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好吃!”撒旦见着来问他棉花糖哪儿买的鬼灯立马一脸骄傲, 一副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承认了的自豪感, 虽然不知道这股自豪感是从哪儿莫名其妙冒出来的。
鬼灯面无表情,略带嘲讽道:“确实不错, 撒旦大人日后若是地狱统治者当不下去了, 可以考虑做个中间商,倒卖现世与彼世的货物, 说不定很有赚头, 成为地狱首富也不是梦想呢。”
“是吗?嗯……这主意确实不错!”撒旦傻乎乎完全没听出来鬼灯话里别的意味, 还一脸高兴:“回去我就试试。”
说完,忙不迭把买棉花糖的地方给说了,自从第一次来地狱被鬼灯机缘巧合“恐吓”了一次后,撒旦就总是这样不由自主就低了一头下来。
别西卜脸都拉下了来,一脸警惕地挡在撒旦身前, 像赶苍蝇一样:“去去去, 赶紧走, 别想拉着撒旦大人下水。”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呢?
又暴力又会骗人, 还老是搞事
要是撒旦大人被他说的真的升起不做地狱统治者的心思,一上头就跑去做生意去了,那像话吗!
虽然撒旦大人一副看起来不太顶用,全靠下属在后面薅住的样子, 但失去撒旦的地狱那还叫什么地狱, 这就是精神支柱啊!
那是绝对不能丢的!
于是待鬼灯走后,别西卜还在冥思苦想着怎么才能打消撒旦大人跑出去做中间商的念头。
真是别人一句话,死掉脑细胞无数。
可见他跟鬼灯确实是宿敌!
……………………
安静了不过一个周的地狱注定平静不了。
中午刚过, 正是阎魔厅的正常工作时段。
几人埋首处理公务,只剩下“沙沙”的笔尖快速划过纸张的声音,难得寂静。
忽然,一连串忙乱的脚步声响起,几个看起来凄凄惨惨,衣服破破烂烂的狱卒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一来就直扑到鬼灯身前,其中一个甚至不小心绊了一跤,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冷不丁摔了个狗啃泥,“咚”的一声,夜归听着都替他疼。
不过这不是重点。
夜归诧异地看着这几人,虽然地狱大多狱卒都默认鬼灯才是幕后大魔王,因为除了审判亡者这种重中之重只有十王才能处理的事,别的事情都是鬼灯在尽心尽力处理,比阎魔大王更像个大王。
但为了表达最基本的对于阎魔大王当初建立起地狱的尊敬,狱卒们遇了事儿还是会象征性地先跑到大王面前假模假样问一遍,再被大王头痛欲裂地扔给鬼灯,让自己的辅佐官处理。
对的,上面才是常见流程。
夜归看着这几个直奔鬼灯,感觉已经完全忘记了基本流程的狱卒,有些讶异,但估摸着他们这次是遇上什么紧急事件,才会这么直接,平时大家可是很尊重阎魔大王的。
鬼灯看着这几人着急忙慌的样子皱了皱眉,站起身冷声道:“慌什么,天又没塌下来。”
那跌倒的狱卒在其他两位同事的帮助下迅速爬了起来,边擦了把冷汗,边口中忙不迭道:“是是是。”
看起来倒是鬼灯给的惊吓更大一些。
待他们缓过神,鬼灯这才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噢,对对对。”狱卒还是有些焦虑,但在鬼灯一如既往的镇定之下已经好了许多,这会儿正努力冷静,挑重点讲,喘了口气:“就是那个!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火车小姐吸猫薄荷烟吸上了头,不知道从哪里晃到根之国,因为之前一直没出过事,根之国的入口处也没有特意看守,火车小姐就畅通无阻地闯了进去!现在才发现!”
这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事,因为地域处罚严厉和大多数鬼族不爱搞事的特性,平时的猫型狱卒都是很守规矩的,不让进就不进,老鼠还不如鱼好吃,犯不着为了点不必要的口粮大老远跑去根之国。
更何况火车小姐以尸体为食,只是占了个猫型,但压根就不是猫啊!
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各种老鼠聚集的根之国去。
但就是这么巧合,人家不是无缘无故去的,而是“喝了假酒”后神志不清后才进去的,失策了啊!
鬼灯一听脸立马黑了,他强压着语气,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现、在、怎、么、样、了!”
那狱卒挠挠脸,干笑了一下,讪讪道:“发现得太晚,火车小姐已经在里面大闹了一场,现在睡着了,我们不敢动它。”
万一弄醒了,猫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再大闹一场,根之国怕不是药丸!
“那你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放任着啊。”夜归简直头疼,不敢想象现在那儿是个什么情况,但只要想想之前住在山里时那群小动物遇见天敌时兵荒马乱的样子就觉得不太妙,那时还只是小规模骚/动,根之国的老鼠却是数以上亿计,骚/动起来,夜归这个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都有点微妙地不舒服了。
“这、这……”狱卒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心里也很委屈。
那是一般的猫吗?
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
鬼灯不耐烦在这儿浪费时间:“行了,根之国的老鼠怎么样?”
狱卒小心翼翼回答:“不太好。”
应该说是相当不好,好多年不见猫,老鼠们抵抗力不太够,猛地看见只体量超标的超级大猫,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当场就有不少老鼠两腿一蹬,双眼一闭,当机立断晕了过去。
剩下的也好不到哪儿去,炸着毛跑得“嗖嗖”的,简直是夺命追魂般的速度,有洞的钻洞,没洞的当场刨洞。
幸好是根之国,地界无边无际,土地也坚实,老鼠就是打上无数的洞地也不会塌,时间长了还会自动愈合。
否则那地方以后怕不是要一走一个坑。
鬼灯头疼,想了想提起武器和夜归一齐向外走,边走便吩咐那几个狱卒:“去后院割几株金鱼草送到食堂,吩咐食堂师傅用金鱼草做几道菜,菜色以香味浓重为主,做好了再给我送过来。”
几个狱卒不知道辅佐官这会儿要鱼做什么,疑惑地互相对视一眼,倒是听话地下去执行命令去了。
“是想用鱼把火车小姐引出来吗?”夜归侧着脸,笑问。
鬼灯点点头,耐心解释给他听:“火车小姐很少这样没有分寸的把自己弄醉,但一旦吸猫薄荷吸醉了就会很难办,最长记录是睡了一天一夜,中途怎么叫都叫不醒。”
“后来无意中发现用鱼味儿才能把她弄醒,但那也是迷迷糊糊的,顶多能跟着味道往前走。”
鬼灯倒是能直接拖着火车小姐出去,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火车小姐“醉”了后不会醒不代表就不会动了。
人睡着了还会翻身呢。
这要是忽然挣扎两下,本来就已经草木皆兵的根之国又得乱上一场,雪上添霜啊。
所以只能采取智取的策略,让火车小姐自己乖乖地走出来,其实要是能叫醒最好,火车小姐还是很遵守规矩的,不过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叫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
到了根之国的上层,同样是一处地狱,宛如赤地千里的场景,怪石嶙峋,和其他地方没差,总之就是寸草不生,很符合地狱的整体风格。
这时鬼灯正走到一处立着竖牌的地方,停下,夜归绕到正前方一看,只见那牌子上写着三个大字——“逃生梯”。
地狱里怎么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东西?正奇怪着,就见鬼灯忽然蹲下身来,他单手握住地上一块厚石板的把手,用力一提,露出下面黑黝黝的洞口和陡峭的石阶。
“哎呀!”夜归惊呼一声,往下看:“根之国的老鼠就住在这下面吗?”
之前只听说过地狱里的老鼠数以亿计,不过因为是道听途说而已,所以连它们住在那儿都不知道。
这么一看,它们住的原本就是个超级大洞,整座小地狱的下面都空了,也难怪听别的狱卒说它们有一些已经不挖洞了,因为就住在洞里啊~~
某种意义上来讲应该可以说是洞吧?
鬼灯已经准备下去,一只脚踩在石阶上,抬头看还站在上面的夜归,提醒了一句:“下来的时候小心一点,这一小段是石阶,但再往下还有一段是木质的,类似梯子,跨度也很大。”
上次唐瓜和他一起下来,到了那段木梯,跨度小的的地方还行,跨度大的基本是抱着栏杆慢腾腾挪的,好悬没挂在上面下不来。
“放心吧,我知道。”夜归笑眯眯的没当回事,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先下去,他好歹之前是住在山上的,独自一妖上山下山,身手敏捷不在话下。
鬼灯点点头,这才转身继续向下,夜归紧跟其后,手上燃起一团青色的鬼火权当照明,虽然看着不太清楚,但聊胜于无。
果真,这梯子越往下越是陡,不过几十步,石阶已经消失,接下来的是木质的梯子,做梯子的木头像是从树上砍下来后就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直接连着树皮搬过来就做了梯子。
大概唯一的优点就是结实耐用。
夜归还算顺利的跟着鬼灯下到底层,再往前便是一扇大铁门,上面写“随手锁门”。
夜归四外望望,真是觉得哪儿都有趣。
鬼灯开了门往里走,等夜归跟着走进来就把门关上,边道:“这地方又叫黑色鼠狼处,不仅有老鼠,还有狼和狗,和老鼠相处得都很好。”
鬼灯解释得详细:“而堕入这里的亡者犯下的罪行多为杀生、虐待动物等。”
夜归挑挑眉,尚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看见第一只老鼠。
无意识张了张嘴,夜归问:“这么大的吗?”
眼前十几只几乎半人高的黑色巨鼠围在散落的人骨旁,而最顶上则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头盖骨,众鼠目光凶残地看过来,嘴里不知道啃啮着什么,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夜归仰头望天,不该对地狱的生物怀有什么期待的。
又瞄了一眼,不仅没变好看,还更丑了。
“咦?”夜归突然想到什么,立时扭过头瞪圆了眼睛,惊讶:“不是说老鼠全部吓走了么?”
这几只是从哪儿来的。
他开始幻想,难道数以亿计的老鼠里终于进化出几只不怕猫的。
那感情好,这优秀基因传承下去,说不定过上个百十来年这里大多数老鼠就都不怕猫啦!
鬼灯皱眉,觉得不太对,几步走上前对着那几只大黑鼠看了看,确定它们没有一点儿惊恐的神色忽然开口:“喵。”
夜归眼睛溜圆,摸摸自己耳朵,这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对面的黑鼠显然反应更大,一阵尖利的“唧唧”声后立刻炸着毛疯狂逃窜向相反方向,只留下一地滚滚烟尘和身后越来越远的两个人。
夜归张张嘴,看黑发鬼神:“怎……怎么回事儿啊这……”
自己严肃的男朋友忽然学猫叫,还有老鼠显然不是不害怕猫,因为只是一声猫叫就全给吓走了。
夜归忽然就想起上次唐瓜跟自己说的鬼灯有时候会做一些完全想象不出来是他会做的事情,例如学动物叫之类的时候,当时他还不信呢。
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夜归已经深刻意识到男朋友并不是想象中的男朋友,但这么放得下架子还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的。
夜归目光难以言喻。
鬼灯没有注意,远目,见似乎有几个狱卒正在往这边看,便对他们招招手。
“鬼灯大人!”几位狱卒连忙跑过来,目光中带着惊喜,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兴:“真的是您啊,还以为得再等一会儿才会过来,真是太好了!”
几个狱卒七嘴八舌说话。
“火车小姐一直不走也不醒!”
“黑色鼠狼处最主要的狱卒就是老鼠,它们一罢工,这块地狱都运行不下去……”
“已经呆了两个小时,再不走老鼠们得把下面全打通!”
“…………”
“我知道了,放心,很快就会解决。”鬼灯一如既往冷静的话就像是给了一剂强心剂,狱卒们表情立刻放松下来。
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弄明白,夜归脚划拉地上泥块,神色不解:“刚才这儿那几只老鼠怎么还在外面乱跑?”
不是应该一起被吓跑了?
狱卒一听顿时哭笑不得道:“那是因为这几只和别的老鼠不一样,灵智开的不好,就像人类还有天生生出来就脑子不好的,这几只跟那差不多,所以不太聪明,看见别的老鼠跑也不知道要跟着,除非直接听见猫叫或者看见猫才会反应过来。”
夜归摸摸下巴,想了想:“嗯?那这也不对啊。”
鬼灯点头,明显跟他想一块儿去了,替他把话说完:“火车小姐不是从这边的逃生梯下来的?”
如果是从这边下来的,那么不管怎么样都会经过这儿,这里应该一只老鼠都没有了才对。
狱卒摇摇头,回答:“不是这儿。”
然后指了指身后:“另一边上次破了个洞,还没来得及补上,火车小姐直接从那儿跳下来的。”说完又道:“这儿的入口有盖子盖着,要不是那儿恰好破了,火车小姐晕晕乎乎的其实根本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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