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安排

    本丸也好,时之战场也好,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黑夜。时之战场的白天与黑夜是时之政府设置的战场环境的一部分,而本丸的昼夜则是根据审神者的意志而变化。

    当然,大部分的本丸里昼夜变化都与现世没有太大的区别,这是由审神者的潜意识决定的。但是如果审神者内心对某个时间段有强烈的喜恶的话,也可能出现某个时段的景象延长或缩短的现象。

    白洛的本丸就属于这一种。因为她个人对夕阳有着强烈的偏爱,导致本丸的能看到夕阳的时间相当长。从约莫下午五点左右开始,整个天空都将被染成橙红色,直到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才会渐渐黑下去。

    这固然让她获得了大量的欣赏落日的时间,但也导致本丸在傍晚期间很难在没有钟表的情况下知道准确的时间。

    说到底,整个本丸都在依靠审神者的灵力运转,日出日落、白天黑夜,都只是审神者根据自己的记忆做出的虚假投影。

    审神者,哪怕是白洛,都没有能力真正投影出太阳、月亮和满天星辰。所以一旦有审神者凭借个人意志模糊了现世中的景象,天色的变化就无法再提供给人任何信息。

    白洛前一天睡的时间太长,这一天也没有看过钟表,这导致她对时间的估算出现了偏差。等到她带着一队新人回到本丸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被黑色浸染,早已回来的远征队都守在时空装置前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通过时空隧道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有人盯着自己看,而且一个个都神情严肃,那可不会是太好的体验。

    然而相比起有一定心理准备的白洛来说,今天才来到本丸的刀剑男士们更感觉不自在,更何况他们中还有本就敏感的人。

    “听说有新人来,欢迎仪式这么盛大吗?”白洛抢先开口,“你们这样说是欢迎,不如说比较像吓唬人啊。”

    明显不是来搞欢迎仪式的刀剑男士们正纠结要由谁开口,却被抢了话头。

    刚刚从厨房走出来的药研藤四郎正站在他们身后,“大将,饭已经准备好了。”

    白洛看到他眼睛一亮,转身歪歪头,示意跟她出阵的刀剑男士们跟着她走。等她走到餐厅门口,她才停步看向站成一排的刀剑男士们,“不先吃饭吗?”

    事已至此,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强行把白洛留在这里不让她吃饭,只好跟在她身后进了餐厅。

    等到各自落座,白洛自然就开始给他们互相介绍起来。

    新来的刀剑男士中,烛台切光忠和大俱利伽罗都曾和鹤丸国永一起为伊达政宗所使用;和泉守兼定和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一样都是新撰组的刀;石切丸和今剑、岩融、小狐丸同出自三条派。

    如此一番介绍,他们自然不可能再都板着脸一声不吭。加之他们中本就有人反对今天的“教育计划”,之前那种严肃的气场自然就宣告破裂。

    考虑到像这一天的情况可能再次发生,白洛在晚饭后表示干脆就在这时候把第二天的出阵名单定下来。早些确认名单也方便刀剑男士提前做好准备,这个提议自然是被通过了。

    至于怎么安排,自然就是刀剑男士们凭自我意志报名了。只一点,白洛表示自己肯定是要出阵捞刀的,报名晚了的,就只能到她队里去。

    结果他们真的凑到三队了就没人愿意出阵了!

    可惜作为审神者的白洛有最终的决定权,其中某些人是没有可能逃过“洗礼”的。

    “鹤丸明天跟我走,空的名额让五虎退去。”白洛几乎没有思考,就如此决定了。

    五虎退听到她的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反驳。但是有人的反应比他还要大。

    “大将!”药研藤四郎几乎可以说是喊出了这两个字,同时他的手已经紧紧抓住了桌沿。白洛毫不怀疑,如果他的脾气再差一些,会直接拍桌子站起来。

    被他凶了一嗓子的白洛很淡定,甚至还有心情考虑明天去买金色的指甲油转转运。想到就要做,至于带谁一起去?当然要找专业人士啦!

    “清光,明天和我一起去万屋吧?”加州清光看到白洛转向他这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有毫不掩饰的期待。与他四目相对之后,白洛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

    同样的笑容放在成年人的脸上也许稍显浮夸,但是出现在孩子的脸上,却是可以用阳光比喻的灿烂笑容。

    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并且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种邀请我是不会拒绝的!”

    “那就这么说定啦?”白洛双手合十,对着加州清光眨了眨眼睛。加州清光自然是立刻点头表示没问题。

    另一边被忽略了的药研藤四郎还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试图更加平静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白洛似乎有所察觉,重新看向了他。

    但是只是一次对视,药研藤四郎就不再对改变白洛的想法抱有期待。因为她看起来非常平静,就和她对他讲述自己的猜测时候一样。

    白洛这种人,虽然平时非常好说话,实际上却对自己的想法异常坚持。如果是无关痛痒的小事,这种人能做出几乎没有下限的退让;要是是很重要的事情,他们的决定很难被他人所动摇。

    就如同白洛讲述那些她的猜测时一样。那些猜测,虽然很可能就是真相,但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但是她说的时候,每一字每一句都非常肯定,甚至在当时,药研藤四郎也被她肯定的语气感染,以为那是她调查发现的“真相”。

    等到后来有时间慢慢想以后,他才发现出不对来。白洛的逻辑没有问题,甚至今天一连锻出七把新刀可以很好的印证她的猜测。但是那就只是猜测而已,不管她说的再怎么肯定,她也没有任何证据。时之政府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暗地里做了手脚,她其实完全不知道。她只是做出了那样的推测,将它定义为自己的“真相”,并且相信它,仅此而已。

    只要她做了决定,她就能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一切,并且毫不动摇。虽然她外在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而温柔,但是内在确是近乎“绝对”的坚定。

    这次也是一样,她已经决定了让五虎退出阵,没有达到她心里的预期她不会更改自己的决定。

    这种人,说得好听叫意志坚定,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说得难听点就叫以自我为中心,根本不听人劝。

    白洛在这一类人里算是比较好的那一类。她不会勉强别人和自己想法一致,也不会拒绝分享自己的想法。不过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理解,都不会干扰到她的决定和判断。

    现在也是一样。白洛知道药研藤四郎生气的原因,也不介意亮明自己的要求。

    “如果你的反对真的基于五虎退自身的意志。”白洛伸手指向自己身边的位置,“让他自己走到我的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你又何必勉强他待在我身边?”

    “我……”五虎退低下头,抱起一旁的老虎,没有说话。

    “就这样吧。”白洛并不意外他是这种反应,也知道这个话题没有继续的必要。她拍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这里,“就按我说的安排,我这队只打半天,后面半天我和清光去万屋。你们要买什么可以告诉我或者清光,尽量一次解决。”说完白洛停了一会儿。

    “没别的要说就解散吧,大家都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新人不认路你们多帮忙指引一下,晚安。”

    白洛站起身,第一个离开了。

    然而刀剑男士们,并没有如她所说就此解散。

    今天之前来的刀剑男士们一个个看来看去,并不说话,但是气氛沉闷。新来的刀剑男士们虽然不知道他们意欲为何,但也没有贸然出声。

    沉默了片刻,最先开口的是鸣狐的小狐狸。“加州殿下,您怎么看?”

    加州清光想了想,“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他说的不是很肯定,“白洛她……一直挺奇怪的。你看她平常和战斗,根本两个性格。”

    “我倒是觉得,你变得比她还快。”压切长谷部冷笑,“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面对他的质疑,加州清光并没有生气,态度平和,“我昨天和你们聊过之后,又和大和守安定讨论过一些问题,想通了一些事,仅此而已。”

    就坐在他身边的大和守安定听到他这么说点了点头,顺势开口,“我觉得你们太紧张了。既然是她自己都愿意推动的事,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她期望的结果吧?像今天这种事明显不会有用的,我觉得根本没有必要。”

    通过他们的对话不难发现,他们昨天在白洛“做梦”期间,开过一次会,并且定下了今天白洛出阵回来时那一幕。但很可惜,那明显没有达到他们预想的效果。而且他们不是铁板一块,今天参与行动的一共也没几个人。

    和大和守安定一样,萤丸同样从一开始就持反对他们的计划。而且他就是反对的最强烈的那个,这时候他肯定不会保持沉默。萤丸双手环在胸前,一脸不耐,“这种对话很早以前就进行过了。那个时候不就得出结论了吗?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从力量上来说,这里没有人比她更强。从身份上来说,她是审神者。”萤丸说到这里,心里甚至升起了一丝对他们的轻蔑,“你们有什么资格去限制她,去改变她的行为?”

    “那你又为什么对主君这么自信呢?”前田藤四郎直直看向萤丸,但是他的语气中却透露着一丝迷茫。

    然而这个问题对萤丸来说再容易回答不过了,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的问题。萤丸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她足够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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