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小说:棺材板压不住我 作者:弓青瀚
    支祈井这里不算做什么景点,很少有人会特意过来。

    毕竟只是一口被围住的井,里面黑布隆冬的望不见底,腕粗的铁链自井内攀延上来,栓与井边的石柱上。

    吴山米与六爷在井边转寻几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或是值得注意的地方。

    六爷更是不耐烦道,“我看这里普通的很,没啥参考价值,说不定这石雕是谁丢在这里的。”

    吴山米坚持,“万一真是从井里扔上来的……”

    “小少爷,我看你是鬼故事看多了。”

    六爷啧了声,摆手道绝不可能,“要真是从井里扔来的,我能把这个石雕吃下去给你看看。”

    安伯之和重黎静静地站在井边,吴山米走过来也探头瞧瞧,咕哝道,“井里面有水吗?”

    “有水,不是枯井。”安伯之说,“这处地方有很浓重的水汽。”

    六爷闻言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心道他咋就是没闻到。

    吴山米说,“里面好黑啊,看不见有水的样子。”

    过了会儿,安伯之蹲下来,一手按在腕粗的铁链上。

    还没来得及动作,下一瞬,一只比他大的骨节修长的手掌按在他的手背上。

    安伯之反射性的揍过去一拳,被重黎的另外一只手接住。

    “放手。”他往外抽了抽,没抽回来,脸色有些臭,眼神又变得冷淡起来。

    重黎慢慢的松开手,完全包裹住的白嫩拳头立即缩了回去,但另外一只手却还被重黎给按在掌心下。

    “想干什么?”重黎道。

    安伯之根本不想回答,可是不说,对方的手便一直牢牢的压在他的手背上,温暖又干燥,他动根手指都不自在。

    于是,一边腮帮子鼓了又下去,“……拉铁链。”

    重黎的目光停顿在他的腮帮子上,“不行。”

    说完的同时,将安伯之按在铁链上的手给拿开。

    安伯之冷着脸将他握着自己的手拍开,却没再放于铁链上。

    吴山米本来被他们两人的一番动作惊呆在旁边,闻言道,“安哥,你想将井里的铁链拉上来?”

    他蹲下,直接要捞起井边的铁链子试试,然而却纹丝不动。

    “好沉!”吴山米惊讶,“这是锁死的吧?”

    “你能有什么力气,起开,让六爷试试。”六爷将吴山米拨到一边,也弯腰去拉,然而依旧是纹丝不动。

    “咳……应该就是锁死的。”

    吴山米抬起头看向安伯之,“安哥,我看这里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要不要回去龟山再看看?”

    安伯之却始终注视着井边的锁链,看神情还想去拉。

    重黎在他身边道,“等设备到了以后,再过来。”

    六爷是不明白安伯之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口支祈井,毕竟龟山那么大,都还没有找呢。

    回去时,安伯之按照约定,又去了之前卖木制饰品的小店铺里。

    店铺里此时只有小老板一人,抱着又灌满了白开水的水壶,拎着鸡毛掸子正在掸木雕上的灰尘。

    瞧见安伯之后,隋森一乐,将鸡毛掸子扔掉,“过来坐,过来坐。”

    安伯之依言坐下,“你想讲什么?”

    隋森正在组织着话语,“你知道钻木取火的故事吗?”

    “……”

    “我要讲的就是这个。”

    “……你讲吧。”安伯之道。

    隋森咕咚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

    讲:“在上古时期呢,有一个叫遂明国的地方,因为在很遥远的西方,太阳和月亮都照射不进去,没有白天和黑夜,但是呢,那里却有一万顷大的遂木…………后来,燧人氏来到这里,发现有像鸡的大鸟用嘴啄着遂木,树上就会发出星星点点的火光,他便用别的树枝去钻遂木,慢慢地就出现了火焰。”

    讲完后,隋森又赶紧咕咚咕咚的喝白开水,抹着嘴看向安伯之,“我就是这个故事里的主角。”

    安伯之:“你是燧人氏?”

    隋森被口水呛到,“我不是!我不是人!”

    安伯之迟疑:“嗯……像鸡的大鸟?”

    隋森心如刀割,备受打击,“我也不是鸟……我是遂木啊!遂木!”

    他站起身,抻直了胳膊比划,“足足有一万顷大呢!”

    安伯之一愣。

    隋森喜道,“你想起什么来了?”

    安伯之疑惑的歪歪头,“你……既然足有一万顷大,为什么人形看着这般瘦弱?”

    隋森悲愤欲绝,“还不都是怪你!”

    “……”

    “唉算了算了,你现在什么也不记得。”

    他重新坐下道,“我后来还特意去找过你,但是哪里都没有你的消息……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说到后面,隋森有些哽咽,声音变调,眼里闪着泪光。

    安伯之:“睡觉吧。”

    隋森眼睛里的泪水瞬间被憋了回去。

    “玉……”

    “我现在叫安伯之。”

    “为什么改名字啦?”隋森疑惑的问道。

    安伯之沉默,没有回答。

    隋森抱着水壶喝口水,轻快道,“等你以后想说了再告诉我,安安。”

    “为什么叫我安安……”

    隋森:“难不成我要叫你伯伯吗?”

    “……”

    隋森惊恐:“你还真敢想啊?”

    安伯之挠挠脸颊,略微有些失望。

    隋森干咳几声,道,“那什么,你以前都叫我阿森的。”

    安伯之抬起头,清亮的目光注视着文弱小老板,脑海里似是闪过什么。

    “遂木,有名字吗?”

    “痛痛,他们砍我的脚指甲,还戳我脚脖子,呜。”

    “……你这么大,像森林一样,叫隋森吧。”

    “隋森是什么?”

    “你的名字,阿森。”

    ………………

    “喂,安安?安安,你在想什么?”隋森在安伯之的眼前挥了挥手。

    安伯之回过神,慢慢地抿起嘴,轻声道,“阿森。”

    *

    设备加紧加急的终于被运送到别墅里,六爷检查了一遍,确认完好无损。

    吴山米问,“安哥,我们真的要下井吗?”

    安伯之点点头。

    六爷庆幸道,“幸好准备了能下水的设备。”

    将东西全部都整理齐后,他们便又来到了支祈井边。

    六爷的几个手下正要去井边放绳梯,被安伯之拦了下来,他蹲在腕粗的铁链边上,又要去拽它。

    吴山米不禁道,“安哥,拉不动的。”

    重黎上前,按住安伯之的手,在他蹙眉前道,“我来拽。”

    安伯之顿了顿,将手放开,退到一旁去。

    重黎的手放在铁链上,就在六爷等人以为又是一场纹丝不动的较量时,铁链离地……竟是被拽了起来。

    “哗啦哗啦”的声音开始从井内传来,带着一种闷声又沉重的骤然紧缩感。

    铁链与井边低矮的围柱发出磋磨的刺耳声响,众人听着,心跳都不禁快了几分。

    安伯之瞧着铁链被一寸一寸的从井里拉上来,逐渐露出被水腐蚀,青苔附着的链身,其上有着明显的水迹。

    就在这时,重黎拉动铁链的手一顿。

    吴山米不禁问道,“拉不动了吗?”

    重黎却是眉目深沉的望向井中,那眼神,叫在场的众人环抱住胳膊,脸色也起了变化。

    六爷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一下,“难、难不成真有什么东西?”

    重黎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向上拉动铁链。

    在铁链被拽出井边半寸时,倏地,远处不知名的地方轰隆隆的传来巨大响声,像是沉闷的雷声,又像是巨波涛天的翻滚。

    脚下的地也在震颤,周围骤起狂风,劈头盖脸般的拍在吴山米与六爷等人的脸上,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随着铁链向上又拉起半寸时,轰隆隆的巨响更甚,仿佛就响彻在耳边,地面颤动的频繁,吴山米终于被吹得在地上打滚。

    六爷被迫趴低身体,抠住地面,大声喊道,“别拉了,别再拉了!”

    然而重黎却并未停下,直到再次将铁链拉出两寸后,风停了,地面不再颤动,远处也不再传来巨响。

    若不是吴山米刚从地上爬起来,顶着一头草鸡窝似的脑袋,风平浪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六爷惊疑不定,咽了咽口水道,“刚才、刚才那些是怎么回事?”

    安伯之的发型没乱,衣服没皱,再瞧重黎,也是一样,似是刚才就没在这里站着。

    而他们,凄惨的好像受过恶劣的摧残般。

    六爷就算再神经粗大,也该明白过来,他们二人有古怪,何况他不是。

    “怕的话,可以不用下去。”安伯之道。

    六爷咬咬牙,都已经到这里了,他倒想见识见识井底下有什么。

    吴山米也不想放弃,找大佬庇佑,“安哥,我跟着你。”

    重黎已经将拉上来的铁链栓于石柱上,道,“下去吧。”

    六爷等人要换上能够下水的设备。

    安伯之道,“不用换,井里面已经没水了。”

    吴山米愣住,“水怎么没了?”

    转念一想,刚才那么不科学的动颤都发生了,没个井水,似乎也算不得啥。

    在井边挂上绳梯后,几人慢慢的攀爬下去,似乎爬了有近二十多米,黑布隆冬的井底终于被手电筒照亮。

    安伯之跳下绳梯,在手电筒的亮光下环顾四周。

    吴山米惊讶的张大嘴巴,“井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地方?”

    似乎越往下爬越开阔,到达井底后,这里竟然是一处完全宽敞的石室,且到处弥漫着水汽,石壁上挂着不断滴落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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