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第 314 章

小说:旧恩 作者:藕香食肆
    东门制酱的王老汉, 是杏城街坊里出了名的实在人。

    但凡听过他家小女儿与伙计夏初八那段往事的人家,都要夸赞他一句家风淳朴、厚道仁义。

    换了是你,能砸锅卖铁厚葬优抚诱拐自己女儿私奔的无良伙计么换了是你, 能舍得把大好年华的女儿送到尼姑庵落发出家吗所以人家是实在人啊,做人做事都太厚道了

    这么一位品行近乎圣人的实在人, 他家手制的酱, 那能不好么他做买卖能坑了主顾么

    必须不能啊

    自打王姑娘去了庵堂之后, 王记酱铺的生意就越来越好。

    总有人夸王家的酱好, 用料实在,味道香,吃着就是比别家的对味儿。不止附近几条街的街坊邻里喜欢到王记酱铺买酱, 隔着大半个城的人家也喜欢到东门来买酱,托人捎带两壶也是常事。

    王老汉是个不爱出风头的脾性,铺子门脸仍是和从前一样, 招待买酱的客人也不需要多大的铺子,不过, 王姑娘去了庵堂不到半年, 他就把隔壁杂院也买了下来, 用来晒料囤缸,扩大生产。又招了两个年轻伙计, 一个在铺上帮忙招待客人, 另一个则在后院帮着制酱。

    王老汉上午去杂院看了看酱缸,就一直在铺子里烤火, 招待熟悉的主顾邻里,聊聊天说说话。

    对门苏老汉、街坊刘叟都是王记酱铺的常客, 俩老头儿带着象棋来找王老汉玩儿, 主要是为了蹭王老汉铺子里的炭火与茶水, 王老汉也从来不驱赶他们,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玩,这俩偶尔也起身让王老汉加入杀上两局。

    一直厮混到中午,苏老汉与刘叟都要回家吃饭,把杀到一半的棋局放下,叮嘱王老汉“下午再来。叫你伙计帮忙看着,千万不许乱动。”

    王老汉乐呵呵地答应“放心,保管不动。”

    那俩老头儿背着手起身,伙计还得帮忙取袍子伺候出门,人刚刚送走,伙计便撇撇嘴,抱怨道“爹也是好性儿,这俩老货天天来蹭吃蹭喝,不买咱们的酱也罢了,还敢腆着脸来拿酱回家。与他们做哪样的朋友”

    王老汉弯腰把苏老汉和刘叟吃了满地的瓜子皮扫进簸箕,笑道“他们又拿得了多少瞧你这小气鼓鼓的样儿。”这会儿正是午饭的时候,街面上也没什么人,伙计站在柜台里收拾,王老汉便趁势捏了伙计的屁股一下,“倒像是老板娘的样子。”

    伙计轻讶了一声,嗔了他一眼“爹叫人看见。”

    王老汉便拉着他进了货柜背后的幽暗旮旯里,又是亲嘴又是捏肉,伙计半推半就背过身去,一边行事一边找王老汉索要好处“爹,昨天翠儿又来找我,说是木宝的棉裤子”

    话还没说完,王老汉已接口道“才拿了二两银子又花光了你这腚眼怕不是金打的”

    伙计翻脸就要转身,王老汉按住不放“再拿二两去花用。娘的,别动”

    两人在货柜后面哼哼唧唧片刻,王老汉打了个哆嗦,方才一前一后出来。那伙计懒娇娇地提着裤子,说“爹,今日天气好,说不得再有主顾上门,我便守着铺子,不去后边吃饭。”

    王老汉哼道“待会儿叫你娘把饭送来。”

    伙计嘻嘻一笑。

    王老汉也觉肚饿,便背负双手,甩着步子,大摇大摆朝着后院走去。

    王老汉仅有三个女儿,大姑娘二姑娘都已出嫁,小女儿也被他送进了庵堂,家中只剩下老妻操持家务。前铺后家的格局,抬脚就进了后院。早有饭香阵阵,顺着灶房飘了出来。

    王老汉也不往灶屋去,径直回了堂屋。

    桌上有沏好的茶暖在围子里,他倒了一杯解渴,等着老妻上菜。

    没多会儿,王老太便端着大托盘上来,热气腾腾的面片汤,配着一荤两素三个菜。

    王老汉吩咐道“计春儿在前面守铺子,你给他把饭端过去。年轻小伙子爱吃肉,多给他夹两块去,别那么扣扣索索的,说出去叫人家笑话。”

    王老太迟疑着哎了一声,把碗筷摆好“那,当家的先吃着,我这就给他送去。”

    王老汉不满地敲了敲桌子“酒呢”

    王老太连忙回头“温着呢,这就来。”

    “酒要先上来。面片汤待吃了酒再做。大冷的天,搁凉透了。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这点儿事不懂说了几回都记不住。榆木疙瘩。”王老汉数落一句,没好气地挥手,“快把酒上来”

    王老太方才敢起身去灶房拿酒,酒杯酒具都是烫洗了几遍,方才送到桌上,一丝不苟地摆好。

    王老汉开恩地点头“去吧。把计春儿的饭送了。”

    王老汉爱吃面食,计春儿却爱吃米,王老太每顿都得做两样主食。她从厨房舀了米饭出来,上桌给计春儿取菜,在王老汉的注视下,夹少了怕被骂,夹多了更怕骂,战战兢兢地铺好了菜,迈着小脚颠颠儿地往前边铺子去送饭。

    伙计计春儿正趴在柜台上嗑瓜子,王老太低着头进来,招呼道“吃饭了。”

    伙计就懒娇娇地嗑着瓜子看王老太把碗筷餐具在桌上铺好,见王老太要走,他很不耐烦地命令“娘来得正好,把地扫了吧。倘或有主顾上门,看着也太邋遢。”

    王老太居然就真的拿出扫帚簸箕,开始弯腰扫地。

    伙计怼怼筷子,开始吃饭。吃了两口就提意见“豆腐不曾焯水吗一股子腥气。这小葱头都留着须呢,怕不是一根水葱都要留着好好的葱白葱绿不给我吃娘如此苛待我,我却要和爹好好说道说道。”

    王老太闷头扫地也不说话,那伙计见她不答,竟然伸出一条腿故意绊她。

    王老太缠得一双小脚,走路都艰难,哪里架得住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横扫一腿,长裙绊着扫帚拉扯不开,狠狠摔在地上,下巴磕在了铁皮簸箕上,顿时豁开一道小口子,鲜血滴滴答答淌了出来。

    看见王老太狼狈倒霉的模样,那伙计居然乐得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娘,你没事吧哎呀这一双三寸金莲实在不好,平白走道都摔跤,娘平时还得多走一走路,别娇里娇气地窝在房里绣花,年纪也大了若是连路都走不稳,是你伺候爹还是爹伺候你呀”

    王老太也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妇人,捂着流血的下巴,艰难地站了起来,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居然还把扫帚簸箕都捡了起来,把才洒了一地的瓜子皮重新扫干净,转身就要走。

    哪想到那伙计兀自不肯罢休,居然又伸出脚来,把始料未及的王老太再次绊倒在地

    王老太连着摔了两次,脚也崴了,一时站不起来。

    那伙计见她坐着不动,也有些担心,便拿脚去踹她“喂,死婆娘,别闹妖。你快起来这事就算闹到爹面前了,我也不认的。你瞧瞧自己人老珠黄、满脸褶子的丑样子,你装得再像,爹岂会为了你责怪我你还不快起来我这便去找爹来,叫他看看你平白诬赖我的嘴脸”

    王老太听说便有些慌,想要起身奈何脚踝剧痛,实在站不起来。

    伙计便站了起来,一股风地奔回了后院。王老汉正在美滋滋地喝酒吃肉,见伙计狂奔而至,问道“不是在前头吃饭吗怎的跑进来了”

    伙计掩面装哭“爹,儿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娘端了饭给我,我正要谢她,她就数落我不打扫铺子里的瓜子皮,拿了扫帚要打我。爹啊,儿这屁股都是爹的,哪里能让其他人碰一下娘就拿着扫帚要追现在娘就蹲在铺子里不起来,非说是儿的罪过天地良心啊儿哪里敢”

    王老汉跟老妻生活了几十年,哪会不清楚王老太的软糯脾性明知道伙计是在胡说八道,可一边是年轻活力的小情人,一边是人老珠黄见之生厌的老婆子,王老汉哼了一声,说“你就说我的话,叫她即刻滚回来”又瞪了伙计一眼,“你也别闹,再闹晚上干死你。”

    伙计冲他抛了个媚眼,正要回前边铺子找王老太继续耀武扬威,转头就看见两个陌生人。

    为首的女子身穿雪白的貂皮斗篷,头戴黄金红宝花冠,耳坠明珰,粉颊红唇,说不出的富贵风流。跟在她身边的男子则穿着锦绣长袍,腰垂金玉,容貌尤为英俊出尘,恍如谪仙。

    这一双男女的妆容打扮模样,伙计见了都自惭形秽,更不能想象他俩的来意神仙总不可能跑来买酱吧

    “虽罪不至死,也十足可恶。”那英俊男子点评了一句,转身问身边女子,“打一顿出气”

    那身披雪貂斗篷的女子摇摇头,竟然笑了起来“为何要打他他讹我爹的银钱,又天天欺负我娘,岂不是替我报仇出气我谢他还来不及呢。伏公子,我能不能赏他些银子”

    伏传被她说得无语,还是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黄金,交给王姑娘。

    王姑娘把黄金交给那伙计,说“好孩子,赏你了。”

    那伙计也听说过王姑娘和夏初八的传闻,更知道安仙姑帮王姑娘收拾负心汉的前事,眼前这女子一口一个我爹,一口一个我娘,又不是已经出嫁的王家大姑娘二姑娘,他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这可是有安仙姑撑腰的小姑奶奶啊伙计哆哆嗦嗦地接了金子“姑、姑娘”

    王老汉已经听见动静走了出来。他看见王姑娘满身富贵的打扮,再看看站在王姑娘身边的伏传,皱眉问道“好贱妇,你在庵堂也不安分,哪里勾引来的野汉子还敢往家里引”

    王姑娘低头看着自己刚买来戴上的戒指,说“临死之前,来看看爹罢了。”

    王老汉见伏传衣饰不凡,倒也不敢轻易得罪,问道“你是谁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与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伏传被他逗笑了,反问道“打听我是什么来历,若是孤家寡人、鱼龙白服,你还想把我留下当伙计不成”

    王老汉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伏传看着高高瘦瘦,并没有十分夸张的体格与肌肉,寻常人很难把他与能打能扛的“高手”看待。王老汉则是自幼制酱抬缸,有二百斤力气,寻常年轻小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如伏传这样的体格容貌,王老汉看了就心动。

    真有身份的公子哥儿,身边哪会不带着随从孤身漂亮的小白脸,捆下来好好享用一番,玩腻了直接掐死埋在院子里,就像是水流进了大海,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王老汉正在疯狂盘算着这事儿,冷不丁被伏传说中心事,嘴皮一抽“我这无耻下贱的女儿,自打死了奸夫,人就疯了一半。老汉不知道她对你说过什么离谱的话,你若是好人家的孩子,趁早与她断了干系,好好儿回家去吧”

    伏传回头看了王姑娘一眼。

    王姑娘脸上带着很浓的妆,白粉敷面,朱唇涂脂,看不出脸色。

    这个被伤心愤怒逼得鬼道堕魔的女子,在石头怪的帮助下,杀了许多人,有些人确实该死,有些人则完全是被迁怒就因为长得像王老汉、王老太,说话的声音像王老汉,某些习惯像王老汉,就被王姑娘偏执地迁怒杀死。

    然而,她杀了那么多无辜或不无辜之人,却始终不敢来找王老汉和王老太复仇。

    伏传无法理解她的愤怒和胆怯,只能认为这是根深蒂固的孝道作祟。人不能杀死自己的父母。哪怕王姑娘堕了魔,她也依然是个大孝女,不敢碰父母一根头发。

    他承诺过,要替王姑娘报仇。

    “啊”

    王老汉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身材魁梧、自认宝刀不老的王老汉,双手捂着,鲜血很快从叉开的棉裤濡湿。

    王姑娘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因疼痛震惊而面目狰狞、吱哇乱叫的王老汉,似乎想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似乎在享受着王老汉此刻的痛苦。

    伏传对此也算轻车熟路。

    毕竟最初与晏少英、颜宝儿等人行走江湖时,就常常干使人一凉的把戏。

    王老汉是否与男子通奸,伏传当然管不着。可这恶汉逼奸亲生女儿,就值得一千次宫刑。旁人或许会觉得剃人小头不大体面,伏传就没这方面的顾虑。若不是王姑娘在场,他能把这恶汉的小头切成一百等份。

    王姑娘慢慢地回过神来,在地上打滚的王老汉也逐渐从剧痛中适应,叫声渐缓。

    伏传走到王老汉面前,揪住他的发髻,让他抬起头来“你要向王姑娘赔罪,为她正名。”

    王老汉疼得涕泗横流,平素无比严肃的一张脸,居然喷出了鼻涕泡泡,哭喊道“我是她老子,老子给她赔什么罪她受得起贱出汁的,老嗷嗷嗷嗷嗷”

    伏传捏着他的手直接把他的胳膊戳出一个小洞,指尖抠住了骨头,王老汉痛得不住嚎叫。

    伏传并不持续出言威胁,他只是缓缓指尖使力。

    没多久王老汉就认怂了“爹错了小慧,小慧,你快让他住手快他娘的让他住手王慧姬你这贱妇竟敢使人殴伤亲父不孝的杂种我必要将你送官,告你个不孝砍了你的脑袋”

    王姑娘一直都在看着他,看着他涕泗横流,看着他喷出鼻涕泡泡,看着他前所未有的软弱。

    就在此时。

    王姑娘突然快步上前,狠狠一脚,踢中了王老汉满是鲜血的。

    连伏传都没想到王姑娘会有这么一脚,王老汉更是始料未及,疼得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见王老汉叫得大声,王姑娘居然阴着脸死死一脚踩在他伤处,开始狠狠地碾压。王老汉直接疼得脱了力,想挣扎都没力气,完全放弃反抗只顾得上嚎最后两眼一翻,直接晕厥。

    伏传“”

    见王老汉不动了,王姑娘方才如梦初醒,踉跄退了一步。

    “王姑娘”

    王姑娘低头看着自己沾了血的靴子,突然笑了笑,说“原来,他也会痛。受了伤也会流血,被人踩在脚下也会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我头顶那片黑沉沉的天原来他不是天,他也只是个人流血就会死的人。”

    不等伏传说话,她在头上摸索着,拔出一支刚戴上头不久的双股金钗,狠狠握在手里,目光去寻找王老汉头颈处的要害。

    伏传连忙说“王姑娘,我可代劳。实在不必为难自己。”

    “我有什么可为难的”王姑娘咬住下唇,死死握住金钗,猛地朝王老汉侧颈刺下

    她的运气非常好,第一下就刺中了王老汉的大股血管,鲜血噗地迸射而出,嘶嘶地拍在了王姑娘的脸上。她往旁边躲了躲,用袖子擦去糊住了眼睫的鲜血,又是狠狠一下刺在伤口,把两个小窟窿戳得更大,喷出来的血量越发可怕。

    “我要谢谢你。”

    鲜血打湿了双手,王姑娘再也握不住金钗,她在血光中喃喃“我一直都害怕他。若非伏公子带来回来,与他了结此生恩怨,我只怕对他的恐惧害怕,会带到我的下一世”

    说到这里,她突然抬头看着伏传的双眼“我还会有下一世吗还有机会做人吗”

    伏传想了想,答道“我不知道姑娘是哪家信徒。反正照我自幼所知的道理,是非恩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姑娘既然三魂齐备,来世可期。”

    “那就好。”王姑娘将金钗扔在地上,整理好衣衫,把沾血的斗篷解下,问道,“还好看吗”

    伏传认真看了几眼,说“有些弄脏了。回去换身干净的吧”

    王姑娘不禁笑了笑,摇摇头“不必啦。我也会害怕的。迟早都是要死,趁着我现在还不怎么害怕,早些送我上路吧。”她又略带些忐忑地问,“会不会很痛”

    伏传开始不忍心了,忍着情绪安慰道“不会痛。我会很快的。”

    王姑娘“哦”了一声,又说“伏公子,我死之后,请将我烧成灰,洒在河里。不要告诉圆通我去了哪里。我不想让她祭拜记挂我。”

    伏传点点头。

    王姑娘又说“我死之后,请将我家铺子也放火烧了,不要伤害我娘。她一辈子依附我爹活着,为了从我爹身上讨这口饭吃,什么气都能忍,什么恶都敢做,我不想杀她,也不想轻易饶了她,爹死了,爹留下的所有房子铺子钱财我要她一分都得不着,下辈子无依无靠。”

    伏传摇头拒绝“你不想留给她钱财,我可以把你家的房契地契银钱都带走,放火烧屋不行。”见王姑娘还要坚持,伏传无奈地说,“姑娘,你看看你家的格局,左右都连着邻居。我若为你放火烧屋,触犯了门规,我要受诫的。”

    王姑娘看着他居然忍不住笑了笑,说“原来你们还真的都是好人。”

    伏传无奈。

    王姑娘自行进屋,把王老汉收着的房契地契和银票找了出来,放进灶膛烧了个干干净净。

    她出来时抱着一个银匣子,全都交给伏传“不及你给我花用的多。”

    伏传就把银匣子包好收起来“到时候我给圆通送去吧。”

    王姑娘点点头“也好。”

    两人相顾无言,王姑娘嘻嘻一笑“你来吧。我要走了。”

    王姑娘许愿要一个不流血的死法,这对寻常人来说很难,对伏传来说不费力,真元轻吐,震断王姑娘的心脉就行了。速度很快,死法也不痛苦。

    伏传将手抬起,还未及碰触王姑娘肩膀,又问了一句“姑娘还有遗言么”

    王姑娘想了想,问“若我来世也想去你的门派,当一个体面的好人,可有什么好法子”

    伏传被她问得哭笑不得,想了半天,才说“法子就是运气好吧。”

    “真想去啊。”王姑娘喃喃一句,缓缓闭上眼,“愿我来世有段好运气吧。”

    伏传等了片刻,见王姑娘不再说话,便将手轻轻贴在她背心,掌力轻吐。

    王姑娘瞬间失去了生机,软软地倒在了伏传的怀里。他看着王姑娘沾着鲜血的脸颊,伸手替她理了理头上的钗环,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姑娘说他们来迟了四五年。

    伏传看着她失去了生机的模样,心想,我确实来迟了四五年。她本不该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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