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坏掉?”夜归问:“没有报修吗?”
“嗨。”狱卒摆摆手无奈道:“这里三天两头的就会多个洞出来, 一个个报修, 后勤部过来的时间都比补的时间长,所以我们平时都是自己扛个铁锹把坑填好就成。”
不过这次的洞有点大了, 本来他们还在想到底是和之前一样自己随便填填就好, 还是上报让后勤部过来修,不然他们也不能保证填好后不会再破, 洞大了用之前那种简单的方法可能不太行。
结果他们还没纠结完, 晃晃悠悠的火车小姐过来脚下一个打滑就直接从洞里掉了下去, 就算晕晕乎乎它也没忘记猫的本能,毛绒绒的爪垫做了缓冲,落地时轻盈无声,身形灵巧无比,随即便在上头狱卒惊异的目光下若无其事地团成了一团, 窝起来就开始睡懒觉。
夜归:“那你先带我们去破洞的地方看看。”
狱卒点头, 引着两人往前。
其实只走了不到一分钟的路程, 鬼灯和夜归就已经知道目的地在哪儿了。
火车小姐那么大个块头, 大喇喇横卧在平坦的土地上几乎一眼就能看见。
走到近前,给人的感觉更加鲜明,就像一头巨兽牢牢挡在面前,如果不是那明显偏向猫化的动作, 可能气势还会更加惊人一些。
鬼灯仰起头, 朝上看,果真在正上方看见一个几乎有两个人那么宽的大洞,正好可以容纳火车小姐巨大的身形通过。
因为洞口实在是太大, 上面还不时“扑簌扑簌”地从边缘往下掉小石块。
夜归就站了这么一会儿,衣服上已经开始落灰了,他边拍边嘟囔:“要死了要死了,出去这么一会儿就灰头土脸的,等回去准得洗脸洗出一盆泥来。”
这话说得有点夸张,不过夜归也只是想借此表达一下上面掉下来的碎石块和灰尘是有多多,刚才一块小石头差点儿就砸他脑门上了,幸亏他身手敏捷闪得快。
鬼灯仿佛当了真似的拉着夜归和自己一起往后退了一步:“那你往后站一点。”
说着就真的站在那儿一步路也不动了。
“不是,我说着玩玩而已,没那么脏。”夜归连忙解释。
鬼灯看他:“是吗?”
夜归点头啊点头:“嗯!”
“哦。”鬼灯平静地回了一个字,随即转过头继续盯着面前睡着的鬼灯小姐,脚下却一动不动。
夜归:“……你不去处理这件事吗?”
鬼灯头也不回,平静道:“动不了,从这里扔上去高度有点难,所以我在等他们把鱼送过来。”
鱼?
夜归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来,差点忘了来之前鬼灯吩咐那些狱卒去做的事了,关键道具没到位怎么干活儿?
…………
“鬼灯大人!鱼来了!”头顶忽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随即一颗大头出现在洞口边,探头探脑地往下面看。
鬼灯抬头,指示:“你们把鱼放在洞边上,稍微离远点儿,然后把盖子打开,对了,有扇子吗?”
“有有有!”一个狱卒立刻从背后抽出一把大扇子对着下面使劲晃了晃,乐呵呵道:“这里太热了,我们都备着扇子准备趁着休息的时候扇扇风乘乘凉呢。”
鬼灯见状满意地点头,继续道:“那就对着鱼往这边扇味道。”
“知道了。”狱卒们起身离开洞口,开始“呼哧呼哧”往里扇。
做鱼的大厨用的都是比较浓的香料,里面夹着鱼的鲜味慢悠悠飘下来,脸夜归都闻见味儿,更不用提嗅觉更加灵敏的“大猫”。
只见原本睡得正香的火车小姐忽然停下震天响的呼噜声,鼻尖动了动,像是嗅到什么抓心挠肺的味道一般,耳朵不自觉竖起,下一秒它猛地睁开眼睛,翻身而起,强壮的四肢猛然一屈后迅速弹跳而上,落在地上震得夜归怀疑那个洞会被它在弄大点。
幸好地狱的土层岩石坚硬无比,只是火车小姐的体重并不能撼动一分一毫。
夜归摸着下巴忽然问:“之前这儿是怎么坏的?”
狱卒老实回道:“搬新刑具的时候不小心砸坏的。”
“什么新刑具?”鬼灯在一旁听了直皱眉,目光锐利:“谁批的经费?”
“阎、阎魔大王批的。”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夜归瞄了一眼,觉得鬼灯下一秒就要发飙,脸都黑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抢险救灾”的准备。
不过鬼灯可能是习惯了,他没有发怒,忍了忍才压着声音问:“什么刑具?”
上次是铁处女,搬过来后就被扔在众合地狱野外当恐吓性装饰品,可以说半点用处都没用上。
鬼灯决定根据回答来判断今天要不要难得的不控制情绪,回去暴揍阎魔大王一顿。
“……一个大型绞刑架。”
夜归:“……???”
鬼灯:“…………”
夜归眨眨眼,那是用来干嘛的。
鬼灯头疼,不得不再次告诫:“下次这种经费的批准都要经过我才允许批下去!”
狱卒连连点头。
真是夹在两座大山之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上面的几个狱卒这时突然伸头朝下喊:“鬼灯大人,火车小姐上来了之后该怎么办啊!”
“让它先吃。”鬼灯看向上方,指挥他们:“有绳子吗?把绳子一端扔下来,把我们先拉上来。”
说完又回头问夜归:“你能抓住绳子吗?不然我带你上去。”
夜归朝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笑眯眯道:“没问题,小意思。”
上面的人扔了绳子下来,长度正好可以够到地面,另一端绑在岩石上。
夜归握着绳子拽了拽,确定不会掉下来,就对鬼灯指了指上面:“那我先上去啦!”
鬼灯点头。
夜归攀着绳索向上,可能因为本体是蝴蝶的原因,他姿态轻盈,不像依靠着绳子,反而像漂浮在空中一样,轻飘飘就上去了。
鬼灯随后,虽然不似夜归那么轻盈,但胜在力气大,也轻轻松松上到了顶端。
夜归看着他,指了指正埋头吃鱼的火车小姐问:“这是醒着还是没醒?”
鬼灯没说话,径直往前走,走到火车小姐面前,然后蹲下,一只手去拉盛鱼的盘子。
火车小姐“刷”的抬眼,爪子按住餐盘,目露凶光,喉咙里也发出“呼噜呼噜”的威吓声。
鬼灯慢悠悠抬眼看它,那意思——怎么着?你还想造反?
大猫瞳孔一缩,迅速收回爪子,随后下意识压低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鬼灯冷哼一声,站起身觑它:“怎么,醒了没?没醒我再给你端两盘鱼来。”
大猫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说实话有点没吃饱,如果能再来一盘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但看看对面鬼神的脸色和眼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火车小姐忍痛摇摇头,眼珠子却依旧依依不舍的,差点粘在那盘鱼上,满眼都是可惜。
可惜对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地狱第一鬼神,真生起气来估计大多数人都是扛不住的,而且他现在脸很黑的样子。
火车小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点头:“醒了醒了,这一觉睡得真好啊~~”
它似乎已然全然忘记了之前到底干了什么,一副睡得爽歪歪的惬意样。
“你再好好想想。”鬼灯继续盯着它。
火车小姐就算心再大也有点顶不住了,它舔舔毛皱眉开始回想,想着想着舔毛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脑海中划过些许画面,有它吸猫薄荷吸到七荤八素晃晃悠悠往外跑的,还有找到个洞就往里跳周围好多小不点四处奔逃的画面…………
等等!
这里是?!
它猛地抬头,开始原地转圈圈四外望了望,等看完顿时恨不得仰天嚎叫!
这不是那啥地方吗?它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对别人来说可能没关系,但对于它来讲这里就是禁地啊!
当初所有猫被明令禁止不准踏入这里一步,它平时本来就懒,当然不可能跑到这里来,这项规定一直它都执行的妥妥当当,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
鬼灯看着它脸上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定格在仿佛晴天霹雳之上,又问了一句:“想起来了?”
火车小姐回神,羞愧地把脸用大爪子捂住,点头讷讷道:“……想起来了。”
“薄荷烟吸得快乐吗?”
“快……”点头点到一半,火车小姐猛地回神,摇头:“不不不!一点都不快乐!”
它可怜巴巴对了对爪尖,很像就地打个滚卖个萌,希望鬼灯放过它,要是平时它是一点不怕鬼灯的,但谁让这次它理亏,就低人一头的感觉。
还有要是造成什么损失的话,不知道要不要它赔啊……
“这次就算了。”鬼灯淡淡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接下来三个月拨给你的经费削去两成。”
火车小姐粗着嗓子:“嘤……”
拨给它的经费大部分都是用来定制各种猫薄荷产品的,削去两成就说明它要少吸好多猫薄荷,顿时感觉生活失去了希望,但祸是自己闯的,含着泪也要坚持过去,火车小姐默默为自己加油!
夜归摸不到它的头,就拍了拍它的腿权作安慰:“没事,吸不了猫薄荷还有鱼可以吃,三个月撑撑就过去了,下次少吸点,啊。”
至少别吸醉了。
火车小姐叹气点头,然后垂头丧气地走了。
简直奇耻大辱,想它当年是多么的威风凛凛基本没人敢惹,竟然就这么栽了,最近□□逸了……
………………
一直忙到晚上,地狱里都点灯了,远远的灯光照过来,地上拖着两道长长的影子,一前一后,时而靠近时而分开,渐渐走到灯下又离开,向下一盏漫步而去。
热风吹起夜归散落颊边的长发,一缕落至唇边,夜归摇摇头把头发甩开,继续跟身旁的鬼灯说话:“大半天的时候都浪费在这边了,怎么样,今天的工作完成了没有?晚上继续做吗?”
夜归倒是不担心自己,谁让他就是个助理,没那么多事情做,现在做的也都是些查漏补缺的,根本不费什么力气,而且他也不怕熬夜,对他来讲晚上可能还自在点呢。
慢悠悠的,鬼灯看他一眼,半晌道:“一下午没回去,我的工作没做完,还有阎魔大王没人看着自己的工作可能只完成了一半,所以晚上是一定要加班的。”
“那你加油。”夜归朝他做了个加油的姿势,脸上笑眯眯的,又问:“要我帮忙吗?不用客气哦。”
鬼灯摇头,那意思——一个人就够了,没那么多工作。
夜归还想再说些什么,一看鬼灯一副坚持的样子,想了想就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不过到了晚上夜归也没有就那样一个人回去,而是抱着一堆针线布料什么的到了阎魔殿正殿,坐在了自己平时办公的座位上。
桌上放满了和整个大殿都画风不符的东西,就这样,夜归轻声哼着歌儿当裁缝,阎魔大王苦着脸做自己白天偷懒没做完的工作,鬼灯正常加班,现场一派和乐融融的气氛。
唐瓜和茄子晃悠悠从外面走进来,唐瓜看见眼前这一幕慢慢张大了嘴,茄子一根神经直到底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快快乐乐跑到夜归边上,手上递过去一根冰糕。
冰糕散发着凉意,四周环绕着白色雾状的水汽,夜归瞧了一眼就伸手接过来。
咬一口,甜甜的奶糕味,很好吃,特别是在地狱这样炎热的地方,吃上一根感觉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茄子送完了冰糕给夜归,从手上的塑料袋里又拿出了一根屁颠屁颠跑去给鬼灯:“鬼灯大人,要吃吗?”
鬼灯也没拒绝,停下笔接了过来。
茄子似乎还想再送一根给阎魔大王,但被鬼灯阻止了,理由是晚上吃高热量的雪糕,怕阎魔大王胖死。
阎魔大王大王敢怒不敢言,委屈巴巴地低头,时不时瞄上两眼解解馋。
夜归边吃边忍笑,嘴里嚼着冰凉凉的雪糕问他俩:“怎么买了这么多?”
那袋子里估摸着得有十来根了,当饭吃都得吃上好一会儿。
茄子摇摇头:“不是买的。”
夜归奇怪:“自己做的?”
“也不是。”唐瓜把茄子手上快化掉的雪糕怼进他嘴里,回答:“八寒地狱的春一带过来的,他本来是来给小卖部送货的,看见我们说是想让我们给帮个小忙,就把一半的雪糕都免费送给了我们,现在我冰箱里都快被装满了,所以就拿出来一些分给大家一起吃。”
茄子在一旁点头,舔着雪糕,嘴巴“吧唧吧唧”响个不停,一看吃得津津有味。
唐瓜回身一巴掌拍他头上,教训:“吃东西别发出那么大声音,多不礼貌。”
茄子摸摸脑袋,噘嘴:“哦。”
然后声音果然放小了,就是地狱的温度太高了,差不多刚到盛夏的感觉,雪糕融化的有些快,茄子吃到来不及,化掉的水滴了满手,地上也是。
夜归和鬼灯熟知在这样的温度下吃冷饮会造成什么后果,两人速战速决,不一会儿就吃光了。
鬼灯吃完擦擦手皱眉问:“春一有什么忙需要你们帮的?”
语气里有点怀疑这俩是不是被半冰箱的雪糕就骗去做什么难事。
不过唐瓜可不笨,茄子也就是近乎野性的直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坑。
他拍拍胸脯,一脸笃定:“小事,我都问过了,他就是想要点好吃又味道不大的食物。”
说起春一就想到八寒地狱,说起八寒地狱就能想到那里常年低于零下,甚至零下几十度的低温,还有一个个被冻在冰里的亡者,那里物资匮乏,常年吃各种海鲜,以至于吃到最后腻歪到不行,但想煮点别的东西改改胃口又不太方便,一个是缺少新鲜蔬菜,另一个是煮点什么都有可能把别人引过来。
例如最简单的咖喱,只要有咖喱调料,还有土豆就能煮出来一顿不错的美食,而且非常简单,但味道太大了,一煮简直是香飘十里,宿舍里的同事闻见味道顿时全爬出来,春一已经好久没能一个人安生地吃顿不一样的饭了。
夜归摸摸下巴,心想听着是有点可怜,连顿好饭都吃不了。
他有点好奇:“那你们想起来给他介绍什么好吃的没?”
大部分好吃的味道都挺重,要的就是色香味俱全,味道不重的吧,又都是比较清淡的生鲜蔬菜,八寒地狱正缺着呢。
唐瓜挠挠头:“想到是能想到,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学会,不是要自己做嘛。”
学不会不都是百搭。
夜归:“你先说。”
唐瓜就道:“面食品,不仅可以一下子背一大袋回去存着,还能做很多花样,可以吃很长时间了。”
“可那个学起来不容易啊,光是各种醒面,做花样当年就花了我好长时间,你确定他有那个耐心学下去。”
唐瓜竖起两根手指头神神秘秘:“所以还有第二种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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