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本座即是此世大魔尊。”
大魔尊挺和气,看着谢青鹤满眼宠溺微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了。”
这一副跟我很熟的口气……谢青鹤不由得想起了全程偷窥自己的旧怨魔尊。
旧怨仅是魔尊,这位大魔尊的偷窥功力,只怕比旧怨魔尊更强几分。
心中不爽归不爽,念及失魂昏睡、面临痴呆命运的老秦,谢青鹤还是抱着尝试的心态,询问道:“冒昧请问一句,大魔尊阁下可曾见过秦逊的地魂?”
大魔尊含笑点头,表示他确实知道秦逊是谁。不过,他接下来的这番话,就让谢青鹤很厌恶了。
“你以李钱之身杀了李晟泽,以孙弑祖,本座可推测你不循礼法,不事纲常。你又以麻吕亚之身自杀,本座便知道你心中也自有善恶评断,并非嗜杀残暴之徒。后来你任凭卢泽嫁予杨显祖,本座更喜欢你洒脱无碍的性子,人要作死,何必去拦?纵然是亲姐姐也懒得牵挂……”
谢青鹤不喜欢被人偷窥。
大魔尊不仅偷窥了他的入魔经历,还自作聪明地想要剖析评断他的性情,偏偏还没一处说对!
只是老秦的地魂还没着落,谢青鹤只得暂时忍耐着,听那大魔尊唧唧呱呱:“你这样心无挂碍之人……秦逊既不尊重妻室,也不疼爱妾侍,对子女苛刻,对朋友寡情,你竟会来寻他的魂魄,本座真是意外。”
大魔尊叽叽呱呱说了半天,谢青鹤仿佛没听见。
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据我推测,秦逊的地魂应该在魔穴之中?”
“竖子无理!大魔尊垂问,尔岂敢顾左右而言他?!”不忿魔尊就是热衷生气,旁的魔尊都没什么反应,他又是第一个蹦出来对谢青鹤出言呵斥。
谢青鹤的脾气也不算太坏,但有一分立威之心。
不忿魔尊一句话才说完,谢青鹤背后便是一道剑光飞出,自不忿魔尊胸口倏地穿过。
剑光飞回。
不忿魔尊魂体竟多了一处无法愈合的裂痕。那裂痕穿身而过,恰是剑身大小。
如此悍然动手使得缄默不语的几位魔尊皆生了震怒之心,然而,不等魔尊们动作,大魔尊举手压下,按住了此事。几个魔尊就似见了严父的乖儿子,个个低眉顺目垂手站好,不敢再露出任何愤怒之色。连受了伤的不忿魔尊也只捂住胸口,一言不发。
大魔尊看着谢青鹤的眼神,越发像是看着爱宠干了蠢事的宠溺主人。
他指了指池水乌沉沉的心魔池,指点说:“那是魔眼。能通抵魔穴。你若……”
一句话没说完,八位魔尊,一位大魔尊,连带着在远处敬畏围观的各种魔念、魔物,全都目瞪口呆!
心魔池的池水,全都飞上了天。
谢青鹤那一道剑光,可长可短,可粗可细,不止能杀人伤魔,还能将池水掀上天去。
趁着池水飞天的瞬间,谢青鹤探出头往心魔池底下看了一眼,那里边是砌得整整齐齐的青石,因池水氤得太久,生出了厚厚一层湿滑的水藻青苔,还有一些奇怪的石头贝壳残留。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更不必提什么通往魔穴的地道或路途了。
待谢青鹤看完之后,悬在空中的池水才砸了下来,回池时溅出了巨大的水花。
距离心魔池稍近一些的魔类尽数遭殃,哪怕是沾上一滴绝细的水滴,这群魔都像是被投入汪洋大海彻底失去方向的孤舟,在茫然仓皇中哀嚎呼救:“吾入迷矣……救吾……”
谢青鹤也被池水扑了满脸,他将手轻轻一抹,没有一丝异样。
看着陷入混乱的魔类,谢青鹤心生狐疑:“究竟是何道理?”
“你是不迷之人。”
“心中无怨亦无念,故而不迷。”
大魔尊似乎对谢青鹤没什么敌意,谢青鹤既然不懂,大魔尊就告诉他,没有一丝藏私。他甚至还大度地回应了谢青鹤的“请求”:“秦逊的地魂,你若喜欢,本座给你就是。”
大魔尊摘下束发的金簪,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竟有几分妖异慵懒之色。
他就用金簪在刚刚恢复平静的心魔池上画了两个叉,口中念诀。谢青鹤努力去听,只听见低沉魔语,难以分辩字句。惟有最后四个字清晰无比:“心魔池,开。”
谢青鹤站得很近。
那一个“开”字,宛如秋日劈不开的哑雷,轰隆隆拉开了心魔池上乌沉沉的帷幕。
这一刹那,他看向心魔池时,就像是在看一个缩小版的世界。
池中有山川河流,有城池村寨。
目光在某个地方停留得久了,那小小的一块地方就倏地放大,大到能看见里边生活的小小人影,无比鲜活。
“这就是魔穴么?”
竟然是一个如此真实的世界!谢青鹤为之震撼。
大魔尊手掌轻推,心魔池中的小世界就快速掠过,换了一处“局部”风景供人观看。
谢青鹤这才看得心尖一颤!
他现在看见的地图无比熟悉,就是寒江剑派势力范围。
每一处山势起伏,每一道河流走势,他常年沿江封魔,这角度实在是太过逼真。
谢青鹤的目光落在寒山脚下的小镇,多看了一会儿,小镇地图倏地变大,镇上两条街,沿街的店铺,铺子里熟悉的老街坊……这是真实的世界。并非独属于魔的另一个世界!
“这就是你们偷窥世人的法门?”
谢青鹤想看看寒山上的师弟们,意外地看不见。
寒山之上,一片冷雾缭绕,无法窥探。
既然这东西无法窥见寒山上的情景,那就必然不是魔尊们用以偷窥的法宝了。
旧怨魔尊可是连上官时宜、束寒云与谢青鹤的日常都能知晓。仔细想想,旧怨魔尊也不可能每天什么事都不干,天天蹲在心魔池边上看他们过日子吧?果然不是这种偷窥方式。
如何窥见世人生平,或许是个秘密,大魔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大魔尊也不着急,将心魔池地图打开之后,任凭谢青鹤在地图上随意扒拉。
谢青鹤毕竟年轻,当初行走江湖时经过的地界也很有限。这会儿能以俯视的角度将全境地势观看一遍,他自然是把东南西北都扫了一回。各处山脉走势,水流方向,看过一遍也算感慨良多。
等谢青鹤看得过瘾了,大魔尊才重新将这方小世界拉回龙城附近,信手挥开放大到香溢坊一处宅院,将坐在房顶上一道正在发呆的地魂捏了出来,交给谢青鹤:“这就是秦逊的地魂。”
就这样?这么轻易就交给我了?
虽不知道大魔尊为何这么客气好说话,谢青鹤也不喜欢自找麻烦。
他摸出一个药瓶,将这道地魂塞了进去,再用玉塞子堵好。秦逊的地魂到手,谢青鹤的思路又回到了原点。他不得不再次考虑这个问题——封魔,到底要怎么封?
上官时宜没有交代,分手匆忙,他也不及询问。这会儿只能自己琢磨。
沿江封魔时,魔物可以用剑斩杀。封魔谷的魔念与这一群大大小小的魔尊呢?也是尽数杀光就算封魔成功了吗?若这么简单就能解决了封魔谷之患,上一次封魔之役为何杀得那样惨烈?
谢青鹤这样低头不语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显露出的危险。
正邪不两立。
谢青鹤身为寒江剑派掌门大弟子,本就是来除魔的。
——他马上就要翻脸了。
大魔尊早有谋算,并不愿即刻与他动手,说:“我还有些东西,想请阿谢看一看。”
他将手在心魔池上一挥,那方魔影绰绰的小世界,又倏地换了处地界。
谢青鹤不喜欢“阿谢”这个称呼,轻佻中隐带了两分近乎恶意的不尊重。不过,念着秦逊那道得来无比轻易的地魂,谢青鹤决定忍让一次,充耳不闻。
旋即目光下瞥,看向大魔尊放大的地图。
那是何处?
※
盘谷山庄。
山门之外的尸体,几乎堆成了小山。
魔修是堕入魔道、以魔气为真元的修士,比起必须自己一点一滴慢慢修炼的正道修士,魔修只要肉身足够强悍,就可以源源不断地直接吸收魔气强壮自身,修炼速度比正道修士快数十倍。
封魔谷再度现世,时间并不算太长久。魔修中能尚且没出现能够与上官时宜比肩的大魔修。
然而,魔修中一流高手人数众多,称得上车载斗量,源源不竭。
上官时宜单枪匹马赶来盘谷山庄,扫平魔修不成问题,架不住魔修总也扫不干净——这里才干翻了一场,密林深处又有成批成群的魔修,挥舞着刀剑,呼啸而至。
上官时宜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这局面是封魔谷与魔门打了个策应。
在封魔谷魔气大肆溢出、必然会惊动寒江剑派时,魔门突然派出魔修大肆屠杀正道武夫,就是为了分散寒江剑派的注意力,使封魔谷得以休养生息。
如今魔修们在盘谷山庄如此前仆后继、誓死不退,就是为了拖住上官时宜。
封魔谷那边必然有着不可见人的大阴谋。
想起谢青鹤已经去了封魔谷,上官时宜既有些安心,更有些担心。
他信任谢青鹤的能力。若封魔谷有什么阴谋诡计,谢青鹤前往处置与他亲至并无两样,谢青鹤处置不了,他去了多半也是无用。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魔尊们蛊惑人心的本事。
谢青鹤毕竟没有见识过魔尊们的诡秘。上官时宜只怕大弟子一时不备,就会吃亏。
他知道自己不能着急。
心不定,则生魔。
然而,他已经被拖在这里整整四天了。
谢青鹤还未闯过封魔谷这一关,就不能算真正出师,上官时宜很想赶到大弟子身边,再守护一程。他还没有尽到师父最后的责任,他得尽快赶过去。
密林中扑上来的魔修们高声喊话:“不死魔尊赐我真身!刀枪不入,死而复生!”
口中疯狂喊着,挥舞刀剑,哪怕知道是来赶着送上人头,依然悍不畏死。
上官时宜一辈子经历三次封魔,这是第四次。在收拾魔尊和魔修这件事上,他绝对是世上经验最丰富的人。
封魔谷出世之后,魔修的战力会噌噌上涨。
原因很简单,不死、不老、不安、不信四魔尊会降临魔门,教魔修布置炼魔窟。
炼魔窟是一种凝聚魔气的仪式。
魔修依赖魔气补充真元。有炼魔窟近在咫尺,魔修就可以源源不绝地速成。
四天以来,上官时宜在盘谷山庄附近捣毁了三十八个炼魔窟。魔门的一等高手,二等高手,三等高手……都全部被他屠杀殆尽,尸体堆了漫山遍野,他一个人就制造了一场上万人厮杀的战场。
如今扑上来的,都是没什么修行根基,全仗着魔气强行入魔的小喽啰。
让上官时宜厌恨的是,喽啰虽小,可他怎么也杀不完。
要断绝这群喽啰的根基,就得把附近的炼魔窟全部找出来,一一捣毁。
若能寻到不死、不老、不安、不信四个魔尊,将之尽数斩杀,更能永绝后患。可是,魔极狡猾。若他们不肯现身,随便附身在某个凡人身上,上官时宜也揪不出来。
正是上官时宜被拖得心浮气躁之时,远远地听见清脆的马蹄声。
这马蹄声仿佛声声踏在上官时宜的心口,让他心生震撼。
修真之人活得久了,皆有天人感应。上官时宜知晓,这感觉代表来人必然与他关系密切。
一枪扫平面前的魔修,上官时宜身形一闪,人已飞上了巨树之上,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草木丛生的密林之中,束寒云左手牵缰策马疾驰,右手则挥舞着蟒皮长鞭,宛如疾风。蟒皮长鞭鞭梢所到之处,沿途魔修如被疾风吹拂的野草一般,悄不吭声地倒下。
疾风过后,劲草直腰。
束寒云这一道飙风过去,被他抽断了颈骨脊椎的魔修,却再也没有性命站起来了。
上官时宜着急去寻谢青鹤,偏又被小喽啰缠着脱身不得,正缺一个打扫战场的。束寒云修为仅在他与谢青鹤之下,这时候突然出现,上官时宜也不想问他为什么追过来——无非就是担心他心爱的大师兄,便不尊上命非要跟着过来使个小性子么?
这小性子使得正好!
上官时宜以手捏唇发出一声清啸,招呼束寒云速速过来。
“上官师父!”
束寒云驰近之后,飞身下马,朝着上官时宜磕头:“弟子来啦!”
上官时宜眼皮一跳,心中生起一丝古怪的错觉。
束寒云已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满眼崇拜:“师父威武!”
“为师即刻启程去寻你大师兄,你来得正好,留在盘谷山庄收拾残局。魔门高修皆已被我诛杀,你须小心,此刻或许有魔尊混迹在人群之中。若有任何异常,一剑刺死就是!”上官时宜叮嘱。
和小心翼翼想要保护被附身皮囊性命的谢青鹤不同,上官时宜处置魔患干净利索,残忍无情。
在远离魔穴的地方,将被魔尊附身的皮囊一一斩杀,魔尊便无法现世,只能逃回魔穴。这是寒江剑派数千年来传承下来的除魔之法。安全且高效。只是对被附身的皮囊而言,堪称残酷。
束寒云似是被吓住了,垂手乖乖地跟在上官时宜身后:“是,弟子遵命。”
上官时宜则转头寻找还活着的魔修。
他杀得太过凶狠,也不及询问封魔谷的具体所在。
可是,地上仆尸的魔修基本上都死透了,想找个活口都很艰难。
上官时宜在地面匆匆搜了两眼,突然想明白了哪里不对——束寒云是骑着马赶过来的。
不是路上买来、牵来的马,这两匹马都配着寒江剑派款式的马鞍,必是从寒山骑来的马。
束寒云既然骑马,就无法用飞鸢跟踪师父师兄的行踪。又因上官时宜与谢青鹤都已修行建玄,已然不是俗世中人,束寒云也无法以占问的方式寻找他二人的行踪——占出来的结果,必然不准。
所以,束寒云想要寻到谢青鹤,唯一的办法是找魔修引路。
可他若是找了魔修引路,这会儿找到也该是谢青鹤,怎么可能跑到盘谷山庄来?!
——盘谷山庄和封魔谷并不在同一个方向。
一个念头没转完,察觉到不妥的上官时宜正欲转身,一道沉重的罡风穿透背后命门!
他使了近二百年的脊骨咔嚓一声,生生断成了两截。那一瞬间,上官时宜就不能动了。出于保命的本能,他体内老辣的真元罡气疯狂运转,将断裂的脊柱勉强拼接在一起,使他暂时恢复了行动力。
上官时宜极其艰难地完成了转身的动作,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束寒云眼中的悲苦与仇恨。
他恨我!
上官时宜心中一震。
与此同时,左掌风雷朝着束寒云头顶狠狠劈下!
他知道束寒云或许是入魔了。可是,人若道心无暇,岂会为魔所趁?
入魔并非全然没有自我意识,而是走进偏执之处,无法走回来。上官时宜前面几个弟子先后入魔,也没有一个像束寒云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他动刀动剑。
——束寒云看着他的眼神那样怨恨,必然是心中早已生出嫌隙,耿耿难平,念念不忘。
看着束寒云中掌后横飞三尺,呕血倒下,上官时宜也吐出一口鲜血。
他缓缓坐倒在地上,看着束寒云生死不知的模样,心中生起一丝悲凉。
他知道自己偏心。
若今日入魔偷袭他的人是谢青鹤,他绝不会狠心朝着谢青鹤头顶拍那一掌。
可,谢青鹤也绝不会偷袭他。
“青鹤吾徒……”上官时宜看着再次从密林中奔出的大批魔修,左手握紧长|枪,眼神却开始涣散,“师父不能护着你最后一程啦……我上官好,”他缓缓站了起来,“竟陨落于此。”
※
“师父!”
一向吊儿郎当的谢青鹤惊呼一声,白玉似的脸皮胀得绯红。
他亲眼看见师弟提起手掌,满眼怨恨诡笑,将排山倒海之力,劈在了恩师的命门穴上。
命门穴是恩师的罩门。
原本徒弟们是不该知晓的。
只因上官时宜年纪大了,身体衰微时,罩门处最为虚弱。偶尔遇到大的节气,譬如三伏三九,夏至冬至,上官时宜的腰身上就不大爽快。
谢青鹤凡事都喜欢支使师弟,照顾恩师却很勤快。
见上官时宜每逢节气身体不适,谢青鹤都会亲自去为恩师松骨揉捏,用真元推拿抚慰。
谢青鹤将上官时宜照顾得好,上官时宜也觉得身子舒坦,只是,偏心的师父哪里舍得让大弟子耽误了修行,哪怕耽误的仅是一些玩乐的时间呢?大徒弟玩得开心了,修行才会更认真啊。
所以,很快这份“孝敬”就被束寒云接了过去,师父指名要束寒云伺候。
待李南风入门之后,师父也不厚此薄彼,叫束寒云与李南风轮流伺候。只是“不许打扰了你们大师兄修行,他督视课业皆忙碌”。束寒云与李南风还能说什么?孝顺服侍师父是弟子本分。
如今眼睁睁地看着束寒云提起手掌,狠狠劈在恩师的腰上,谢青鹤目眦欲裂。
惊魂未定时。
他又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转身,狠狠一掌劈上了师弟的头颅!
师……弟……
寒云……
谢青鹤不敢喊师弟,可他知道自己心痛。
不管是师弟谋刺师父,还是师父欲处死师弟,他都承受不起!
根本不及去想“为何如此”“是否骗我”,一切都发生在火石电光之间,这接连两掌带来的惊吓还未过去,师弟飞扑呕血,师父喷出鲜血,让谢青鹤心神大乱。
他原本站在心魔池边,看见变故发生时,身体下意识前倾,想要扑进去。
就在此时。
一直死死拦着他的栏杆,倏地消失了。
谢青鹤正激动前倾,栏杆消失,他整个人就朝着被打开的心魔池地图扑了下去。
这是暗算!
谢青鹤仓促转身,顺势拔剑。
在意图回身保持平衡的同时,他也准备好杀死所有想把他怼进心魔池的人或魔。
大魔尊果然试图把他摁回心魔池。
谢青鹤转身就看见一尊巨大遮天的魔尊法相,狰狞巍峨地耸立天边,一手拿锥,一手拿锤,恐怖的魔气牵引着大魔尊的两把魔器,诸天十地的威仪倾泻而下,尽数积攒在锥尖之上。
谢青鹤迅速评估了一下实力。
若要斩落大魔尊,他是能做到的。然而,结局也只能是两败俱伤,他必然会被砸落心魔池。
做出判断之后,谢青鹤剑势转变,不再选择与大魔尊强拼一招。就在大魔尊用魔锤击打魔锥的同时,谢青鹤一把拉住了魔锥的下端边缘,使力一带——
“大魔尊!”
“魔尊!”
“阿父!!!”
……
谢青鹤拽着大魔尊一起,跌入了心魔池。
齐齐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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