫着就算了, 还得洗澡呢。
夜归努力给自己做了五分钟的心理建设, 终于放弃偷懒不洗澡就这么睡过去瘫一夜的邋遢想法,挣扎着爬起身,慢吞吞进了浴室。
五分钟结束冲澡, 夜归擦着头发走出来,纯黑色的浴衣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双白皙纤瘦的小腿,毛绒绒的拖鞋是兔子的样式,前面还有两只长长的耳朵,步子大一点,拖鞋上两只耳朵就会上下颤动个不停。
头发擦了个半干,夜归便随手把毛巾扔到一边,直接上了床。
发丝蹭到脖颈,凉丝丝的,枕头也不了避免地被沾湿了一些。
夜归已经习惯了,也没觉得不舒服。
他侧过身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捧着手机刷了会儿新闻,又听了会儿音乐,直到听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夜归用尽最后一丝仅剩的清明关掉手机,这才眼皮子一耷拉彻底陷入黒沉的梦乡。
…………
第二天一早,夜归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胳膊支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想想昨天难得累到想睡觉,他感叹果然劳动后睡觉就是香。
伸完懒腰,夜归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支着胳膊去捞昨天睡觉前没来得及放好,经过一晚不知道被他弄到哪儿的手机,被窝里摸了一圈,总算在靠近床边的位置摸到了。
按亮一看,已经是早上八点半。
因为昨天蹲了一天的原因,鬼灯昨晚特意嘱咐今天可以不用那么准时上班,多休息一会儿也成,夜归就没有设闹钟。
本来以为就算不设闹钟,这段时间养成的生物钟也会在早上准时将自己唤醒的。‘
谁知道高估自己了,一睡过去,至少比平时迟了一个多小时才醒。
被窝好舒服啊……
夜归赖了一会儿,差点再次被被窝这个小妖精“迷惑”,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光线透进来,夜归半垂着眼,上下眼皮打架,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梦乡。
“咔哒”一声清脆声响,手机磕在床沿,夜归猛地惊醒,困倦地抓乱一头长发,他挣扎了一下,到底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能再躺了,越是躺着越是想睡。
趿拉着拖鞋,夜归慢吞吞踱进浴室,水龙头里冷水“哗啦啦”流出来,夜归掬起一捧洗了把脸,透凉的水接触面部冷得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不愧是从八寒地狱直接引来的水源,水温够“冻人”。
等把自己打理好,又过了十五分钟。
不能再拖了,夜归连忙随便拿了件外套,就急急出了门。
…………
阎魔殿,大王过了几天认真工作的日子,开始憋不住了,这会儿看夜归到现在还没来,不禁羡慕得要死,哼哼唧唧嘟嘟囔囔的:“真好啊,我也想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
鬼灯耳聪目明,听了怼他:“那样地狱就要换主人了。”
阎魔大王瞪眼:“为什么?!”
心里忍不住想,鬼灯君果然只做幕后boss已经不满足,要把他的位子也抢走了吗?嘤嘤嘤嘤嘤!
悲伤到无法言喻。
一眼看穿大王脑子里的奇怪脑回路,鬼灯悄悄翻了个隐蔽的白眼。
随即毒舌道:“大王要是能决定自己的上班时间,大概一个周都不会来一次。”
“怎么会?”阎魔大王不服,狡辩道:“我可是有好好在工作的,每天的审判也有安安分分全部审判完,比撒旦强多了!”
阎魔大王自从知道撒旦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秉性后,顿时骄傲起来,觉得自己可优秀了!
这会儿脑袋差点仰到天上去。
鬼灯轻嗤一声,开始翻老底:“需要我提醒大王那些年各种耍赖不工作,赖床、开小差,去食堂吃饭一定要待到最后一刻,美其名曰看节目就要看到最后……”
“够了够了!”阎魔大王被说的头都要炸了,为数不多的羞耻心让他奇厚无比的脸皮都差点遭不住,还在强自争辩:“那是特殊情况,只有一小部分时间……不,一半……”
阎魔大王的声音在鬼灯面无表情地注视下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说不下去了,可能是自己也觉得理亏。
“好了好了,你说的对!”大王破罐子破摔,随即垂头丧气道:“我就是爱偷懒,因为工作实在是太无聊了,每天都被那些要下地狱的亡者气到心肌梗塞,连遇到个大善人都安慰不了我饱经风霜的心脏,我都要患上抑郁症了!”
“放心,就算全地狱的鬼怪都抑郁了,大王也不会抑郁。”鬼灯丝毫不留情面,冷酷地打击完,又敲了敲桌子提醒大王:“不要继续摸鱼了,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大王你今天的工作也要给我一点不剩地全部处理完。”
“知——道——了——”大王拉长了声音,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夜归过来正听到这一句,不禁笑问了句:“什么知道了?”又看向一旁的鬼灯,略不好意思道:“今天一个不注意就睡过了头,没耽误事儿吧?”
鬼灯摇头,表示本来就没什么事儿,而且迟到也是被允许的,不用在意。
夜归这才放心。
阎魔大王在前面看得羡慕得不行,还能允许迟到!他平时就是多睡一分钟都会被锤的!
别人却光明正大的睡懒觉。
凭什么?凭他长得好看吗!
阎魔大王“战略性”遗忘了他试图睡懒觉的次数,并且还有脸眼神幽怨。
夜归不知道大王忽然发什么疯,只觉得被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怎、怎么了?”夜归小心翼翼地踱到鬼灯身旁,弯腰在他耳边低声询问。
“没什么。”鬼灯说着边递给他一小包不知道什么,看起来像是零食的小包装袋,语气如常:“间接性抽风,不用理他,一会儿就好。”
夜归:“……”
好吧,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夜归只能无视阎魔大王的视线,低头捏了捏手里的小包装,翻过来一看竟然是棉花糖,还是夹心的。
夜归:“……”
这是谁给的都有可能,但就是从鬼灯手里到自己手里让夜归特别惊讶,软乎乎的棉花糖,甜口的,一看就不像是鬼灯这样严肃的鬼会喜欢的东西啊,难道是特意买回来送给自己的,开窍这么快?都学会送礼物了。
结果鬼灯下一句话就打破了夜归的幻想。
鬼灯手里提着笔,不咸不淡道:“撒旦今早才从现世回来,别的没带就带了一堆吃的。”
阎魔大王插话说道“带了一堆,抠抠索索地只给了我们一人一个。”
大王那大嘴,一个下去就尝了个味儿,咂咂嘴就没了,但最可恨的是鬼灯不爱吃甜丝丝的棉花糖却不肯把自己的给他,不仅不给还不让被勾起馋虫的大王自己去买几袋回来吃个够。
那个撒旦也是,他暗示了那么多次,什么使眼色,拐弯抹角地说糖真好吃,阎魔大王简直穷尽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结果撒旦依旧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光顾着点头,一颗糖都没有掏出来,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如果是后者,阎魔大王表示鄙视!
这智商怕不是堕天的时候全给堕没了。
这会儿看鬼灯把自己心心念念的棉花糖给了别人,刚刚缓过来的小心脏顿时又开始“咕嘟咕嘟”冒酸水,一张嘴可能都在飘柠檬味儿。
倒不是对夜归有什么意见,大王纯粹是馋的,他的身体这么胖,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平时吃的甜食太多,甜甜圈一顿能吃好几个,除了鱼和酒,甜食就是他的命。
可惜鬼灯管得严,有时候还会趁他不注意把他的甜甜圈都吃光,简直是魔鬼!
夜归这会儿正盯着手里的糖看呢,完全没注意背后那股再次灼热起来的视线,只是把包装撕开,棉花糖塞进嘴里,倒是鬼灯不着痕迹地瞪了阎魔大王一眼。
阎魔大王委委屈屈地低头,感觉悲伤有那——么大。
“还挺好吃的。”夜归抿着唇,软绵绵的棉花糖在口腔融化,水果味的糖浆流出来,甜美的味道慢慢充斥整个口腔,几乎占据了所有味觉,甜而不腻,口感也很顺滑。
“是吗?”鬼灯抬头看他一眼,忽然道:“下次去现世给你带些吧。”
夜归笑眯眯点点头:“好啊。”
甜食有助于调节心情,就算是不需要调节的时候吃一颗甜甜的糖也会觉得很开心,再加上这棉花糖不像有些糖那样吃着吃着就会腻,夜归还挺爱吃的,顿时就应了下来,一点儿不带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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