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伏传在下边镇场子, 这一批闯进货栈的衙役很快就被捆成粽子,挨个堆在干草垛下。
伏传在下边问话。
“你要说我是飞贼悍匪,总得有个证据吧是有海捕文书还是有良民举报我作奸犯科至不济你说自己是万寿县的差爷, 总得有县太爷发下来的堂签吧什么都没有,你就来砸门”
若是伏传蹲在干草垛边上,这班衙役站着吆五喝六, 这话也不那么容易问出来。
现在十多个衙役都被捆成粽子,在伏传手底下瑟瑟发抖。
班头磕磕巴巴地解释了半天,伏传听懂了,谢青鹤差点气笑了。
这群憨批根本就不知道伏传的身份,也不知道伏传和龙鳞卫衙门的恩怨。
他们真的是来“抓”飞贼的。
昨天带伏传谢青鹤来货栈做买卖的房牙子, 拿着银票文书之后,溜溜达达地去了衙门。本想把这笔生意做完也罢了, 想来想去,房牙子自认是个良民,那良民看见不正常的情况,不得马上举报啊
他觉得伏传实在不像个好人。
好人为何要花大价钱盘下四邻无人的荒僻住处肯定是要聚众搞事情啊
说不得那常记货栈就成了贼窝。
房牙子最担心的是, 万一以后贼窝出了事, 衙门问案,问到他这个中人为什么要把房子卖给江洋大盗为什么要给江洋大盗密会窝点是不是江洋大盗的同伙
光是想到这里, 房牙子就吓得瑟瑟发抖。
所以,热心市民房牙子就跑衙门把伏传给举报了。
为了撇清关系,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他还把这一老一少两个小孩的“特异”之处, 说得添油加醋、唾沫横飞。连带着带伏传看房子的经历,就变得跌宕起伏、险象环生好似他不跑得快,早就被伏传一枪钉死了,分尸填井,人间蒸发。
这年月喜欢瞎几把举报的刁民很多,万寿县光是每年接的刁状就有一箩筐。
何谓刁状
就是原告明知道被告犯的是偷鸡摸狗的罪,非要夸大其词,以此引起衙门的重视。
比如原告说,亲眼看见被告半夜翻墙,顷刻间,院内传来一片挣扎之声,原告心如擂鼓吓得面无人色,待被告出来时,原告发现被告满手是血,一脸慌张
查实情况之后,发现被告确实是个小偷,翻墙时跌进了鸡圈里,搞得鸡飞狗跳,惊动了看门狗,被狗咬得满手是血。然后打死了一条狗
这事村长理正都懒得管,就能被刁民描述成杀人现场,吓得县里马上派人去查,被害人家里是不是发生了灭门惨案查来查去,死了一条狗。
气急了的县太爷也会把告刁状的刁民痛打一顿,以儆效尤,可刁状还是层出不穷。
类似于主家把世仆放出去结婚生子,主人家渐渐衰败,原来的仆家日渐兴盛,仆家媳妇跟主家媳妇起了口角,主家就敢闭着眼睛去衙门告状,说仆家是逃奴,要求把仆家全家,包括仆人后来娶的老婆,生下的孩子,孩子又娶的儿媳妇都判给自己当奴婢。要不然,就叫仆家拿巨资来赎身
当基层父母官的,天天被这群喜欢占便宜、告刁状的刁民气得肝疼。气急了把刁民臭揍一顿吧,人家还敢到处嚷嚷,说这个县太爷官声不好,受人钱财,偏听偏判
房牙子绘声绘色的举报之后,刑班上报,万寿县心知又是个捕风捉影的说法。
逻辑很简单,你要是个江洋大盗,为什么非要派这么扎眼的几口子出来买房子
想要僻静不见人,石崖潭那边潜进去,谁管得着你干什么杀人越货的行当,还要先花巨资在龙城买个房产啊干了一票不得跑路吗前面买房子的钱岂不就砸水里了
但,万寿县又担心,万一真有问题呢
现实中发生的一切都是没逻辑的。
按照逻辑常记货栈应该没问题,可杀人越货脑袋拴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有几个脑子清楚有杀人越货的魄力,再有个好脑子,那不都紫衣金带、高居庙堂了吗又蠢又狠才会沦落江湖呢。
所以,一大清早,刑班就安排了十多个衙役,到常记货栈来问问情况。
万寿县万万没想到的是
如他所料,常记货栈住着的不是江洋大盗。
但,这儿住的是比江洋大盗杀伤力强横千百倍的伏传
这下好了,一班衙役气势汹汹地砸门进来,全成了低头丧气的肉包子。
“师叔,咱们现在怎么办”伏传上楼来,跟谢青鹤商量。
这种乌龙事件,想都想不出来。伏传其实有些后悔“但凡那几个衙役稍微懂些礼数,等我下楼开门说清楚情况,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这可好了,都给我捆成一排再去给解开”
“解了放出去吧。”谢青鹤不怎么放在心里,安慰道,“你也不必懊恼。那几个脑子都不大好,纵然你赶得及给他们开门,好声好气解释,他就能对你客气先给你套上枷锁,再把你一路示众拿脚踹回衙门。抓错了打错了也不见得说一句抱歉,能把你放出来,你还得磕头谢青天大老爷开恩。”
伏传想一想底下那几个没被捆住时的嚣张跋扈,觉得师叔说得对。
“只怕放回去了,万寿县再来找麻烦。咱们今天不是还要去找邪教么”伏传担心这个。
“那也简单。你跟他们说,你是和尚的人。”谢青鹤毫不客气地栽赃。
伏传睁大眼睛。
谢青鹤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飞快地在伏传面前亮了一下。
没等伏传看清楚,他已经把茶杯放下了。
“瞎编呗,吹得越神秘越复杂越好。随便拿个挂件啊铜板的,往他们跟前一晃。他们已经吓破胆了,哪里还敢细问和尚的密探,去寺里也未必打听得到。你若是能吓得他们连问都不敢问,那就更好了。”
伏传点头称妙“就许他们栽赃我,还不许我栽赃他们骡马市那熊将军口口声声说护国法师是我的靠山,我今日倒是要好好地靠上一靠。”
经过谢青鹤的提点,伏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想法越来越有趣。
“我若说自己是千乘骑的探子,是不是更妙几分”伏传说。
万寿县大概率不敢去骚扰龙鳞卫。
但,若万寿县真去找龙鳞卫核实,这惊动的效果,岂不是比他昨天招摇过市更好
“若我又是和尚的人,又是千乘骑的人呢”
伏传这脑洞开得已经打不住了。
他假装回屋,其实从空间里拿出了那支银丝白羽箭,携在手里,去楼下找几个衙役交代。
谢青鹤教他随便拿个东西充作信物令牌,将这批衙役恐吓一番,伏传则打算从衙役身上找找线索。龙城里的衙役可说是最不入流的公门中人,随便来个芝麻小官都比贱役胥吏值钱,也正因为如此,惟恐得罪龙城里成山成海的贵人,衙役们的消息也是最灵通的。
他说自己是护国法师府的人,楼上的燕将军出身龙鳞卫,身份高不可攀。
这一班衙役已经被他镇住了。
因为,功夫好到伏传这个地步,已经不大可能是普通江洋大盗了。
这就跟小打小闹的山匪会被剿得寸草不生,雄踞一方的英雄好汉多半会被朝廷招安,还能封个一官半职啥的
伏传说自己是和尚的人,又说谢青鹤是龙鳞卫的将军,衙役们都松了口气。
直到伏传亮出那支银丝白羽箭。
马上就有见多识广的班头认了出来,失声惊呼“十人率”
伏传看着所有衙役的表情。
多数衙役都很茫然,显然也不知道这支箭的来历。而班头的震惊、敬畏也不是作伪。
“你也知道十人率”伏传第一次听说这三个字,装得倒是很像,乜眼望着班头。
班头咽了咽,神态越发恭敬“小的,小的有个远房的亲戚,是在龙骧卫当兵,小的曾听他提起过万军之中,尖锐十人。为了彰其骁勇善战,朝廷数十万兵马,只有十人率金甲银枪,腰缠玉石,连羽箭也以金银丝装饰,马蹄铁都是紫金打造”
这番话听着略有些夸张。
毕竟金甲银枪、玉石腰带什么的,听着就很不靠谱。
金银质地都很软,就算想用金银打造兵器,也得加入其它矿石炼成合金,否则锻造出来的兵器根本没法儿用。也有富贵人家弄点小金刀银匕首的,那都是给女眷文人把玩的艺术品,没有实战价值。
但,用银丝装饰白羽箭就不夸张了吗
班头这话说得有些轻浮。伏传故意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他,一言不发。
僵持片刻之后,班头实在顶不住了,磕磕巴巴地说“不瞒大人,对小的说这十人率消息的,是小的妻弟他也只是一片好心,只恐怕小的得罪了贵人,且千叮咛万嘱咐不叫小的四处张扬”
这才解释得通。
伏传让李钱在京中打听过那支射死他娘亲的羽箭,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
这么多衙役里边,也只有班头一个认出了羽箭的来历,其他衙役都是满脸茫然。
这么难以打听的消息,若是被班头的远方亲戚随口哇哇乱传,只怕早就传得满城皆知了,哪可能守得这么严密
“想来你那妻弟,也不是在龙骧卫当兵吧”伏传问。
班头全家世居龙城,姻亲故旧遍地,若真要照着他的身份去查,在龙鳞卫担任文书的妻弟是怎么都撇不清的。既然已经供出了妻弟,再隐藏出身意义也不大“他在龙鳞卫做文书。”
班头能知道的情报也非常有限,问到了“十人率”三个字,已经大有进展。
伏传将这帮衙役解开,要放他们走。
班头还有点瑟瑟“大人,我等,该如何回禀老父母”
在衙门当差看似威风,混得开的,还多有人来找门路,一年到头总能吃点孝敬银子,走在街上人五人六,平头百姓都得点头哈腰。其实公门之中也分三六九等,衙役是最低等的差人,平时等着衙门里大官小吏差遣,碰上天灾人祸没能及时缴令,马上就被按倒在地抡起水火棍暴打,背锅顶罪下苦力,也就算是半个人罢了。
遇到常记货栈里这等破事,回去缴令,不说实话吧,肯定要被县太爷、刑班记恨,说了实话吧,又怕这惹不起的小爷和神秘的“燕将军”报复。真真儿是左右为难。恨不得把昨天来衙门告状的房牙子抓来暴打一顿。
“照实说吧。想来县尊大人也知道分数。”伏传挥挥手,让他们快点滚蛋。
伏传很信任谢青鹤,先上来分享了情报。
“想先查十人率”谢青鹤问。
伏传摇头“若是军中精锐,当年射杀我阿娘的凶手,想来也是受命行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当初的凶手不在了,我只找幕后主使也是一样,不一定非要将凶器斩成几段。”
因为与早逝的母亲没有建立起很深的情感联系,伏传在复仇一事上非常冷静。
“只是打草惊蛇,若我们去寻邪教中人,驴蛋留在这里只怕不安全。”伏传说。
谢青鹤笑道“他是三小姐送给玉长老的礼物,我们自然也要带上他才好进门。”
上午谢青鹤还在睡觉的时候,伏传已经跟韦秦商量过今日去寻邪教老巢的事情,韦秦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这会儿谢青鹤在给伏传抹灰易容,伏传拿着面铜镜目瞪口呆,韦秦则坐立难安。
“你害怕。”驴蛋剥着咸鸭蛋,用舌头舔出油的蛋黄。
韦秦坐在门槛上,将脸埋在胳膊里。
他之所以能够活命,是因为他许诺为伏传带路,引见玉长老。
作为一个小坏蛋,韦秦很清楚,他可能活不过今天。不说谢青鹤伏传杀不杀他,只要他俩不护着自己,一旦翻脸厮杀,吞星教的人就不会放过他。他是会些用药的手段,却不会拳脚功夫。
这些天,谢青鹤与伏传对他都很好,对他跟驴蛋一视同仁,并未区别对待。
可,这不代表他有资格乞求活命,乞求谢青鹤与伏传也保护好他。
驴蛋把剥好的咸鸭蛋分给他,说“你求爷爷。他心软。”
韦秦不敢。
谢青鹤杀人的时候,驴蛋在三小姐的车里呼呼沉睡。
他亲眼看见谢青鹤先杀了缺腿的上官瑛,再杀了美丽年轻的莫蔷薇。既不怜悯弱者,也不爱惜娇花美人,这样心冷如铁之人,能和心软牵扯得上关系
倒是伏传。
给他买了糖葫芦,也给他买了衣裳。
韦秦心中鼓了好几次劲儿,想求伏传饶命,最终都有些说不出口。
伏传看着铜镜中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人,惊叹连连“难怪大家都说找不到师叔,云游天下,不知所在。您这一手乔装易容的功夫,也实在太像了吧”他想摸摸脸上鼓起的假体。
谢青鹤用细长的眉笔在他神门穴上点了一下,伏传哎哟一声,连忙甩手。
“还没干透,捏一下走样了。再等会儿。”谢青鹤改装用的颜料都是特制的,一旦彻底干透定型,不用特殊的药水洗不下来,也轻易抠不下来。
伏传东看西看,突然又对谢青鹤脸上的皱纹起了兴趣“师叔,您是不是也化妆了”
“嗯。”谢青鹤承认了。
“那您到底长什么样儿跟现在差不多么还是差了很多”伏传好奇地问。
“洗起来太麻烦了,以后你就知道了。”谢青鹤说。
伏传点点头。
“师叔左手也很灵巧。”伏传又忍不住叨叨。
“你也可以练习练习左利手。世人多是右利手,许多积年的老江湖,攒了许多年与人打斗交手的习惯,多半都是对付右利手。你若左手也如右手一样灵巧,与人对战时,先占了一半经验的便宜。若是遇见了稍有的左利手敌人,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谢青鹤解释说。
伏传听得认真,说“我左手也是练过的,只不如右手这么快。也不能像师叔这样,用左手也做出易容改扮这么精细的活儿。说起来”
他提气握起左拳,啪地一声,竟有气爆声凭空响起。
谢青鹤心中极其欣慰。小师弟说练过左手,这不仅是练过,应该是下过苦工的。
当初在骡马市,伏传右手持枪,左手持剑,厮杀时左突右进,宛如行云流水,谢青鹤就看出他在体术上的功底。若没有扎扎实实地苦练,再有多高的天分,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如此悍勇。
“左手力气也不如右手那么大。”伏传将自己评估了一番,“是得练练哦。”
这是个闲不住的小话痨。
相处得越是亲近熟悉,话痨属性越明显。
“师叔,您为什么要易容啊是为了躲避仇家吗”伏传又问。
谢青鹤老老实实地说“我本是想吓一吓你。”
伏传吃惊地说“那是跟我遇见之后您才开始化妆啊刚开始是为了吓唬我可我又没见过您,你化不化妆我都不认识啊。而且,咱们现在不是都相认了吗您为什么还不把妆去了呢”
“那自然是因为有些暂时不能说的理由。”谢青鹤拿毛巾擦了擦他的嘴角,“好了。”
伏传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拿起铜镜看自己的脸“师父都不认识了”
就在此时。
韦秦闷着头上来,跪下磕头。
伏传脚尖在他肩上轻轻一踢,把他从磕头虫的状态解放出来,说“你俩在门口嘀咕了半天,声音那么大,打量我和师叔听不见呢你不求师叔,倒来求我。我看起来心肠很软”
韦秦被这两句话问得差点窒息。
“你可曾吃过人么”伏传问。
韦秦抿嘴沉默许久,眼泪缓缓滑落“吃过。”
“我二师兄曾经说过,杀一人,不如活一人。何者谓活杀人须斩,赦人方活。”
“若赦掉一个罪大恶极、杀人不眨眼的坏蛋,容他在世继续害人,这不是活人,乃是杀人。”
“但,若获赦之人改过自新,不再害人作恶,这就是活人。这个改过自新的坏蛋,若能再做一些好事,帮帮其他的人,哪怕是种上一亩地,产上三斗粮食,也是活了更多的人。”
“你若愿意悔改,我便以寒江剑派掌门弟子的身份,赦你不死。”
“你要自承从前的罪过,随我去寒山服役赎罪,十年二十年的,什么时候改好了,才可以离开寒山若是再作恶,我亲口赦你,翌日也会满天下寻到你,杀了你。”
伏传下山也不是日,常有江湖门派寻他做个调解的中人,这番话他已经说得很熟练了。
韦秦连忙磕头“我愿意悔改,愿意赎罪”
伏传点点头,说“我赦了你。祖师爷在上,此后但凡你做恶事都得算在我的头上。你可要仔细些,叫我惹上什么伤了阴德的恶事,那可不是一枪捅死了账。”
他恶狠狠地威胁“我叫你生不如死。”
韦秦不住保证“我一定改过自新,再不做坏蛋,做个好蛋好人。”
伏传才发现他额上红肿一片,刚才来求情时磕得太用力了,忍不住回头询问“师叔,您能不能给他也抹一下这看着师叔”
谢青鹤有了一时的失神,点头道“可以抹去。我去重新调个颜色。”
伏传对他那一套易容化妆的家当非常感兴趣,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仗着师叔宠爱,还伸手把兑开的颜料端起来,凑近闻了一下,想要分辨是什么材料“师叔是觉得我那番话说得不对么”
“嗯”谢青鹤试了试颜色,开始给韦秦额上涂抹遮盖。
“我听一味师兄说,以前寒山不收囚徒的,若是遇见恶人,通通一枪捅死。师父说,除恶务尽么。你要赦免一个恶人,就得花很多的心思管束他,咱们修家讲究承负,若是一时心软饶了恶人一命,那恶人以后杀人放火干坏事,说不得都叫咱们担上干系干脆就全部杀了。”伏传说。
“嗯。”谢青鹤在寒江剑派的时候,守的也是上官时宜定下的规矩。除恶务尽。
“后来寒云师兄去求了师父,说的就是杀一人,不如活一人这句话。那时候开始,山下就有囚徒来赎罪了,遇到恶人,只要不是死性不改、罪大恶极的,裁决弟子都会准他们回寒山认罪赎罪,这么多年来,好像也没有听说再作恶我觉得他们是不敢、也没机会干坏事。”伏传继续叨叨。
谢青鹤已经把韦秦额上的红肿抹得与周边健康的肌肤别无二致,轻声说“好了。”
“师叔下山云游的时候,寒江剑派还不是这个规矩。您是不是不大习惯”伏传问。
谢青鹤摇头,说“我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若是一时心软,饶了恶人一命,就得花心思和时间去好好管束他。否则,他以后杀人放火干坏事,我都得担上干系。”
伏传愕然道“不是呀。他是我赦的,我会管他的。师叔,您别嫌麻烦,我来管他。”
韦秦更是不迭保证“前辈,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绝不会再干坏事”
谢青鹤放下眉笔,摸摸小师弟的脑袋“行了,先把吞星教的事处置了。咱们再说其他的事。”
伏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师叔没有说真心话。
可师叔吞吞吐吐的事也不止这一件。又是错失的爱人,又是奇怪的幻毒
想到这里,伏传心想,师叔说过,他知道谁给他下了毒,还问出了解药的解方。师叔还说过,到了龙城之后,应该会遇见给他下毒之人那岂不是说,给师叔下毒的人,还没有死
那应该就是被师叔饶了一命的恶人吧
否则,那人落在师叔手里,解方都被逼说出来了,以师叔的手辣,那人岂能幸免
伏传自认跟师叔的关系已经非常亲密了,忍不住问道“师叔,您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把那个给您下毒的坏蛋捉到寒山去做苦役赎罪咱们这回捉他也行”
谢青鹤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知道被你口口声声捉去做苦役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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