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微微一颤, 回过身来,略施一礼,声音清冷,“女儿见过爹爹。”
“槿儿, 听闻这些日子, 你一直都在晋王殿下的府上。”苏呈怀强压心头的火气, 对自己先前的疏于管教,悔恨不已。今日见了女儿,更是痛心疾首。
“殿下病重,我放心不下, 暂且照看了几日。”她回道。
苏呈怀气得不行,皱眉道,“爹爹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女儿家要矜持,你这样子,算什么?那晋王府的正妃之位是留给杨婉的。你没名没分地贴身伺候, 知道的,说你一往情深,不知道的, 说你自作多情, 低三下四。”
面对爹爹的指责, 她的心头又怎能没有怨气,冷笑道,“爹爹若是觉得女儿此举伤了您的颜面, 那大可将女儿赶出府,免去后顾之忧。若爹爹只是想说教,那女儿还是诚心奉劝一句,省了这点心思吧!女儿离家数日,也没见爹爹派人来王府问个话,如今又在这里假惺惺说这些做什么?还是说爹爹,根本就是块软骨头?只敢在女儿面前,说这些风凉话?”
“槿儿,这就是你跟爹爹说话的态度吗!你为什么就不肯听爹爹一句劝呢?”苏呈怀也是有苦说不出,前些日子公务繁忙,稍不留神就出了这样的事,才想着去王府将她领回家,偏偏自个儿又回来了。
见女儿一言不发,眼神中隐约有一丝讽刺的意味,他忙不迭又道,“不管你能不能听进去,爹爹还是要说。晋王殿下虽对你爱慕已久,即便违抗父母之命,娶你为妻,那又如何?你要面对的是很多人,皇上,皇太后,徐贵妃,他们之中,又有谁,是对你称心如意的?不过是逢场作戏,你怎么就当了真。”
“女儿何时说过非要嫁给殿下不可?反倒是爹爹,您怕是早已忘记,当年对娘亲的承诺吧,一生一世一双人,爹爹扪心自问,做到了吗?”
面对女儿咄咄逼人的回答,苏呈怀只是气得肝疼,知道再说下去,恐只会让父女间势如水火,只是微微闭目,“去把女诫抄写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吃饭。”
看着如此盛气凌人的父亲,那些陈年旧事一桩桩又浮现在了心头,她不禁冷笑道,“女儿在这里也要奉劝爹爹一句,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想到弥补。”
原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此时,苏木槿的心里,只剩下失落。
诺大的书房内,她静坐在桌案前,提笔只写了几个字,便觉得一肚子的委屈,通通都冒了出来,掷了笔,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眶,身子轻轻抽搐。
茯苓正在一旁研磨,见小姐这般伤心,赶忙掏了帕子出来,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心疼不已,“小姐,您别难过了,侯爷这么说,也是担心您啊!他一直忙于军中事务,今早才得知您去了晋王府,一时气不过,才说了这样的话,可总归是心疼您的。”
“我哪里需要他心疼了?”她渐渐止住哭声,声音变得冷硬,“他那是担心吗?我才回府,就这般高声质问,怕是有一日,我再不回府了,那才叫好呢,他也就舒坦了!”
“小姐,您千万不能这么想,侯爷必然是心疼你的,只是语气稍重了些,小姐不要往心里去才是。”茯苓说着,又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柔声道,“小姐不要同自己呕气了,还是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她说着,伸手去提笔。
“小姐不吃,奴婢也不吃。”茯苓打开纸包,将里头两只黄灿灿的烧饼往小姐面前递了过去,板起小脸固执道。
苏木槿无奈,抓过其中一只,象征性地小咬了一口,又放了回去,“我饱了……”
茯苓看了一眼烧饼,微微撅起嘴道,“小姐吃多少,奴婢就吃多少。”
见小姐依旧不为所动,茯苓伸手将烧饼一掰为二,香酥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忍不住偷咽了咽口水,伸手接了过来。
茯苓见此情形,这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又奉上一杯热茶,悄声道,“小姐,奴婢有件事想告诉您,只是小姐不要生气才好。”
苏木槿的心思只在抄写上头,随口一问,“你说吧。”
“其实这两只烧饼是侯爷给的,他也说了,方才是他太冲动了,要奴婢稍稍塞给小姐,”茯苓顿了顿道,“不过,侯爷不让奴婢告诉您。小姐,其实侯爷的心里一直都是疼您的,他只是有时候不知道如何表达罢了……”
她轻搁下笔,舒了一口气道,“那又怎样?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区区两只烧饼,又能弥补什么?他若真心疼我,又怎么会放任她人,在我面前兴风作浪?娘亲病逝,他哪里有半分悔恨之心?我算是真的对他失望了。”
她心中难免惆怅,如果不是自己亲手调查此事,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其中的隐情。只以为爹爹娶了冯姨娘,是为了完成娘亲的遗愿,报答其恩情。可这里头分明又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遐想间,却见苏灵兮身穿一件玫粉色齐腰襦裙,从远处扭摆着腰肢款款而来,笑容可掬道,“姐姐今儿怎么得空,竟有如此雅兴在书房练字啊?”
不稍一会儿,苏灵兮已经近前,伸手凑了过来,苏木槿重重地合上书卷,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见此情形,她的表情稍稍有些扭曲,尴尬地笑笑,在一旁坐了下来,瞧见苏木槿面前的女诫便已然知晓发生了什么。
万万不敢想从前罚抄女诫的日子,如今也算风水轮流转了。想到此处,只觉心头痛快,少不得阴阳怪气道,“我自然是来看望姐姐的。才听说,姐姐从晋王府回来,不知道晋王殿下病况如何,可有好转?爹爹也真是的,姐姐如此深明大义,他却不问青红皂白,罚姐姐抄写女诫,妹妹真是替姐姐打抱不平啊?”
苏木槿懒得开口,同这样的人逞口舌之快,只会是让拉低自己的身份。说的话,自然也不用放在心上。
茯苓在一旁气不过,起身怒道,“三小姐,奴婢奉劝您一句,要是胆敢再对我家小姐不敬,奴婢这就去告诉侯爷,到时候也有三小姐不好受的时候。”
苏灵兮不以为然,嗤笑了一声道,“姐姐,这才几日不见,你瞧瞧她这小蹄子,真真是越发目中无人,连尊卑都不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无能,太过纵容呢!”
“三小姐有什么话,只管冲着奴婢来,不要牵扯上我家小姐!”茯苓愤愤不平,起身挡在了苏灵兮的前头,“要是觉得奴婢怠慢不周,三小姐自可离去,又何苦在这里讨人嫌?”
“嘴巴长在我身上,怎么就不能说了,姐姐在晋王府,贴身伺候了这么多日,怎么又灰溜溜地回来了?还是说,晋王殿下,已经厌弃你了?”苏灵兮越发起劲了,叫嗓音也抬高了不少,惹得外头有几个丫头,远远看着,交头接耳。
“说完了吗?”她问,细如葱白的手指有过书卷,目光落在苏灵兮的身上,冰冰冷冷的。
茯苓在一旁气得不行,想想小姐受的委屈,眼下她又来说这些风凉话,实在是忍无可忍,往桌案上看了一眼,伸手抓过一只茶杯,朝她的脸上扑了过来。
再细看时,茯苓这才发现,自己泼得哪里是茶水,拿起的也不是茶杯,而且砚台。
只见苏灵兮白皙的脸庞上沾了一滩黑漆漆的墨汁,衣裙上也星星点点,未能幸免。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脸庞,放在眼前一看,掌心也是乌漆麻黑的,又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忍不住放声痛哭,朝茯苓扑了过来,哇哇大叫,“你赔我裙子!”
茯苓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眼前这一幕,同样有些不知所措,强忍笑意,在苏灵兮扑过来的瞬间,本能地横出来一只脚去。
苏灵兮脸上一塌糊涂,睫毛上粘满了不少的墨汁,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被茯苓这么一绊,重重地摔倒在地,四肢在地上扑腾,嚎啕大哭。
哭声很快将外头的丫头婆子引了过来,众人趴在窗沿上一看,皆唏嘘不已。有平日里受过苏灵兮嚣张气焰的,在见此情形后,匆匆忙忙打了一桶冷水过来,一面浇一面道,“三小姐,莫慌,奴婢拿水给您冲冲。”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茯苓也紧张了起来,万般自责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失了手,奴婢这就去侯爷面前请罪。”
苏木槿看了一眼她手上残留的墨汁,柔声道,“不用理会,我先带你去洗手。”
两人出了书房,才走了几步,便有冯姨娘在前头拦住了去路。
茯苓见状,抢先一步,把小姐护在身后头,咬牙道,“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小姐无关。”
她话音未落,冯姨娘一个耳光就劈了下来,啪得一声脆响,让原本闹哄哄的书房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呸!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以前我让你三分薄面,而今竟然蹭鼻子上脸了,你眼里还有主子吗?”冯姨娘上前一步,声音响亮。
苏木槿上前一步,才伸出手来,却见苏呈怀从远处而来,疾步上前,照着冯姨娘的脸颊,就是啪啪两下,狠快准。
“侯爷,你竟然为了这下贱胚子打我!你怎么可以?”
“槿儿,没事吧?”苏呈怀没有理会她,只是转身看向自己的女儿,满眼心疼。
这样的举动,让一旁的茯苓也有些吃惊。从来侯爷对冯姨娘都是温声细语的,哪里舍得打骂,今日看来,怕是要变天。
等了好久也没见女儿回答,苏呈怀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朝着冯姨娘怒目而视,“若不是今日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还狡辩?从前,我不在府上,你也是这般恃强凌弱吗?”
冯姨娘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伸手捂脸,惨兮兮道,“侯爷冤枉啊!今日分明是这丫头先拿墨汁泼了灵兮,妾身气不过,这才出手教训了几句。灵兮已经是准世子夫人,怎能任由一个下人随意欺负?叫相国颜面何存啊!抛开这个,妾身身为的灵兮母亲,又怎能坐视不理?”
“你胡说,”茯苓上前一步,气得浑身发抖,“分明是三小姐挑事在先,你们就是看在我家小姐性子温和,不计较的份上,才会这么得寸进尺。今日奴婢若是妄言,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呈怀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冷笑道,“你也知道,她是世子夫人,不好好管着她,任由在府内兴风作浪?是不是我平日里太娇纵你了?”
冯姨娘微微抬头看着苏木槿那张寡淡,毫无表情的脸庞,更是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心疼,咬牙殊死一搏,“侯爷怎可听信这丫头的一面之词?妾身说句公道话,而今灵兮已是准世子夫人,位份不同往日,若与二小姐比起来,也是不相上下的。”
“你还有脸说!”苏呈怀气得暴跳如雷,抬脚就往往她的身上踹去。
“那倘若是本王的准王妃呢?”正在这时,有个清亮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谢珩一袭白衣款款而来,面如冠玉,令人舍不得挪开眼。
他径直走到苏木槿的面前,双眼柔情似水,温和道,“槿儿,你受委屈了。”
她呆呆地看着谢珩缓缓朝自己走来,也有些猝不及防,神情讶异,“殿下?您怎么?”
恐他病中体虚,她不放心地仔细端详了许久。可哪里还有半分病恹恹模样,现在看起来,已经与常人并无二样,精气神也是十足。
苏呈怀听闻此言,也同样愕然不已,忙道,“老臣参见晋王殿下,听闻殿下身体抱恙,这……”
方才那一幕,谢珩也听见了,倒也没有太多的冷脸,更没有瞧冯姨娘一眼,只是道,“听苏侯爷的意思,是希望本王一直卧病在床?”
苏呈怀脊背发凉,哆嗦了一下,一时语塞,尴尬不已。
而冯姨娘早已被谢珩身上强大的气场给震慑到,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吭声,生怕下一刻,就会被他当成蝼蚁一般,活活碾死。今日行事,不曾看黄历,哪想偏偏与这阎王撞了个正着。
顿时,庭院内,鸦雀无声,众人皆屏气凝神,方才准王妃三个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谢珩见她紧紧盯着自己,眼里满是忧虑,心中不禁热浪翻滚,恨不得能将这世上最好的给她。
虽然有谢琛护送他回府,可细想这些天里,她都形影不离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若她回了府,苏呈怀必定会说教一番,如此一来,他怎么能坐得住?才出府门,就有人来传话,说是父皇的赐婚圣旨已经出了宫门,往镇北侯府去了。
其实这份圣旨永庆帝一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他也一直在徘徊犹豫,毕竟在皇太后的眼里,她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而经历了这事,也让众人看清了杨婉的真面目,和苏木槿的忠贞不渝,事实胜于雄辩,皇太后也只能欣然接受。
却在这时,有家仆匆匆跑了进来,笑眼盈盈道,“侯爷,宫里来人传圣旨了!”
苏呈怀脸色大变,也不知所为何事,只是慌忙理了理凌乱的衣裳,一脸赔笑道,“晋王殿下请。”
“槿儿,走吧。”他微微一笑,眼里满是柔情。
苏木槿的身子有些僵硬,心乱如麻,如若方才谢珩说那一句是真的,那么眼下应该就是赐婚圣旨了。可细想想,这圣旨从起草诏书开始,哪里会这么快?
除非……
一行人到了前厅,早已有翰林学士和内侍太监到场,待众人齐齐跪地,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朕奉皇太后慈谕:兹闻镇北侯苏呈怀之女苏木槿,行端仪雅……今下旨赐婚,为晋王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吉日完婚。”
此刻,她的手心都是汗,脑袋也是嗡嗡作响,圣旨未能听个完全,已是喜极而泣,只觉得是幻梦一场。
前一世,她从来不懂得珍惜,只以为他自私自利,强取豪夺,殊不知,重活一世,她等这一卷圣旨,又企盼了多久,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圣旨宣读完毕,这样的惊喜,也让苏呈怀有些始料未及,看了一眼还恍惚中的女儿,忙小声道,“槿儿,还不速速接旨。”
听父亲这么一说,她慌忙过神来,深深叩首,又将双手高高平举过头顶,朗声道,“臣女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缓缓接过圣旨,份量的厚重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晶莹剔透的热泪,滴落了下来,沉寂的四周响起了喧闹的恭贺声。
谢珩将她从地上轻轻搀扶了起来,柔声道,“槿儿,本王终于等到了。”
这一封圣旨,险些把冯姨娘和苏灵兮气背了过去,待送走宫人,苏呈怀冷着脸道,“你们两个还嫌不够丢人吗?速去面壁思过!”
听到这话,母女二人就像是遇见了救兵一样,连连点头,面壁思过只不过是小小的惩戒,算不上太糟糕。为今之计,得先躲开谢珩这尊活阎罗才好。
“等等!”谢珩缓缓开口,脸色阴沉。
方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楚,这贱妇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着实太过猖狂了些,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怕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捧在心上的人,自己说话都舍不得语气过重,又怎可任由他人这般欺侮?
母女二人吓得心惊肉跳,慌忙跪倒在地,抱在一起。冯姨娘吓得面如土灰,涕泪涟涟,“晋王殿下息怒,是妾身管教无方,有眼无珠,冲撞了准王妃,妾身愿替灵兮担下所有责罚。还请殿下看在侯爷的份上,饶过灵兮吧!妾身再不敢了!”
听着冯姨娘手足无措地强行狡辩,让谢珩觉得浑身很不自在,心生厌恶,微眯了眯眼,透出一丝骇人的杀伐之气,“苏侯爷,按理说这是你的家事,本王无权过问,可既然圣旨已下,就断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区区面壁思过,未免也太避重就轻了些!”
听闻此言,苏呈怀骨子里寒意渐生,浑身哆嗦道,“殿下息怒,老臣知罪,只是今日逢此喜事,若当众责罚,且不说会脏了殿下的眼,恐怕也是不吉利啊!”
谢珩低声附在苏呈怀的耳边,冷笑,“苏侯爷无须用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搪塞本王,事到如今,难不成还想庇护她们?”
苏呈怀吓得栽在地,连连叩首,“老臣惶恐!”
那冯姨娘向来是最会看脸色的,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一不做二不休,抬手就往自己的脸庞狠狠扇去,一面道,“妾身有罪!妾身知错!”
她下手极重,几个巴掌下去,脸颊已经高高地红肿起来,看起来是铁了心,需得忍辱负重,留得青山在。
谢珩微微皱眉,“那就是嫌本王多管闲事了?”
听闻此言,苏呈怀吓得面如土灰,连连道,“老臣不敢!”
谢珩冷笑:“想来若不是苏侯爷视若无睹,娇而纵之,她又怎会如此猖狂?连本王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苏呈怀吓得肝胆俱裂,连连磕头,“老臣惶恐,老臣冤枉啊,老臣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唆使这贱人欺负准王妃啊!更何况,槿儿是老臣的嫡女,疼爱都来不及,怎么会放任她人去欺负呢?”
很多事,实则苏呈怀也被蒙在鼓里,是因为冯姨娘在他眼前的表现简直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说话也温温和和的,今日得见,才算是看透庐山真面目,还来不及收拾呢,这不谢珩就赶到了。
苏木槿上前,轻轻拉了拉谢珩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殿下身子才好些,更应在府上好好歇着,怎么跑来管这些琐碎之事?有哥哥在,殿下只管放心。”
这些事,她也不是头一回遇见,更知道该如何处置,虽然自己娇弱,但哪里就需要他如此担心了?不管不顾,拖着个病体,这才是最令她担心的呢!
谢珩看着她一副身处险境,却毫不自知的模样,心中哭笑不得。毕竟她还不曾过门,只要在候府多呆一日,有苏呈怀这样的父亲在,她受得委屈岂会是零星半点?抛开冯姨娘身后的关系不说,也是时候,杀杀她的威风,让她长长记性了。
谢珩收回目光,有些没好气地看着她,宠溺到实在是拿她毫无办法。她只要软软地说上一句,他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心掏给她。
他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假装抱憾道,“看来往后,本王的自在日子不多了。”
语气温和且霸道,说着又看向旁边的邢谦。
邢谦会意,拔出长剑,掷扔在冯姨娘的面前,咣当一声脆响,吓得她母女二人毛骨悚然,浑身战栗,身子往后挪了挪,瑟瑟发抖。
“这双手留着也没什么用,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邢谦走上前,轻描淡写道。
冯姨娘看着眼前寒光四射的剑锋,吓得身子发软,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殿下别闹了……”她道,声音娇软,眼巴巴地看着谢珩,低低哀求,“好不好?”
倒也不是可怜冯姨娘,只是觉得此事不过是小菜一碟,他真的用不着如此担心。况且有这么多双眼皮子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成日里凶巴巴的,没有半点好脸色呢。
“好!”谢珩双眸含笑,微微低头,心早已被她软糯的语气,化成了一池春水。
苏元青从一旁凑了上前,看看一眼妹妹的神情,又看了看谢珩,“算你还有点良心。”
苏呈怀站得远,却听得清清楚楚,眼急道,“元青,不得对晋王殿下无礼!”
“爹爹,妹妹是准王妃,论起辈分,我这个做哥哥……”苏元青抬手摸了摸下巴,眼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原本对谢珩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而在听到杨婉一事的传闻后,更是失望透顶。哪想今日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他走上前,细细打量了谢珩一眼,故意拉长了声音,“殿下身子好些了吗?微臣可一直挂念在心呢?”
谢珩知晓他是因为先前一事,对自己没少白眼,毕竟是他最爱的妹妹,情真意切,怎能任人随意糟蹋?气愤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本王没有三长两短,倒叫你失望了!”谢珩当仁不让,忍不住调侃起来,又轻轻拉住苏木槿的手腕,微微一笑,“槿儿,跟本王走。”
苏元青见他骨子里的傲气,又悄然无息地爬了上来,也同样向妹妹递出手去,挑了挑眉,一脸宠溺,“妹妹,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木槿一时也有些愣住,搭上谢珩掌心的手,慢慢地缩了回来。又抬眼偷偷地看了看谢珩的神情,说是七窍生烟也不为过,于是收了一半,再不敢轻举妄动了,水汪汪的眼眸无辜地盯着他,似乎有千言万语。
苏元青是个急性子,一把拉住妹妹的另一只手,“妹妹,别跟他去。”
谢珩见掌心上方的手,又微微收了收,也有些急了眼,眉心紧拧,“苏元青,你非要跟本王过不去是不是?”
“她还没过门呢,怎么能随意跟你走。我这妹妹她生性单纯,”苏元青眼珠子转了转,脱口而出,“万一被你骗了,怎么办?”
“苏元青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本王现在是要带她进宫谢恩,怎么能说是骗呢?”谢珩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木槿,有些底气不足,声音发沉道,“再说了,本王能骗她什么?是骗人还是
谢珩暗自拍了拍胸脯,幸好只说了骗人,要是把骗心说出口了,看苏元青今日的架势,也定然不会轻饶自己。这个哥哥护妹心切,从前觉得是好事,现在看来说是碍事也不为过,往后还是得千万小心,否者难以想象。
苏元青点点头,“你也知道自己是骗子。”
谢珩:“......”
苏木槿:“......”
看着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苏呈怀在旁边丝毫插不上话,从一开始的干着急,险些就要对苏元青棍棒相见了,却被一旁的邢谦给拉了下去,又用眼神冷冷示意。
“进宫谢恩,也不急于一时,我妹妹在你府上这些日子,定是吃不好,穿不暖。你看她快饿成皮包骨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啊?”苏元青摊摊手,得意道,“不如让我妹妹自己选,这,算公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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