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有些困惑:“干什么跟我一起睡还要规矩一点儿, 我没有要求过这点吧?我喜欢不规矩一点的, 所以,你、随、意。”
说完他笑嘻嘻地看着鬼灯, 被子下却死死按住了对方的手不让他收回去。
鬼灯被他压的动弹不得, 又不能太使劲儿把人掀翻,只得无奈地动了动另一只没被压住的手, 手收到一半顿住又放了回去。
没被说之前还不觉得, 现在倒是发现了, 他好像确实有点拘谨的样子,手下意识想摆到规矩的地方,打包之前在阎魔殿的宿舍两人一起睡好像反而没有出现这样的状况。
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是环境的原因,在宿舍里一起睡有种是因为工作需要才这样的感觉, 再加上工作过后太过疲累没心思东想西想。
这会儿却因为一整天除了吃就是玩儿精神充沛的很, 开始有力气胡思乱想, 甚至满脑子。
最重要的, 睡在一旁的人似乎丝毫不介意“男男有别”般与他靠得极近,一双柔软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触感细腻又温软,还有对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暖意, 哪怕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 却因为他低于常人的体温,而毫无阻隔般清晰地传递过来。
鬼灯不适地动了动,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可以松开一点吗?”
“为什么?”夜归听了不但不肯, 还变本加厉往他身上贴,眼里满是揶揄地问:“你不好意思了吗?”
鬼灯不语,只垂眸默不作声地看着夜归,黑漆漆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但夜归总觉得自己在他的眼里看出了些许不自在。
夜归暗笑,本来有些害羞的心思都被压了下去。
妖怪和人类有些方面其实并没有区别,当两个人都不好意思时,一旦注意到对方也在不好意思,瞬间就觉得自己没什么了。
夜归朝着鬼灯的方向凑过去,仿佛故意又仿佛无意般轻轻嗅了嗅,轻柔微热的吐息落在鬼灯脖颈间,他感觉到手下的身躯一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夜归心下暗笑,他假装没有察觉,甚至向着鬼灯的方向越靠越近,身上沐浴露的香气传了过去,是淡淡的茉莉香,和鬼灯身上同样的香味融合在一起,以至于夜归竟一时无法分辨萦绕在鼻尖的香气到底是谁的,只觉得安静的房间里原本静谧的气氛竟变得无端暧昧起来,令人目眩神迷。
忽的一双大手将他猛地拉开,夜归恍了恍神,待稍微清醒了些才后知后觉般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不由露出一丝郝然的神情。
他抬眼朝对方看去,却见黑发鬼神本就极黑的眼眸似又漆黑了几分,仿佛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泉,要将人拉进去吞噬,却又极力克制。
夜归愣了愣,随即往后退开点距离,他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强行解释;“嗯,刚才只是想闻闻你身上的味道,所以,呃……时间不早了,关灯休息吧。”
多么典型的撩完不管的渣男才会说的话,而说的人却一脸无辜,仿佛自己说的都是半点不掺假的实话一样。
鬼灯没应声,只一直盯着他看,盯得夜归本来理直气壮的也变得有些心虚起来。
唉,真是失策,都怪这夜色太蛊惑人心!
夜归毫不羞愧地默默推了个锅,见鬼灯还在盯着他看,顿时有些扛不住,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这人却忽然移开视线,转身伸长胳膊一下按灭了灯光。
夜归:“……”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咽下去,感觉自己被噎到了。
夜归锤了锤憋闷的胸口,对鬼灯仿佛掐好了秒数的动作深表怀疑,这个一定是故意的,绝对是为了“报复”他刚才不诚恳的顾左右而言他的敷衍的态度。
嗨,真是的,他怎么能这么小气!
虽然在心里已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这不耽误夜归理直气壮的怪别人小气。
看来是不能再这样惯着他了,夜归胡七胡八的想着,边慢吞吞转了个身,背对着鬼灯: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冷一冷,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怀着这样的心思,夜归紧紧抿着嘴,打定主意在鬼灯开口之前自己绝对不开口,结果只坚持了不到5分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睡觉的氛围太好,明明之前才睡饱过应该不缺觉的夜归竟然很快打起瞌睡来,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他捂着嘴泪眼朦胧中只觉得眼皮再也撑不下去了,于是一个松懈,上下眼皮儿便合在了一起,然后黏黏糊糊再也分不开了。
啊,好困……仿佛陷入了一团温暖舒适的云朵,夜归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
身边另一个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显然已经睡熟。
见状,鬼灯微微支起上半身,伸长了脖颈去看背对他一动不动的夜归。
只见,月光透过半拉着窗帘的落地窗户照进来,一半洒落床前,一半落在青年只露出一半的脸上,只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一片瓷白,像暖玉般光滑细腻。
明明刚才还在闹脾气,这么一会儿就万事不知地睡过去了。
真是不知道该说他单纯还是少根筋。
想到这里,鬼灯无奈地摇摇头停下思绪,伸手替他掖紧背角,又把被子往下移了移让他呼吸通畅,这才躺下跟着闭上眼睡了过去。
静谧的酒店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轻轻的呼吸声和席位的空调制热时机器运作的声音。
最近还是冬天,外面的温度有点低。
两人一进房间就把空调开了,本来开这个温度还觉得暖暖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着比坐着容易冷,再加上酒店的被子只盖了一层,睡梦中,夜归皱了皱眉头,身体不自觉蜷缩起来,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察觉到身旁不远处传来的阵阵暖意,他慢吞吞翻了个身,一拱一拱地钻进对方怀里,动来动去半天才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安分下来继续睡。
这可苦了好不容易睡着的鬼灯,一具温热的身体在怀里动个不停,活生生把他给动醒了,最糟糕的是,他似乎还起了点生理反应。
这会儿正憋的难受。
万幸的是,怀里的人自己睡舒坦后就不动弹了,只是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怎么都不肯出来,仿佛吸一口冷空气能要了他的命。
鬼灯伸手将夜归抱抱紧,防止他半夜又动再给他带来点“不健康”的刺激。
唉,真是又甜蜜又痛苦。
早知道就不因为天冷升高自己的体温了,应该再搬一床被子过来的。
虽然抱着也很舒服就是了。
………
夜凉如水,月上中天,霜白的月光洒落一地,半夜突然刮起的风吹得街道旁的树木枝叶“哗哗”作响,东摇西摆,夜归抱着暖暖的“热水袋”只觉得舒服的不得了,恨不得一觉睡到大天亮。
不过因为种族特性的关系,只睡了不过三四个小时他就觉得睡得很饱了。
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夜归才发现自己抱的并不是什么热水袋,而是人体暖手宝。
真是奇怪,悄悄动了动没被压住的一只手摸了摸,夜归目露惊奇。
明明是在八热地狱身体都冰冰凉的鬼神,结果到了现世的冬天反而变热乎了,这是什么令人羡慕的体质呀。
啊,正好晚上外面降温,带的屋子里都变冷了许多,他又不愿意下床拿遥控器将温度调高,毕竟被窝外面凉飕飕的,他一动也有可能把鬼灯吵醒,就这么窝在这里等到天亮倒也行。
不过就这么睁着眼等天亮也有点难熬,得起码再过三个小时太阳才会冒头,他保持着一个姿势睡着时还好,醒着的话感觉胳膊都要压麻了。
呃,偷偷动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想罢,夜归试探地转了下身,让自己从侧躺变成了平躺,箍在他腰上的手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只松松地环着。
夜归翻完身朝鬼灯看了一眼。
黑发鬼神紧紧闭着眼,呼吸均匀,往常不自觉便皱紧的眉头也放松了下来,一副睡的极熟的样子,半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夜归放下了心,又给自己拉了拉被子,刚好盖到眼下,便开始闭目养神,想着说不定还能给自己酝酿点睡意,再睡那么一两个小时什么的,那就完美了。
昏昏沉沉中,夜归感觉自己的睡意来了,正准备顺从心意的坠入梦中,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滴答滴答”声开始扰人清梦。
夜归皱起眉头,翻了个身堵住耳朵试图隔绝那无孔不入的声音。
但奇怪的是,那声音不仅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大,仿佛就响在他的耳边。
最后像是许多“滴答滴答”声重合在一起般,杂乱无章又有着莫名的规律。
夜归被吵的不行,猛的睁开眼。
耳边声音瞬间小了下去,但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调小了音量而已。
怎么回事?
夜归揉揉耳朵,满心不解。
因为要休息的缘故,他现在并没有特意放开听力,听觉按理来讲只比普通人好上那么一点。
但显然此时此刻他的听觉好的有点不正常,不该听见的细微声音也都听见了。
脑袋懵了懵,夜归躺在床上双眼木然地盯着天花板。
忽然一道灵光在脑内一闪而过。
夜归猛地坐起身,也顾不上外面冷不冷,会不会吵醒鬼灯了。
他着急忙慌掀开被子下了地,趿拉着拖鞋就往最近一个传来声音的地方跑去。
鬼灯被他的动静弄醒,皱着眉睁开眼,借着月色朝夜归蹲在地上的背影看去,半晌哑着嗓子开口:“你在干什么?”
夜归没回头,背对他伸手示意先别说话。
鬼灯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目不转睛的盯着夜归,想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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