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寒舟推脱着不肯起,低头愧疚地道“母亲责罚我吧。”
这让侯夫人更心疼了, 只觉得大儿媳实在不容易, 夹在她和儿子之间作难。
想要孝顺吧, 男人哄着她出去。听从男人的话, 就得罪了婆婆。
她太心疼她了, 说道“好孩子, 这事儿你一点错处都没有,母亲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你起来。”
于寒舟还不肯起, 侯夫人便佯怒道“母亲一把年纪了, 你非要折腾我么”于寒舟没办法,只得起来了,脑袋仍旧低垂着, 愧疚地道“母亲一番慈爱, 我实无颜接受。”
但她起来就好了, 侯夫人拉着她到一旁坐下,说道“你无颜有的人却好意思呢”说着话, 下巴朝跪得笔直, 面上并无几分愧意的大儿子点了点。
贺文璋倒不是不觉着愧疚。他只是觉得,错了就是错了, 合该挨罚。因此面上的大义凛然比较浓重, 遮掩了愧疚之意。
此刻, 他抿了抿唇, 说道“请母亲责罚。”
一边说着, 一边脱掉了大氅,又开始解棉衣的扣子。
这顿打是免不了的,贺文璋从没想过逃脱,因此求也不求,坦坦荡荡地要挨打。
侯夫人更气了,冷笑一声道“看你这样子,不打你一顿,你倒是要失望了”
看向樱桃,冷声道“动手”
樱桃拿着鞭子,看着只着了单薄中衣的贺文璋,心里为难极了。
但也明白,动手是势在必行了。因此,道了一声“大爷,对不住了。”便动起手来。
这次是真材实料地打,而且没有厚厚的棉衣做抵挡,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打在贺文璋的背上。
于寒舟听得不忍,低下头去,小手捶着侯夫人的肩膀。
侯夫人心下未必就好受,但是大儿子实在太任性了,带着媳妇一出去就是半年,没别的事,净是游玩了多大的人了,做事这样没谱
若真是想出去玩,往后每年出去一两个月也就是了,这样一去就是半年,叫人怎么说得出口
她最近都不爱参加宴会了,人家一问她,怎么没带大儿媳出来,她怎么答
不说清楚,人家以为颜儿怀了身子,一通恭喜
不出去交际,在府中又憋得慌,全是这个混账做的孽侯夫人这样想着,就不心疼了。
打了十几鞭子,樱桃手酸了,力气便削减了几分。瞧着侯夫人没说什么,樱桃心里有数了,越打越轻,最后揉着手垂了下来,说道“夫人,奴婢打得手都酸了,便饶过大爷吧”
侯夫人冷哼一声,看向海棠道“叫海棠替你”
海棠不敢,跪下来道“夫人消消气,奴婢瞧着大爷背后的衣裳都被打破了,再打下去恐要打坏了。”
樱桃也跪下来求情“夫人饶了大爷吧。”
侯夫人只是冷笑,面上一点心软都没有。打了这么久,才把衣裳打破换了侯爷来,一鞭子下去,他背上就要见血
她已是手下留情,这混账还不知感恩
正要说什么,于寒舟已经提了裙摆,在她脚下跪了,仰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道“母亲,不要打璋哥了。”
她很少哭,更是没在侯夫人面前露出过泪眼汪汪的样子,偏这样仰着头求人,可怜极了。
侯夫人看不得这个,无奈地叹气“不打他一顿,他不知道错儿”
“母亲,我瞧着他挨了打,也不知道错儿。”于寒舟低头擦了擦眼角,说道“您换个法子惩罚他吧。”
到底是自己男人,打几鞭子就行了,打得多了,于寒舟心疼得很。
侯夫人这时也没刚才生气了。何况,大儿子和大儿媳回来,她本是高兴得很。
再想起大儿媳一进门,便十分孝顺的样子,还站在背后给她捶肩膀,男人挨打也不求情,侯夫人对她十分满意,那些不满和气愤就更少了。
“行吧。”侯夫人道,“看在颜儿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
樱桃和海棠等人连忙起来,拿棉衣给贺文璋穿上。
“母亲,我扶璋哥回去上药了。”这时,于寒舟站了起来,对侯夫人说道“待会儿回来侍奉您。”
侯夫人攥住了她的手,道“有丫鬟在呢,你不必去。”大儿媳刚回来,她还没看够,要留她再说会儿话。
贺文璋本要往外走,闻言停了下来,说道“这点伤,不碍事,我和颜儿一起留下来陪母亲说话。”
侯夫人顿觉打得他轻了。但是鞭子已被收起来了,她也就没有再提,只冷笑道“你留下来做什么我看见你就烦。”
“是儿子的错。”贺文璋低下头认错。
他还不如不认错,这样一来,侯夫人看见他更头疼了。只觉得儿子们长大了,都很会气人,一点也不值得人疼。
她不理贺文璋,只跟于寒舟说起话来,问她路上辛苦不辛苦,贺文璋欺负她没有,又看了看她的小腹,低声道“一直没动静吗”
“没有。”于寒舟摇了摇头。
侯夫人的眼中涌起忧虑。按常大夫说的,秋后都过了,按说大儿子的身体再没问题了才成。怎么迟迟怀不上呢
看来还要再请大夫来瞧瞧才成,她心里想着,暂且没露出来,只道“好了,一路回来定是辛苦了,回去好生歇着。”
侯夫人到底是心疼孩子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不忍再抻着他们。反正,来日方长。
“是,母亲。”于寒舟站起来,和贺文璋一起行了礼,然后退下了。
回到长青院后,于寒舟立时使人来拿跌打药,要给贺文璋擦药。
之前两人打拳、斗武时,常常磕着碰着,房里备了许多跌打药,此时正好用着。
绣屏等人也猜到大爷会挨打,早早就把东西备好了,闻言立刻拿了出来。
“退下吧。”于寒舟便道。
两人极少使丫鬟们贴身伺候,丫鬟们也都习惯了的,依言退下了,并且悄声关上了门。
于寒舟这才让贺文璋褪了棉袄,又脱下中衣。
“没破啊”她看着完好的中衣,讶道。
贺文璋便道“樱桃下手轻。”
说是衣裳都被抽破了,其实根本没有,或者说要很仔细去看,才能发现一丝丝不整齐。
不过是因为侯夫人看不见,说出来哄侯夫人心软罢了。
于寒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白担心了。”
“你还白担心”贺文璋一下子抬起头来,伸手拧她的腰,“在母亲面前装乖,害我重罚,是不是你”
本来母亲只是要隔着厚厚的衣服打他,并没叫他脱棉衣的。
于寒舟立刻讨好道“是我,是我,我最坏了,我不讲义气,我没有良心。”
“要怎么赔我”贺文璋眼也不眨地盯着她问。
于寒舟一脸的讨好“我给你上药。”
贺文璋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盯着她。
“死相”于寒舟便拧了他一记,“大白天的呢再说,先上药”
贺文璋这才放过她,转身背过去,由着她上药。
待到晚上,于寒舟便好好哄了他一顿。
哄得她都没了力气,又见他仍旧精神奕奕,不禁道“你哪来的这么足的精力”
直是叫人佩服。
贺文璋挑了挑眉,浅笑道“喜欢吗”
“不喜欢”于寒舟呸了他一口。
因着两人回来了,府上似乎一下子有了人气,热闹了许多。
长青院又恢复了从前,日日欢声笑语,影响着府里各处,加上快过年了,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而侯夫人本来还想再收拾一下大儿子,结果睡了一觉起来,想起大儿子和大儿媳回来了,心里只剩下欢喜了。惩罚不惩罚的,太扫兴了,先过了年再说吧
她拉着大儿媳到处走动,参加宴会。
被问起时,侯夫人便道“我家璋儿要拜个先生,唯恐先生看不上,便打算写几篇文章请先生看。”
反正孙先生想收儿子做关门弟子,侯夫人这样说并不觉得心虚。
“他从小只读过不少书,却没行过远路,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便出去游历了一番。我家颜儿是个贤惠的,自然要侍奉左右。”
“去了什么地方倒也没有很多,我记得有梁州玉湖、陈州玫瑰园、江边、松岭山”
因着于寒舟每次写信来,都事无巨细,加上还附有贺文璋的画,因此侯夫人说起来,一点也不滞涩。把荷花的美丽,玫瑰园的壮丽,江边的磅礴气势,悬崖的惊人之美,等等都说了出来。
众人忍不住要问“你说得这样详细,怎么好似去过一般”
侯夫人便轻描淡写地道“我家颜儿是个孝顺的性子,每到一处,都要写很厚一沓信回来,并着几车土仪,我想不知道也难。”
她有阵子不出门了,众人还有些想念她。但是她一露面便是各种吹嘘,让人对她又嫌弃不已。
于寒舟则是安安静静地侍奉在一旁,乖巧孝顺的模样,叫众人羡慕不已。
这安氏看着就是温柔贤惠的小媳妇,侯夫人的眼光也太毒了,挑了这么个好儿媳。
这一日,于寒舟回娘家。进了门,就见安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厚厚的一沓信”,,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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