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分镜十二比武

    谢姚捂着脸,险些哭出来。

    身为女子,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比自己漂亮武功还比自己好的“情敌”毫不客气地抽了脸,这样的折辱让谢姚羞愤不已,恨不能当场杀了姜晴。

    姜晴却只回她一个眼风:“谢姑娘若还一心想毁我的容,我也一定奉陪到底。”

    童萌:……怎么办,女主好像有点帅?

    谢姚没动,谢谙却突然出手。他的身形很快,似是只在雪地上轻轻一扫人便已到了姜晴身后。姜晴的反应也快,一个下腰软剑立时游去,几息之间两人已过了数招。

    谢谙没用任何兵器,徒手对姜晴软剑,左右突击贴近姜晴,不让她有闪身远攻的机会。

    姜晴的剑法施展不开,不由眉心微蹙。

    谢谙轻笑,掌风自姜晴腋下穿过,目光在她胸腹间流连,看得姜晴大怒,曲肘撞向他喉口,却被其闪身避过。

    “蹭”的一声剑鸣,是接了庄主示意的卢飞拔剑而出,接下谢谙招式,代替姜晴与之缠斗。

    安陵辞没动,谢鹤眉也没做声,由着院中两人打得热火朝天。

    呵,这是踢馆来了。

    童萌看向谢谙,此人目光猥琐招式阴狠,不怕他与卢飞缠斗,就怕他使阴招。

    在姜晴的软剑之下,谢谙还算游刃有余,能寻到近身攻击的空隙,但对上卢飞就没这般容易了。卢飞的剑如同他的人,没有什么复杂花哨的招式,起承转折之间干脆利落,剑剑直击要害,谢谙在他的剑下几无还手之力,只一个劲儿寻隙躲避。

    然谢谙却是半分窘迫也无,甚至还扯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在卢飞又一剑当胸时,谢谙忽然按向腰腹,腕间一甩,一条黑色长链便卷上了剑锋。

    他的兵器,竟是一条黑链。

    童萌有些意外,浔阳剑庄当年不是以剑法闻名么,怎么现任庄主的儿子却是个使链条的?

    然黑链对上铿锵长剑却是另有一番优势。

    卢飞的剑法大开大合,黑链却是无孔不入。谢谙一扫之前的退避之态,手中长链如黑蛇游走,劈得周围树枝尽断,残雪簌簌而下。卢飞立时调整步伐,剑意捕捉黑链,谢谙却仿佛正等着这一刻,眸中霎时一暗。

    腕间一抖,那柔弱无骨的黑链突然嗤啦作响,一节一节拼接挺立,每节缝隙处都伸出倒钩,更添锋锐。

    链尾甩到卢飞眼前突然多出一节,倒钩刺出,夺人血色。若非卢飞身形快,立时退开半步,只怕脸上当即便要挂了彩。

    再定睛细看,那黑链竟已组成一柄漆黑长剑!

    谢谙轻笑,没给卢飞喘息的机会,一个健步欺身而上。卢飞眉目一凝,手中剑势陡然凌厉,两剑相撞,剑气扬起一地残雪,仿若霜雪新至。“咔啦”一声,黑剑被折成两段,谢谙接下断剑,链条重新组合,竟连成两把短剑。

    卢飞腾身而起一脚踏在短剑之上,回身一刺。同时谢谙左右剑花共挽,双剑齐攻。

    残雪落尽时,谢谙的短剑在卢飞胸前交叉,而卢飞的剑已刺穿了谢谙的衣领,剑气拂过,在谢谙身后划出一道深深雪痕。

    安陵辞轻啧一声,君拂歌的两个手下同他们庄主一个性子,自诩正道人士做什么都留有余地。同谢谙这样的人交手还用君子之风那套,明明五十招之内就能分出胜负非要拖到现在。方才那一剑气势惊人,留下谢谙一条胳膊不成问题,却偏偏只刺穿了衣领。

    榆木脑袋。

    谢谙低头瞧了眼破了的衣领,目色一深:“素闻表哥剑法卓绝,谢谙有意讨教。表哥可别再让一个下人欺负我了,瞧,我衣服都破了。”

    谢鹤眉大笑,目露精光:“你们年轻人切磋一下也好,好外甥,你便指点指点谙儿,让他也学着点。”

    卢飞几人神色一沉。如今江湖皆知庄主内力尽失,这时候要人出手切磋,谢鹤眉安得什么心?!卢飞握剑的手一紧,他方才就不该留手!

    谢谙自然知晓谢鹤眉的意思,他们此次前来本就有两个打算,若是不能与长歌山庄攀上关系让谢姚嫁进来,那便以切磋为名逼得君拂歌与他交手。

    君拂歌内力尽失,与他对战必定只能依靠长歌剑法。父亲天资平平,可他谢谙却也算得上练武奇才,此番对战下来,定能让他摸透长歌剑法的招式!

    “表哥是不想出手还是不能出手?”谢谙眼中一闪,“莫非……江湖上那些传言竟是真的?”

    “庄主!”见君拂歌上前一步,卢飞姜晴皆忍不住出声。童萌却是瞧了眼谢谙,这个猥琐憨憨,谁给他的胆敢挑衅她哥?

    果然,下一秒“君拂歌”便勾唇笑了。

    安陵辞轻搓衣袖,眉目半抬:“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话音未落,身姿便已如离弦之箭眨眼便至谢谙近前。谢谙连退几步,化剑为链朝安陵辞抽去。然安陵辞一个侧身,那黑链甚至未碰到他一截衣角。

    安陵辞没拿剑,也使不出长歌剑法,谢家父子的打算注定要落空。原本安陵辞只想将这群呱呱乱叫的□□丢出去,但如今他心下不悦,倒是不打算让他们这般脱身了。

    铁链忽远忽近带出疾风阵阵,安陵辞却像在戏耍他一般,一直未出手,只在谢谙身侧来回飞跃。谢谙眼中一厉,长链变作短剑握在手中,朝安陵辞横劈而去。后者只轻飘飘一晃,一脚踩在了谢谙头顶。

    谢谙恼羞成怒,挥舞的短剑已带了杀气。指下一扣,那短剑之中竟射出两叶利刃,直逼安陵辞。

    “拂歌!”

    “庄主!”

    安陵辞冷笑,俯身一手拽住谢谙手腕狠狠一折,逼得他吃痛松开短剑。安陵辞趁机夺剑,两叶利刃击在剑锋上发出清脆两声,下一秒便被他还给了谢谙。

    两枚利刃破空而去,决定了谢谙躲避的动作路径。安陵辞黑眸一眯,学着谢谙的动作指下轻扣,又两叶利刃疾飞而出。此时谢谙已是避无可避,只闻一声惨嚎,谢谙已捂着脸滚到了雪地上。

    血色顺着他的指缝汩汩流下,瞬间在雪中开出大朵大朵的花。

    “谙儿!”谢鹤眉大惊,扑过去查看他伤势,却见那两枚利刃已深深刺入谢谙双目,连取出都要再遭一次狠罪。

    “那双眼生得不好,不如毁了。”

    谢鹤眉又痛又怒,恨声道:“浔阳剑庄好意拜访,你却狠心毁我儿双目!今日老夫就替你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

    谢鹤眉拍地而起,长剑出鞘势如破竹。他虽天赋不高武功平平,但毕竟是一庄之主,学的是正统浔阳剑。浔阳剑庄早前能跻身江湖世家之列,其武学底蕴自是不凡。卢飞等人正要提剑而上,却听庄主道:“都别动。”

    安陵辞看着谢谙的兵器眉梢微扬:“这东西做得倒是精细。”

    正好,借浔阳剑庄的兵器来会会这个谢鹤眉。

    谢鹤眉的剑很快,比那黑链变换的速度还要快。安陵辞立于剑风中心,衣袂翻飞,剑光之中偶尔有黑影窜过,却捕捉不到具体影像。只能听到铁链不断击打着剑身,乓啷作响。

    没过多久,那黑链就一节一节断裂,散落在雪中。

    安陵辞低眉一瞥:“可惜了。”

    剑风愈发凌厉,谢鹤眉一个跃身,直取安陵辞双目。

    这一剑他用了十成内力,横扫的剑气将屋檐上的瓦片都震得崩裂,不懂武功之人只要站在剑前就会被剑风所伤。君拂歌现下内力尽失,这一剑,他绝对躲不过!

    谢鹤眉露出狞笑,毁了他儿子双目,便再用一双眼来赔!

    安陵辞却也笑了。

    明明风暴将至,发丝感受到横风被吹得往后扬起,这一笑却如雪后初霁,看得童萌微微一怔。

    “谁告诉你,我内力尽失?”

    剑尖行到安陵辞面前一尺之距时便再也无法往前寸许,仿佛有一道无形墙垣阻隔在剑前。谢鹤眉牙关紧咬,用力得额角青筋都暴起,反观安陵辞却依旧一脸闲适,缓缓抬掌。

    此时要卸下内力已是来不及了。谢鹤眉眼睁睁地看着那掌压下,巨大的冲力瞬间蔓延四肢百骸。一个脆声,长剑应声而折,谢鹤眉再支持不住,整个人如断线风筝直飞而落,当下便喷出一大口血。

    瞧着已是伤了内腑。

    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谢鹤眉只觉丹田刀搅一般撕疼,四肢发颤,内力空空竟是怎么都凝聚不起来,当下面色大变。

    安陵辞轻笑:“看你一直都对我失了内力一事这般好奇,便也让你尝尝内力尽无的滋味,如何,可还好受?”

    “你——”谢鹤眉气得面色发紫,俯身又喷了口血。

    谢谙双目已瞎,谢鹤眉倒地不起,其余人只哆哆嗦嗦打颤,再不敢大声喘气。

    安陵辞甩袖道:“将这些人都丢出去,自今日起,把山庄的门都给我看好了,再有宵小敢踏入半步,左腿入断其左腿,右腿入断其右腿。我倒要看看,谁不怕死。”

    直到长歌山庄的大门阖上,那带着杀意的震慑之言仿佛依旧荡在耳边,谢鹤眉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原来哥哥的内力已经恢复了,怎么不说呢,害我们白担心一场。”

    “说出来岂不无趣?”

    的确,如果谢鹤眉一早便知君拂歌内力恢复,只怕未必想这般硬来。不引他们出手,又如何重创其人?

    童萌恍然大悟:“哥哥真狡猾。”

    “嗯?”安陵辞斜眸而来,眸色深深。

    童萌迎上他的目光,忽然福至心灵,一把抱住安陵辞胳膊:“我是说,哥哥真厉害!”

    安陵辞从鼻尖哼出一声,翘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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