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哭笑不得。
一时不知道是该为鬼灯忽然发作恶趣味故意说这样的话吓人头疼, 还是为该怎么解释发愁。
只得半含怨意半带笑意地瞪了鬼灯一眼。
仿佛接收到了夜归的视线,鬼灯不皮了,没有把这个问题留着给夜归回答,自己便直接说了:“这个世界上不是除了人和妖怪就没有其他生灵的。”
“其他生灵?”两人一猫互相看了看,忽然脸色一变,异口同声道:“幽灵?!”
夜归:“……”
鬼灯:“……”
鬼灯:“我更喜欢你们直接说鬼,而不是幽灵这种外来说法。”
对面三只抱在一起, 抖抖索索,结结巴巴:“你、你真的是幽灵?”
鬼灯纠正:“我说过了不喜欢幽灵这种说法,请说鬼。”
“但说鬼比说幽灵更可怕啊!”田沼大着胆子反驳,甚至有点控制不住提高了音量,
大多数人心里都会觉得幽灵只是会飘来飘去的东西,而鬼却是会突然冒出来吓人的东西,两个名词造成的恐怖程度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鬼灯“啧”了一声, 对他们这样战战兢兢的态度很不满意,发出灵魂拷问:“你们连妖怪都不怕, 为什么要怕鬼, 难道不是害人的妖怪更多?还是你们也见过害人的鬼?”
夏目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吓晕过去, 但还是掐着自己大腿坚强的挺了过来,可能靠的是夜归这个他认识的妖怪在一旁笑眯眯看着他们,非常轻松的模样。
他咽咽口水, 艰难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怕鬼,可能是鬼片里演得比较可怕,也可能是鬼看不见摸不着, 神出鬼没,但是就是控制不住会害怕啊!”
“对对对,还有我们也没有完全不怕妖怪,一些跟鬼一样忽然出现的妖怪恨不得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田沼跟着补充。
田沼在寺院长大,父亲是和尚,常常诵经修行,他耳濡目染之下,又因为自己有些异于常人的灵感,小时候经常遇到灵异事件,因此胆子大了不少。
但他那时就隐隐约约知道自己遇到的是妖怪,而不是鬼魂,这么多年下来,只是对妖怪抵抗性高,对鬼也就比普通人好一些的程度。
这一会儿见到个货真价实,和鬼屋里假扮出来的鬼天差地别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是谁都受不住啊,没看见夏目怀里的猫咪老师都炸了毛,仿佛下一秒就要“嗷”一嗓子跳起来。
大妖怪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鬼,真是活久见。
夜归已经笑的花枝乱颤,肩膀抖个不停。
在鬼灯无奈的视线里,他擦擦笑出的眼泪,勉强忍住笑意,挥挥手道:“鬼灯大人不算是你们认为的那种鬼哦。”
说着见他们一脸茫然,夜归拍了下额,先介绍:“鬼灯大人就是这位,我的上司兼朋友,你们可以和我一样叫他鬼灯大人,这是尊称,也可以叫辅佐官,这个是官位职称,两个都可以。”
夏目和田沼愣愣点头。
然后有志一同地想,这官位听起来还挺大,就是不知道是在哪里当官。
夜归则继续说道:“你们所说的鬼应该是人死后脱离身体的灵魂所化,一般我们称之为亡者,在地狱其实处于最底层,要接受审判等一系列流程,才能确定到底是转世还是去天国,或者真正意义上的下地狱,而他们连在现世显形都难,所以更不用说来吓你们。”
两人一猫被震到了,嘴里无意识发出疑问:“地狱?!”
对此,夜归不欲多说,怕一次性说多了,他们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被多余的信息挤爆掉。
只抽着重点信息随便讲了讲,最后话题又集中到鬼灯身上:“鬼灯大人在还是孩子时就死去,死后鬼火进入他的身体,才促使他以另一种形式复活,在地狱都是少见的例子,因为亡者死去时是什么年龄,就会一直维持那个年龄的样貌,不会变化,但鬼灯大人却像正常人一样随着时间慢慢长大直至成年。”
夜归边说边去看鬼灯,虽然鬼灯好像从来没有把自己还是人类时的事情当回事,有时还会自己拿出来调侃两句,对待当初害死他的村民态度也是奇奇怪怪,但鬼灯自己拿出来讲可以,夜归说的时候却不能那么没有顾忌,一定要点到为止。
还好,鬼灯全程目光平静,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偶尔还会露出饶有兴味的眼神,回味那些村民如今还被绑在伊邪那美宫殿前柱子上的惨状。
夜归:“……”
很好,很强,他彻底放心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放心了的夜归又去看夏目他们。
结果出乎意料,夏目和田沼竟再次被吓到,露出了分外惊恐的小眼神。
夜归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里又有什么戳到了他们脆弱的小心脏,明明每一句话都挺正常的啊……
夏目、田沼瑟瑟发抖:不不不,死而复生可比鬼恐怖多了。
两人几乎要声嘶力竭地问出一句——您的上司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啊?!
鬼灯轻咳一声,似乎发现了夜归也有不擅长的事。
例如不太了解人类的心理上限,特别是与经常来现世出差,好歹与人类接触更多的鬼灯相比。
走过去,一只手轻轻捂住夜归的嘴,夜归斜着眼睛看他,倒是没有挣脱。
只是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干什么?
鬼灯——别说话了,你越说他们越害怕。
夜归不服气,但看看夏目他们苍白的脸色,低头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嘴。
委屈巴巴。
鬼灯摇摇头,随即看向对面两人:“不要想太多,把我当成普通人或者妖怪就好,只要不把我当成你们想象中的尸体,都随便。”
一句话简直说进了他们的心里,夏目他们恨不得立刻点头。
就是这样!
自从夜归说了什么死了后鬼火钻进身体,他们就不由自主开始脑补一具小孩子的尸体本来躺着,忽然“咻”地坐起来,然后站起身面色青白地往前走,并且这具尸体还会慢慢长大。
这是怎样的恐怖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由不得他们不浑身起鸡皮疙瘩。
夜归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是尸体,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想吧?”
一句话戳了两个人,一只妖的心。
斑愤愤:“是你自己说话有歧义,不要乱甩锅!”
夜归表示他拒绝接这个锅。
并把这个锅再次甩了回去。
只是到最后,也没人愿意接这个锅。
倒是冲淡了众人间原本略显僵硬诡异的气氛,夏目和田沼也不挤在一起了,明白自己之前想岔了,现在正尴尬。
心里却是对夜归和他上司的身份越发好奇起来。
不过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夏目压下心里难得升起的好奇心,决定先出去再说。
黑暗幽深的隧道又静又长,脚下是粗粝的石板路,触手可及只有冰凉的墙面。
被他们悄悄“抛弃”的那些鬼屋游客到现在都没追上来,可能还在为他们的蓄力一跳做准备。
例如到底谁先跳这,种绝不敢为人先的问题。
夜归和鬼灯走在最前面,他“咚咚”敲着墙给后面两位少年引路。
安静的隧道里一时只剩下他弄出的声音,和几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走了一段路,半个鬼影都没能见着,夜归心里生出疑问,忽的停下脚步,眨眨眼问:“这里不是鬼屋吗?”
身旁鬼灯应他:“进来时外面的牌子上写了鬼屋两个字。”
言外之意,这里就是鬼屋。
“那怎么这会儿一个‘鬼’都没了?”夜归蹙紧眉头,有点不开心:“还有,鬼屋不是进来后被鬼吓就行了,为什么还得到处找路,这是什么玩法?”
他觉得自己被骗了,根本没有体会到鬼屋的恐怖之处,一点都不好玩!
“那个……”
身后田沼忽然默默举手,期期艾艾喊了一声。
夜归应声转头,看过来,那意思——有什么话想说?快讲。
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和之前温柔和善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田沼顿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觉得后颈有点儿凉,他疑神疑鬼前后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并没有他想象中扮成鬼的鬼屋工作人员偷偷摸摸跑过来往他脖子里吹气。
唯一的活人只有身旁的夏目,正眼神担忧又关心地看着他。
田沼不好意思地冲夏目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没事,这才转头对夜归道:“单纯游乐园里的鬼屋相比起专营鬼屋的地方其实是有不小差距的,因为不是主营,花费的精力自然比不上他们,再加上经验的问题,就算花了不少钱弄出来的效果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以至于很多胆子大的不乐意过来玩,胆子小的根本不玩这种项目,收益全靠谈恋爱的小情侣或者第一次玩拿来练手,进项不是太好。所以有些游乐园就在里面融入了密室逃脱的元素吸引游客,现在看来这家游乐园也是。”
“那他们怎么不在墙上挂个牌子说明一下。”夜归听了顿时更气,像只河豚一样鼓起了嘴,“美丽大方”的形象也不要,嘟嘟囔囔道:“这让我们单纯过来玩鬼屋的体验真不好!”
夏目:“……”
田沼:“……”
两人在心里偷偷吐槽——不,我们人类才不会像你一样闲,远路迢迢跑过来就为了被吓一跳,那都是以前只有鬼屋时的事了。
有了密室逃脱和鬼屋兼容版,当然要玩高级点,专心解谜时被吓才是真的心肝儿颤,极其符合那部分寻求刺激的人的心理需求。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真的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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