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温然死了。
蓝飞儿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这是盛白鹤改变剧情的反噬。
然后觉得可惜了,毕竟温然人不错,还是女主的亲哥哥,温梧宁该难过死了。
果然接着,她就听到温梧宁昏迷不醒的消息。
蓝飞儿并不担心,有剧情护着,温梧宁死不了。
蓝飞儿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反噬会以温然的死结束吗?还是这只是个开始?
极有可能整个温家都逃不掉,毕竟在书中被灭的本该就是温家。
若是这样的话,她得提早做打算。
温然死了,温梧宁昏迷不醒,温父不操办温然后事,除了去看了昏迷的温梧宁一次,便一直关在房中不出门,幸好有盛白鹤出面主持大局,温家才不至于分崩离析,但盛白鹤毕竟是一个外姓人,因此也只能维持暂时稳定。
蓝飞儿住处远离温家权力中心,住在她附近的师兄弟在上次夜袭中都牺牲了,这些院子都是空的还没有新弟子住进来,所以纵使温家乱成一锅粥,她的住处尤为清净。
蓝飞儿也非整日闭门不出,毕竟她未辟谷还需进食,偶尔会出去觅食,而且虽然人参娃娃能够帮她打探消息,但人参娃娃可能年纪还小表达能力极其有问题,复杂一点的情况就完全无法表述清楚,听它说话简直让人头大,所以蓝飞儿偶尔也会亲自出去打探一下情况,也为了刷一刷存在感。
“温梧宁还没醒?”蓝飞儿吃完刚从厨房拿来的卤肉喝了口茶水,问刚回来的人参娃娃。
人参娃娃吱吱吱~
“是受了重伤?”
人参娃娃手舞足蹈地吱吱吱~
蓝飞儿越听越头大,忍着没上去一脚把这没用的东西踹飞,打断它颠三倒四的描述:“你说盛白鹤一直守在她身边?”
人参娃娃点头吱吱吱~
蓝飞儿起身活动了下四肢,盛白鹤在就不好办了,她想去看看温梧宁的情况也不行,而且蓝飞儿想到一个十分不着边际的问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温梧宁昏迷不醒,盛白鹤不趁机占便宜打死她也不信。
蓝飞儿走到屋外边嗮着太阳活动腰身边思考,人参娃娃坐在门槛低头玩自己的须须。
过了一会,人参娃娃听到一声叹息,抬头只见蓝飞儿转身回到屋里,接下来又是一整天都没出门。
温然尸骨不存,只立了个衣冠冢,起灵这一日所有弟子都来了,蓝飞儿淹没在一众弟子中,十分不起眼,而温梧宁这种人只要一出现,便是焦点。
可今日,蓝飞儿以棺木为中心视线向四周搜寻了两圈都没有见到温梧宁。
距变故发生那日已有半个月,听说前两日温梧宁终于醒了,她怎么会不来参加温然的葬礼?
可事实是温梧宁真的没来,直到日落黄昏棺木入土,她都没看到温梧宁的身影。
是伤得严重,虽然醒了却无法下床吗?
蓝飞儿边想着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她抬头发现天阴沉沉,似乎是开始下雨了。
轮到蓝飞儿拜祭时,她走上前,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见过不少死人,甚至还杀了不少,却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参加葬礼,第一次见到陵墓。
她和温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想到他年轻有为,人生路才刚开始,便化成尘土,还是会十分感概,行礼时蓝飞儿怀着一颗哀悯之心。
愿你下一世能展鸿图,长命百岁。
跟着其他弟子一起下山回温家时,蓝飞儿思索着要不要去看看温梧宁,以一个担心师姐的普通弟子身份,盛白鹤大概不会怀疑。
山里石道不平,积了雨水,蓝飞儿一脚踩在积水上,水花四溅落在她的鞋面裤脚上,蓝飞儿心念电转,猛地抬头望向远处笼罩在浓雾中的山峰,停下脚步。
蓝飞儿本来就在末尾,等人走远,她忽然钻进湿淋淋的密林中。
蓝飞儿知道自己这个猜测,或许应该叫感觉,很不靠谱,毕竟如果温梧宁如果能动怎么不去参加温然的葬礼而是跑到山头吹风,但她有这感觉,就算不可能,也想去证实一下。
蓝飞儿跑到山峰下时,太阳西沉,整座山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林里只有雨水沥沥打在树叶上的声音。
抬头望向笔直插入黑暗的峭壁,蓝飞儿抹了把一脸的雨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转身打道回府,这乌漆嘛黑的还下着雨她爬上去至少要花大半个时辰,就为了证实那几乎不可能的猜想?真是脑子进水了。
下雨林子里的路不好走,蓝飞儿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几米远,黑着一张脸扒开树丛折回来,闷不吭声地往峭壁上爬。
蓝飞儿的心情十分恶劣,爬上顶端时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看到真在淋雨的温梧宁,心情更加恶劣。
真tmd矫情!蓝飞儿心里骂道。
坐在雨里歇了好一会,这上面风大又冷又黑又湿,她一秒都不想多待。
起身一跃,蓝飞儿跳上温梧宁所在的巨石上,半跪在温梧宁身后耐心道:“师姐,与我一块回去吧。”
温梧宁没有作声。
上面黑漆漆一片,蓝飞儿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身形,不过只看身形她也发现才不到一个月时间温梧宁消瘦了很多,蓝飞儿心中的不耐烦消散了大半。
想起方才拜祭的那人是她的亲哥哥,剩下这一小半也烟消云散。
“师姐,你昏睡那么长时间才刚醒来,在这淋一夜雨,身体会受不住。”
蓝飞儿等了会,见温梧宁没反应,她抬起手推她一下,手还没碰到人,一个声音忽然传来,这个声音让蓝飞儿一愣,因为它沙哑得让蓝飞儿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人了。
温梧宁作为女主,出生好天资好,是一等一的美人,连声音也冷然清越。
但现在这声音,实在难听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太过惊讶蓝飞儿都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便又说道:“师姐和我回去吧。”
手放在温梧宁的背上,感受到明显突出的骨骼,蓝飞儿心中不是滋味,人死不能复生,何苦再折磨自己呢。
将这个冰冷湿透的身体揽入自己同样湿透却尚有温度的怀里,蓝飞儿轻声道:“你还有你父亲,有温家,有我们。”
黑暗中温梧宁闭上眼,泪水与雨水一同自脸上流下。
温然在温梧宁心中的地位,除了她自己无人能知。
她自小丧母,父亲疼爱她,但陪伴她实在太少,儿时又没有玩伴,她身边一直最亲近的只有一个温然,温然是她兄长,也是亦父亦母一样的存在,孤独时的陪伴,失落时的安慰勉励,得意时教她勿忘形骸……
“我兄长还在。”温梧宁哽咽道。
虽然亲眼见着兄长在她面前被黑火吞噬,但她不愿承认兄长已经不在,她不愿参与和兄长丧事有关的一切事物,她不要任何人提醒她,她兄长不在了。
这个自欺欺人的哽咽声让蓝飞儿垂下眼眸。
书中温梧宁哭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要让这样一个人哭,那真是伤心到了极致。
不知该违心地应和她还是残忍地让她认清事实,所以蓝飞儿只能沉默。
浩渺天迹孤峰顶上,四面八方而来的狂风夹着寒雨向她们灌来。
与天地比,她们太渺小,太不堪一击。
“师姐,我那清净,你不嫌弃去我那歇一夜也行。”她们不可能在这上面待一夜。
既然温梧宁不想看到和温然丧事有关,她那边少有人去,也没有挂白。
大概是不想自己陪她淋一夜雨,温梧宁和她一起从峭壁下来,只是夜太晚雨太大她们没有回温家,而是就近找了个山洞过夜。
因为山中经常有弟子静修,所以洞中常备有干草与柴火。
蓝飞儿添了把柴火,将架起来烘烤的湿衣翻了一面,靠着干燥的石壁坐下,温梧宁只穿了白色的里衣侧身躺在干草堆上,已经睡着了。
她肌肤几乎透明,通红的火光印在脸上才让面色好看些,她微微蜷起身双手放在身前,看着温软无害,蓝飞儿睡觉一向喜欢四平八仰,她以为以温梧宁的个性应该也是平躺着,或许会比她更规矩些,至少不是这么个可怜兮兮容易勾起人怜惜之情的姿势。
洞外黑漆漆雨声沥沥,偶尔有风灌入洞中,蓝飞儿把柴火拨拢,起身看衣服烤得怎么样,烤干的衣服很暖和,蓝飞儿拿来给温梧宁盖上。
顺便在温梧宁身上摸了摸,她的身体已经不像之前一样冰冷,是温热柔软的,蓝飞儿把衣服给她盖好,此时的温梧宁毫无防备,悲伤的神色,像是露出自己伤口的幼兽,是一种求人抚摸怜爱和疼惜的姿态。
蓝飞儿蹲着盯了这张脸好久。
起身回到刚坐的位置。
盛白鹤一定占了温梧宁的便宜。
若之前只是恶意揣测,那现在蓝飞儿可以笃定。
高傲的人脆弱的模样实在让人无法抵抗。
而且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如果她是盛白鹤,她也一定会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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