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乔语出惊人,但是在喧闹的KTV包厢里, 所有的人都在宣泄着不为人知的感情, 压抑已久的都有些癫狂了, 连乔的这番话倒也不是那么的显眼了。
沈瑜心里有些无奈, 他同吴飞飞打了声招呼, 便架着连乔出了KTV的包厢。
“沈瑜,沈瑜。”一路上,连乔一直在他耳边小和尚念经似的叫唤着,嗓音软软糯糯的, 撒娇一般:“沈瑜我好困啊……我走不动道了呜呜......”
沈瑜不搭理她,或者说现在没什么心思搭理她, 连乔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像个妖精, 实在很让人想把她就地正法了,沈瑜光压住下腹的那团火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连乔在回家的途中已经几次想往地上赖着了,沈瑜却又不能任由她这么四仰八叉的倒在街头,只能竭力的托着她, 几次三番的, 少女上半身的校服吊起来,沈瑜的手臂再次托住她的腰,手心便触及了一片儿柔软细嫩。
沈瑜当即像是被灼烫了一样猛地缩回手。
温软滑腻,像是软玉一样,伴随着酥酥麻麻的电流,传递到心底。
沈瑜觉得自己快被撩拨的疯了。
凌晨两点多,沈瑜终于回到了家门口, 他一手搂着连乔,一手艰难的摸出钥匙打开门,他也顾不上关门儿了,率先把连小乔同志打横抱起来,正要往她自己的房间走,连乔却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扑腾起来:“我不要呜......我不要自己睡!”
沈瑜:“……你别闹!”
“去你房间......我要去你房间!”连乔红着脸嚷嚷着:“我要跟你睡,沈瑜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沈瑜愣了愣,莞尔失笑。
“是是是,我是你的。”他无奈的轻声哄道:“但是……咱们真的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连乔昂起头,瞪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极为认真的回望,清纯又勾人:“我……我成年了,我能自己做主。”
“我还……不确定。”沈瑜说:“我怕你会后悔。”
“我不后悔,绝不后悔。”连乔斩钉截铁的说:“我连小乔做的任何事,都不会后悔。”
沈瑜知道她脑子不清楚,也不再跟她废话,把她安置到自己的床上,随后转身去浴室里洗脸,待他稍稍清醒了一些后,回到自己的屋里,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连小乔同学居然暗度陈仓,自己跑来了。
“沈瑜……”她抱着床头唯一的枕头,腻腻歪歪的喊:“沈瑜我宣你,我真的超喜欢你的……”
沈瑜:“。”
这种告白还真是让人有些HOLD不住。
他无可奈何,抬手扶了会儿额,欺身往床畔坐下,扭头看着床上迷迷糊糊发梦的少女。
“真的那么喜欢我的吗?”他轻声问,伸出手去拨了拨连乔额角黏糊的碎发。
“嗯……”连乔闭着眼睛,呢喃:“喜欢的......所以想一直一起……”
沈瑜:“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实话而不是醉话呢?”他的指尖流连在连乔的脸颊和耳畔,蜻蜓点水般的抚摸着:“醉话又不能当真。”
“不是醉话……是。”连乔说:“是心里话……”
沈瑜:“我不信。”他抬眸望向窗外,轻叹道:“毕竟,我的心是真的,被欺骗会很难过。”
少女没动静了,她蹦跶的气力值终于被消耗完,沉沉的睡了过去,沈瑜等了良久都只听到绵长的呼吸声,不禁莞尔,从床尾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等明天吧。”他若有所思,宠溺的揉了揉少女蓬松的头发:“如果明天你还是这个念头没有变,那……我就同意。”他俯身,凑近了连乔的鬓边,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我也会负责到底的。”
-
连乔实打实喝断片儿了,一睁眼的时候,天光大亮,不知今夕何夕。
她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搂紧了胸前的被子。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今天的被子特别舒服,还有股她很喜欢的味道在。
就是枕头有点儿硬。
连乔拧巴了一下脖子,越发觉得那枕头不自在,于是伸手将枕头从脑后抽了出来。
她将枕头举到眼前儿,眯着眼睛看了看,忽的一愣。
这花纹和颜色......不是她的枕套。
这也不是她的枕头。
连乔懵逼的坐了起来,四下一张望,更懵逼了。
这也不是她的房间啊!看摆设似乎是……沈瑜的!
她为什么会在沈瑜的房间???
连乔第一反应是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
她还穿着校服和校裤,里面的衬衫有些皱巴巴,但是连扣子都还安安分分的扣到了最上头一颗。
什么都没发生。
连乔呆了半晌,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沈瑜不在家,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双手掩面。
她昨天铁定是喝多了,喝多了为什么会睡到沈瑜的床上,这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她自己个儿撒了酒疯,沈瑜拿她没办法才这么把她草草安置了。
那她昨晚都说了些什么胡话?连乔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太丢人了。
不过好在两个人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居然……什么也没发生。
连乔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丧气的往床上一倒,忽的发现原本枕头放置的地方横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连乔盯着盒子上的花纹和英文字母看了半天,喃喃道:“江诗丹顿?”
打工皇帝沈瑜的枕头下面,为什么会有奢侈品品牌江诗丹顿的盒子?
她鬼使神差的摸过去将盒子打开,平整的绢绸上躺着一块儿手表。
这块儿手表……她看伍修然待过一个类似的,可细节却又不太一样,这块儿的表盘是耀眼的湛蓝色,同时还有三个小表盘在同步而动,背景点缀着星辰一般的碎钻。
——这分明是一款私人高级定制的表盘!
连乔惊了。
伍修然那天明确提到过说……高级定制服务至少是八位数起。
沈瑜的枕头底下,藏着一块儿八位数的手表?!
连乔再次产生了那种幻灭感。
她鬼使神差的掀了被子下床,拉开了沈瑜的床头柜。
虽然她知道这样翻沈瑜的东西不太好,但是她就是感到强烈的震动,就好像她所认知的沈瑜一下子变得遥远了起来,她花了很长时间刻画出的沈瑜的模样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她努力的想要把上面的那层水汽给擦除干净。
沈瑜的床头柜里也很干净,只有一些充电器和线,连乔翻到底层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文件袋。她将文件袋打开,看见了几份合同,有竞标协议还有一些合作授权等等,连乔几次三番的看到了“御升典当行”的字眼。
-
好不容易按着他们的头清完了账,沈瑜筋疲力尽的倒在了太师椅上,他仰头望着庭院上方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忽的忆起了他第一天踏入御升典当行的时候,安亦平领着他,信步闲闲。
“看这间铺子怎么样?”安亦平带着些耀武扬威的口气:“你爸没有吧?”
“挺好的。”他说:“沈志成的确没有这么古色古香的铺子。”
那时的安亦平态度很欠打,也很神气,还总喜欢强人所难的使唤他做一些事儿。
例如——
沈瑜垂眼,望向廊下竖着的那杆儿花/枪。
那时候他觉得安亦平把他当猴儿耍,还有些生气,可是寄人篱下,为了讨他这位小舅舅的欢心,他不得不选择低头。
沈瑜撑着太师椅起身,走到廊下,将那杆儿花/枪从架子上取了下来,掂量了几下,垂眸望着。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儿,我当年也是唱过武生的。”安亦平说:“看见这双靴子没有?绣金的,可贵,我唱常山赵子龙专门定做的,英武——”
沈瑜倏地一枪/刺出。
“谁说唱戏的丢人,咱唱的是风骨,舞的是气节,不比给钱的官老爷差。”安亦平说:“某些人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能摆布人,实际上他就算拿钱请我唱我还不乐意呢!”
沈瑜推动长/枪,穿刺上挑,风声攒动,他胸腔里呼吸起伏剧烈,耳畔依稀还能听见安亦平的声音。
“没错,我就是说给你听的,也烦请你带回去说给你爹听。”
“看你那阴沉沉的模样,跟沈志成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瞧着就生气。”
“小孩儿,你还不走呢?你还有没有点儿骨气了?”
“我这么戏耍你你也不走?”
许久
“既……不走,不走算了。”
“你留下吧,我懒得管了。”
沈瑜一枪劈在青石砖的地面上,他汗流浃背,剧烈的喘息着。
他跟安亦平之间就这么互相挖苦着,伤害着,没一句好话的处了三年,谁都不坦诚。
说不后悔是假的。
沈瑜将花枪扔到一边儿去,他发泄了一通,心情好多了。
“老板。”小段从外面撩开门帘儿喊道:“您没事儿吧?”
“没事,我去冲个凉。”沈瑜说:“给我沏壶茶。”
小段:“好嘞。”
-
一晃眼三年,连乔又一次踏上了这条青石板路,两边儿的白墙仍旧是斑驳陈旧的,遗留着一切开始时的样子。
连乔行走时都有些恍惚。
她当时拖着一口箱子,带着忐忑不安的心,走进了这家当铺,却又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而感到尘埃落定。
现在回想起来,都像是做梦一样。
如今,御升典当行早已是南城典当行业里的头个金字招牌。
连乔推开了御升典当行的门。
挂在门上方的一串儿风铃清脆的响着。
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小鉴定师,此刻正倚在柜后泡茶,他刚往紫砂茶壶里掺了水,闻声抬起了头。
“咦?”他显然对人的面孔记性极好,热情道:“小姐,来赎东西啊!”
连乔怔了怔,轻声问:“你们……现在不忙吗?”
“哦,我们刚才关店清账来着。”小段说:“不过现在与现代化接轨,我们店的业务手续都可以提前网上办理,方便多了。”
连乔:“唔……我是来找人的。”
小段:“找谁?”
连乔:“……找……”她忽的感觉心脏“砰砰”跳,像是近乡情怯一般:“找我的同学……”
“你的同学?年纪不大吧?”小段打量了一下她的模样:“在我们这儿干活吗?”
连乔:“嗯……应该是的。”
小段:“那不应该啊,我是我们这儿伙计里头年纪最小的了,我都不上高中好多年了。”
连乔:“他的名字叫沈——”她话音刚落,便看见那边儿的帘子被撩开了。
少年人套着一身青袍马褂,微微低着头掸着袍面儿,半湿润的黑发贴在鬓角,将他的容颜勾勒的清俊而斯文,像极了古时挥斥方遒的少年书生。
“井水挺凉。”他嘴里说着:“下回可以拿来冰西瓜吃——”他抬起头,望见了连乔。
时间像是静止了似的。
-
连乔呆住了,她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这副模样的沈瑜就倒映在她的瞳孔里,和她从前见过的所有的样子都大相径庭。
在她的印象里,沈瑜是暴虐孤僻的校霸,是清贫忧郁的困难生,是坚忍不拔的孤儿,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和她从前接触过的异性截然相反的,都足够让她产生心疼和怜爱的感受。
每次在她觉得她已经把沈瑜这个人给了解透彻了的时候,沈瑜总能给她惊喜……
不会吧,不至于吧,不会那么打脸吧。
有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叫嚣,不会的,连小乔,你是那么的冰雪聪□□眼识人,你不会那么瞎的!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瑜看,努力的给自己找台阶下,她想其实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在许多奇妙的场合遇到沈瑜了。
譬如,之前刚开始复健拉小提琴的时候,她想过如果要一个人拉一整场独奏,那势必要有充足的体力,于是她考虑过去健身房办张/健身卡,结果,就在她在健身房里被某个私教疯狂推销忽悠的时候,她在拳击区里看到了沈瑜,沈瑜带着拳击手套,面无表情的格挡着对面儿一个女学员的攻击。
连乔很震惊,惊得挪不动道儿。
“你已经有私教了吗?”在她旁边儿滔滔不绝忽悠她办卡的男教练登时有些面色讪讪。
连乔当机立断的点头:“对,我有私教了,就是他!”她指着沈瑜说:“我是他的会员!”
就这样拿沈瑜当挡箭牌,她摆脱了一个缠人的推销,事后她诧异的问沈瑜:“你在这儿做什么?”
沈瑜用一潭死水似的标准答案回道:“我在打工。”
打工皇帝,不愧是你。
连乔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识过的人了,不该表现的那么失态,于是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认真的指着沈瑜道:“我知道了,你在这里打工,对不对?”
沈瑜挑眉睨着她,没吭声,他渴得很,从小段手里接过了紫砂茶壶,就着茶壶嘴儿仰头饮着,从连乔的角度看,少年人的喉结上下滚动,饮茶的姿态潇洒。
小段在一旁直咧嘴:“这一壶大红袍几千块呢您慢点儿喝啊老板!”
沈瑜饮尽茶水,将壶塞回小段手里,对着呆若木鸡的连乔答道:“不。”他倏地厌倦了不坦诚:“你也听到了,我在这儿当老板。”
-
当老板……当老板……
连乔感觉自己已经快要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沈瑜在她心里的形象彻底变得模糊了起来。
什么贫穷励志坚韧不拔的美少年!现在连乔满脑子都是八位数的高级定制手表和南城首屈一指的典当行……
连乔慢慢道:“我真是……瞎了眼了。”
小段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瑜,机灵的揣测道:“咦,竟然是老板娘么?”
沈瑜:“还不算。”他绕过柜台,走到连乔跟前儿,耸了耸肩:“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么?”
连乔机械的反问:“我昨晚说什么了?”
“你说你特别喜欢我,不想离开我。”沈瑜说:“我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你成年了你能做主,你还想跟我睡觉,我问你是醉话还是真话,你说是心里话。”顿了顿他又问道:“我该信吗?”
连乔:“…………”
背后的小段:“………哇哦。”
连乔的嘴角在细微的抽搐,沈瑜半晌没得到回应,歪了歪头:“嗯?怎么不说话。”
连乔艰难的开口:“……我昨晚那些话……是对昨晚的你说的。”
沈瑜:“那现在呢?”
连乔:“现在的你,变质了。”
沈瑜:“?”
连乔:“所以,我反悔了。”
沈瑜:“为什么?”他有些发急,颦眉道:“我还是我啊!”
连乔:“你才不是你!你有一个八位数的江诗丹顿——”
沈瑜:“我只戴过一回,可那又怎么样?”
连乔气急败坏:“我存款都没有八位数!”顿了顿她觉得这句话还不够表达内心的愤怒:“你撒谎骗我!我居然还那么心疼你!”
沈瑜认真的解释:“我当初暗示过你,是你自己不相信非要觉得我是想要炫富——”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连乔简直恨不得挖个坑跳进去把自己埋了,丢脸到无以复加。
“我不相信你不会证明给我看呀!”她涨红了脸,频频跳脚:“如果我看到你这样——我怎么可能不相信!”她越说越气:“八位数的江诗丹顿,这么大一座典当行,你,你——你气死我了你!”说完,她掉头就往外跑。
沈瑜想要追上去,被连乔拿起书包反手一下子怼在头上,他被砸的连退好几步,蒙了。
柜台后的小段目睹了惨况发生的全过程,他瑟瑟发抖的拿了个小马扎挡在头上,生怕老板和准老板娘大打出手殃及池鱼。
随后他就看见他年轻睿智的老板一手揉着额头,一边儿像个憨批一样自言自语道:“什么毛病啊……我的未来不都是你的么?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小段有点儿看不下去,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老板,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说一句,‘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呢?”
沈瑜森然侧目:“我为什么要说?又不是我的错。”
小段:“e…就算你不认错,你也不应该说那句‘我当初暗示过你——’。”
沈瑜:“我在陈述事实,有什么问题么?”
小段叹息:“错就错在,你不该跟女人讲道理。”
沈瑜:“……”他犹豫了一下道:“不讲道理,那讲什么?”
小段头一回觉得他的天才老板笨的像块儿木头:“你为什么一定要讲呢?这种时候,封住她的嘴就好啦!”
沈瑜:“用什么封?”
“老板你也太纯情了吧!”小段恨铁不成钢:“就用——”他说不出口,伸手比划了一下,两个大拇指频频相触:“这样,懂不懂?”
沈瑜足足看了有五六秒,战术性后仰,脖子根儿红了一大片:“这也太唐突了吧!我一定会被打的。”
小段:“这有什么唐突的?啊呀,老板你想太多了,我看准老板娘挺喜欢你的,不喜欢她也不会专门儿追到这儿来找你,还生那么大气,所以她肯定不会介意,更不会舍得打你。”
“我不信。”沈瑜说:“一个人没经你同意就上来亲你,是我我肯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如果那个人是准老板娘呢?”小段反问。
沈瑜一时怔忪,他禁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语塞。
“安啦,肯定不会的。”小段说:“老板,你就信了我吧,这招比你说一万句大道理都有用!”
沈瑜有点儿心动,他抬手捂了一下发烫的耳朵,低声道:“那要是我被打了怎么说?”
小段:“那我就给你白干一个月,一分钱工资都不要,怎么样?”
沈瑜挑眉:“赌这么大?”
小段:“那要是我这招有用怎么办?老板,你不能光让我吃亏。”
沈瑜:“我给你多发半年的奖金。”
小段:“一言为定!”
沈瑜当即往后院儿走。
小段:“哎,老板你干嘛去?”
沈瑜:“回去做实验!”
作者有话要说:迫不及待回去做羞羞的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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