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夜归越琢磨越觉得这样还是不太保险, 万一那女鬼是个睁眼瞎,那么大一个鬼神躺在沙发上看不见, 胆大包天地飘过来吓他怎么办?
想到这里, 夜归心里发毛,大半夜睁眼看见鬼可比在浴室转身看见鬼惊悚多了, 于是他斩钉截铁抬头道:“今天你跟我睡一起, 你睡外边儿, 我睡里边儿。”
保护我!
这样那女鬼就算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鬼灯,不是夜归自得,比起咒怨来,整个地狱也没有谁能比得过他男朋友, 到时候别提是谁吓死谁。
鬼灯迟疑:“……好。”
说好后, 鬼灯回自己屋冲了个澡才过来。
夜归已经上了床, 这会儿正半靠在床头, 背后垫着个抱枕,眯着眼睛看过来。
“把头发吹干了。”
鬼灯乖乖去吹头发。
吹完才被允许上去。
夜归的床本来就是双人的,所以睡两个人也不挤,就是毛毯不够长, 睡下的时候俩人往中间靠了靠, 勉强能顾上。
“要再拿一床毛毯吗?”夜归也不知道自己睡相好不好,万一睡相不行……那还不如一人一条。
鬼灯拒绝了,表示这样正好, 而且地狱也不冷。
当然这是表面上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毛毯里裹着两个人,对从来没和别人待过一个被窝的夜归来讲怪不自在的。
他翻了个身,小腿碰了碰鬼灯,一阵沁人的凉意顿时从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传过来,像是碰到一块上好的白玉,细腻又冰凉,不像是人……哦,本来也不是人。
夜归忍不住蹭了蹭鬼灯的腿,然后翻了个身抬眼在一片黑暗里准确无误找到了他的方向,低声问道:“你冷不冷?”
鬼灯侧头看过去,黑黢黢的眼睛因为在黑暗中看不清显得有些空茫,虚虚看向夜归:“不冷。”
“那怎么这么凉?”说着夜归又去摸他的手,只觉得和腿一样,凉丝丝的。
“体质问题。”鬼灯转身面朝着夜归,握住他不安分的手,捏在掌心不让乱动:“不要乱摸,乖乖睡觉,很晚了。”
夜归动了动,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无奈对方力气太大,夜归怎么都抽不回来,于是他眨眨眼,乖乖道:“哦。”
然后他一秒闭上眼睛,一副我已经“乖乖睡觉”的模样,就这么放任自己的手被握着,也没有继续挣扎试图挣脱。
嗯,快点睡着比较好,不然怪尴尬的。
没错,夜归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跟既是自己上司又是男朋友的鬼灯睡一起,总觉得有点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不对呢~~
不过对他来讲,这点儿小不自在什么的和半夜遇见鬼相比都是毛毛雨。
或许是自我催眠的技术太厉害,夜归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了过去,而且一觉睡到大天亮,中间没醒过一次。
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一张在睡梦中都微微皱着眉的脸,再往下是挺直的鼻梁,削薄的淡色的唇。
虽然还是显得不太友善,但比起他醒着的时候却依然柔和了不少。
夜归的手指沿着他的眉毛往下滑,锋利的眉,狭长的眼,挺直的鼻梁,浅色的唇,一点点划过,微凉的触感。
睡梦中的人似乎被他弄的不堪其扰,眼睫颤动几下后,缓缓睁开了犹带水雾的眼睛,看起来还没睡醒的样子。
只可惜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那双眼睛便一扫刚睁眼时的迷茫,重新变得像平时一样锐利起来。
眼神在夜归带着笑意的双眼划过,又看向扰了自己清梦的罪魁祸首,抓住对方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鬼灯声音沙哑:“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一会儿。”夜归被制着手也不着急,指尖挠了挠鬼灯的手掌心,像小孩子调皮的逗弄,又像成年人之间在故意调情,不知是青涩还是暧昧。
眸色陡然变得深,仿佛一抹浓郁的化不开的浓墨重彩在眼底氤氲开来,下一秒夜归只觉得那只捏着他手腕的手顿时捏的更紧了。
鬼灯低头看去,青年却眨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
我什么都没做呀~~
鬼灯:“……”
只在公事上非常强势的辅佐官,莫名在私事上无法强势起来。
和夜归大眼对小眼看了半天,终于,辅佐官无奈的松开手,坐起身来,单手向后耙了耙头发,声音沙哑:“早上別招我。”
夜归:“哦。”
夜归乖乖掖了掖自己的被角,闭上嘴,只是视线一直跟着鬼灯,看着他从床上下来把窗帘拉开,然后径直进了浴室洗漱。
柔和的光亮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照进来,走廊里有人开始走动的窸窣声,隐约还有公鸡啼鸣的声音,不知道是雉鸡琉璃男还是其他早起的公鸡正在亮嗓子,夜归只觉得昨晚遇鬼的气氛瞬间一扫而光,感觉之前被吓坏了的自己真是弱爆了。
浴室里,鬼灯吐掉最后一口漱口水,抬眼朝镜子里朝这边看过来的夜归道:“还是上次那块洗脸巾吗?”
“对,老位置,以后它就是你的专属毛巾了。”夜归枕着手,眯着眼睛回了一句。
洗手台上挂了两条毛巾,一条湿淋淋,昨天晚上才用过的样子,还有一条已经干透,那是鬼灯之前住这儿时用过的毛巾,夜归洗干了也没收起来,就想着下次说不定用得上。
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鬼灯洗完,穿上昨天带过来的外套,把自己拾掇好走到床边低头,夜归微微侧头看他,睁大了眼睛一副等待他说话的模样。
沉默了片刻,鬼灯:“你再睡会儿?”
夜归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继续睡:“马上就起。”
鬼灯:“那我先去阎魔殿看看情况,你可以再歇会儿,不用急。”
夜归点点头,微笑着目送自己亲爱的男朋友早起出门上班。
而走廊上,住在这儿也刚刚起床的其他人,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敬爱的”地狱第一辅佐官一大早就从别人的房间走了出来,他慢悠悠带上门,确认关好,才转身离开,整个过程对围观自己的同事视若无睹。
众人:“………”
卧槽!
不要以为你一副严肃正经什么都没干无辜样,我们就会眼瞎认错!
那个绝对不是你的房间,是你下属的房间吧!
你们是不是晚上睡一起了?!!!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好奇让我们心痒难耐!
此时,阎魔殿却有一件急事正等着鬼灯去处理,等在那儿的狱卒一见辅佐官出现,立马着急的迎了上去。
鬼灯接过下属递过来的文书,似乎一早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所以不等他说话便直接道:“昨天晚上有女鬼逃跑了?”
狱卒一愣,迟疑地点了点头:“……是的,根据记录,应该是昨晚10点左右就跑了,之后我们统计了一下,她至少非法穿过十次镜面通道,这是已经被发现的数据,其余暂时未知,但我们确定的是她现在一定已经逃到了现世。”
鬼灯皱眉:“逃去的具体地点知道吗?”
狱卒:“技术科正在追踪中,应该很快就能知道。”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正说话间,技术科的乌头就挥舞着手活蹦乱跳的跑过来。
一路跑一路大喊:“鬼灯、鬼灯,那女鬼去的地方我们找出来了!”
“就、就在这儿。”跑到近前后,乌头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半弯着腰,只举起一只手将纸递了过去。
鬼灯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即一脸疑惑,问:“你跑过来的?这么急干什么?”
乌头还在顺气,闻言立刻握拳回道:“我这不是怕你们急,身为技术科的重要员工绝对不能成为拖后腿的一环!”
非常的慷慨激昂,仿佛要去前线支援。
鬼灯死鱼眼看他,半晌毒舌道:“没有谁需要你这么急,所以请不要自我高|潮。”
乌头只觉膝盖中了一箭——好、好毒……
“你就不能当做就是要这么急吗?!”乌头跳脚,日常气急败坏:“夸一下别人会死?!我可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加班,一直到现在都没合眼,这明明是非常值得夸奖的事,要是我绝对会夸上一箩筐的话,你怎么就只会喷毒液呢?”
“呵。”鬼灯不为所动,甚至变本加厉毒舌起来:“如果是别的下属,我一定会夸,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就会想起你以前干的那些会被发配到屎泥科的蠢事,我就怎么都夸不出来,并且觉得你有点多事。”
“你!”
鬼灯眼神一厉,看向他:“嗯?”
乌头确信自己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你想说什么”、“完了,你假期没了”等等一系列威胁的意味。
嘿!你以为我怕了你了!
乌头不由自主挺起了骄傲的小胸膛,论起这我还没有怕过的。
“是,您说的好,您说的对!”乌头笑容满面,迅速认怂,他搓着手悄悄向后退了一步:“那我先走了?回去补个觉先。”
别的他是真不怕,没看哪怕被扔到屎泥科那么多次,他依然奔驰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
但剥夺他的假期,尤其是加班之后,那不行!
会猝死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适当认怂只是战略性撤退,没什么好羞耻。
对!就是这样!
乌头靠自我心理安慰,成功解救了自己此刻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那副落荒而逃的架势,仿佛只要慢走一步,下一刻就会被鬼灯抓了扔回技术科继续加班。
淦!这就是社畜的悲哀!
以至于他完全没想到,鬼灯要是真想让他加班他就是跑到天边都没用。
好在鬼灯没有这样的恶趣味,也不是什么爱压榨人的黑心老板,看他识趣自己认输跑掉了,也就放过了他。
再怎么说好歹是曾经的同学,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当然也有对方该完成的工作有保质保量的完成的原因。
乌头不仅将逃脱女鬼落脚的地方给找了出来,就连她沿途的逃窜路线也一一标注,整张看起来图纸一目了然。
一看就知道整理的人没有敷衍了事,相反还把没有要求的细节也补了上去。
鬼灯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乌头整天天马行空,还总不守规矩,并且死不悔改(对,就是连做样子都不愿意的那种),可能早就不是技术科一个小小的技术人员了,至少得升一级。
可惜他的作态让鬼灯很不放心,而且本人也不在乎的样子。
看了看那女鬼现在待着的地方,鬼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又要去现世出差一趟了。”
“老是往现世跑是挺累的。”旁边的狱卒附和了一句:“还好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您一个人去吗?”
鬼灯摇头:“和夜归一起。”
狱卒:“那还行,一个人太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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