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
谢蕴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石无患没死, 但战力已失;她背后还有小川以及其他无辜者, 必须保护好他们。
“师兄,外面什么情况”她用神识传音。
卫枕流知道她的意思。神游境往上, 可以转移空间、将他人送走;秘境虽然特殊,但万象菱花飞天镜的幻象取消之后, 凭他玄德境的修为也能将这些人送走。
之前他们担心外面风浪未平、灾祸四起, 同门顾不上这些倒霉的受害人,反而让他们落入险境。
至于现在
两人看了看沈佛心那半人半魔的模样,忽然同时出手
七星龙渊昂然怒吼,金色龙影盘旋直上, 如上古真龙降临,陡然吞没了沈佛心的身影。
五火七禽扇挥出层叠虚幻之意, 百禽幻影齐出, 载起石无患、佘小川等人, 飞向秘境之外。
本就在大能交手中摇摇欲坠的秘境整个破碎了
远处的海底龙宫、须弥山残骸在接触到外界的夜风的刹那, 尽数溃散, 回归了它们十万年时光中本该迎来的结局。
无尽的尘埃变为无数的风沙, 如历史的长河显现而出, 隔绝了三人。
那两人在另一头;二人联手, 配合默契。
沈佛心则独自站在这一端。
他注视着这一幕, 眼神越来越冷。
他忽然收起五色琉璃灯,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把长剑。
那是一把阴阳二气流转的太极剑。
是本属于谢九的徒妄剑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受托人请注意,可积蓄愿力急速减少中
谢蕴昭曾在平京城中见过徒妄剑和他的剑法。黑白二色代表阴阳, 虚幻光芒凝为太极;剑身划出一个圆,将天与地相连,化天地之广阔为攻击中无尽的冲击力。
她感到了一种没有来由的愤怒。
有的愤怒是源自对自己无能的愤慨,有的愤怒是源于亲近之人受到损伤的心痛,而有的愤怒
是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类面对不可理解的异类时,都会产生的愤怒。
“你连自己的武器都没有吗”谢蕴昭怒吼道。
她的怒火像是滚烫的油,让四周的愿力沸腾起来;那些被沈佛心牵扯过
去的愿力也倏然沸腾,乃至在他身躯上烧出了灼热的伤痕
她紧紧盯着沈佛心,长发在狂风中飞舞,发间的太阳火棘都被逼出了太阳真火,发出灼灼的光辉。
“谢九再可恶也是值得尊重的人类你吞噬了他,还要用他的法剑、他的剑意,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沈佛心手执黑白长剑,不以为意“谢九也罢,石无患也罢,都不过是我当年的一道神念。他们即我,我却与他们无关。”
“胡说八道他们比你更像个人,不,他们都是真正的、独立的人,只有你是怪物”
灼热的愤怒烧着她的心脏。她必须说点什么必须大叫一声什么
“谢九你不是什么红尘百丈皆棋局吗你不是能算尽天下吗平京第一的谢九,就是个被人干掉了都不挣扎一下的徒有虚名的废物吗”
谢蕴昭的声音让愿力愈加沸腾。
“你滚出来,我还没有亲手斩杀你谢九,滚出来”
这一瞬间,在沈佛心的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猛地跃动了一下
是激烈的挣扎,还是不甘的情绪
他的动作也随之出现了一点僵硬。
七星龙渊抓住这点时机,猛地将攻势推进了三分,眼看就要逼近沈佛心的要害。
就算他能借助愿力重生,但谢蕴昭一直在抓回愿力,到时候七星龙渊砍他个一百八十回,还能砍不死
但紧接着,沈佛心的意志就重新占据了上风。
那一点挣扎有如狂风中的火焰,在转瞬的亮起后就归于寂灭。
狂风之中,黑云与黑沉的海浪之间,沈佛心竟是轻轻笑了一声。
在那张疤痕淡去的面容上,隐隐出现的五官轮廓与谢九一模一样。
“谢施主,谢九或许的确有了自己的意志因为他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
徒妄剑在融化;无尽的黑白光芒流出,交织为庞大异常的太极图。
沈佛心叹息般地说“他还以为自己是因为我与灵蕴的缘故而喜欢你,但其实他喜欢的是谢施主你,不是灵蕴。”
“他喜欢那个会给他带风车、和他下五子棋、背着他跑来跑去,不高兴就讽刺他,却总是记着他是个盲人而处处照
顾他的许云留。”
在七星龙渊的压力下,太极图缓缓蔓延、成型。
沈佛心的声音也出现了扭曲。那份非人的空灵澄净渐渐凝实,略有了一些低柔,变得好似新酿的酒液一般醇厚,却又不乏清澈。
那是属于谢九的声音。
他拿着谢九的剑,用着谢九的招式,用谢九的脸和声音,对谢蕴昭微微一笑。
“他只是一道七情六欲不全、灵魂薄弱的残念化身罢了,也难怪分不清自己的情感,坚持叫你灵蕴,却不知道就是他自己在那短短几个月中对谢施主产生了思慕之情。”
“他甚至在不知道你的性别、容貌的时候,就将你放进了他的规划,以至于想背弃我的安排,偷去斗灯而实现他独立成人的愿望。”
卫枕流面沉如水。
他说“师妹,不要被他动摇心志。”
谢蕴昭的额头滑落汗水。
她一边要抽出力量保护秘境受害者穿过风雨、顺利降落,一边要控制和争夺愿力,与沈佛心对抗。
她背后的龙女幻影也展开双臂,好似在拉扯什么力量。
师兄说的没错动摇心志的话,她不会听。
何况,谢九是她的仇人,是她决定迟早会亲手斩杀的对象。
他死了,她并不难过。
但是
那个在苍梧书院中弹琴,面无表情地耍赖要她背着出去查案的王离,不该是这样没有尊严的死法
她不难过他的死亡,却愤怒他死得如此可悲
愿力忽然冷却了一瞬。
然后重新沸腾
这一回,甚至放出了太阳一般的光芒
“天生日月,昭昭其行”
谢蕴昭竟然尝试着将日月剑法与愿力结合,以愿力而非灵力驱动这一招。
这绝对是一个荒谬的尝试,因为万古以来,愿力都不可能代替灵力而作为道法的力量来源,否则佛门早就胜过道门,何苦想尽办法剥离善念而尝试修炼
恶念倒是威力极大,却会毁损道心,更不可能。
万古以来,这是第一招以愿力放出的攻击。
“他是人,谢九是人我也是人,师兄也是人我们都和前世没有关系,和历史的尸体没有关系”
“我们是属于今天的人,我们身后也是真
实存在的、千千万万努力生活的人类”
“休想用你的怪物说法来玷污我们生而为人的尊严”
轰
在如火的愿力中,沈佛心竟然烧了起来。
第一次,他露出了痛苦之色。
卫枕流立即道“师妹,坚持住”
七星龙渊生出的龙影分化为二,交织而上,生生扯住了徒妄剑开辟而出的太极图。
太极图停滞住了。
但即便如此,此时,这张太极图也比谢蕴昭记忆中的更加巨大、更加广阔。
谢九在平京城中凝聚的太极图,不过能覆盖一个小院。
她也曾经复制过这一招,太极图只是堪堪能承载五个人的大小。
沈佛心制造的太极图竟然快要从近海一直延伸到澹州港口,而且这还是没有完全成型的范围。
一时间,除了火焰烧灼的声音以外,天地间就只剩了风浪的声音。
甚至因为她和师兄在这里,四周的风浪也被硬生生压低了下去。
南海的风浪本就是被秘境开启的空间激荡之力而激发,也有部分是沈佛心从中作梗。镜灵已经告诉谢蕴昭,它只是制造了幻象欺骗九千家主,并未放出什么上古海魔。
今夜的动乱和风浪,都是沈佛心的手笔。
“师妹,补充灵力。”卫枕流一面压制沈佛心,一面提醒,“我瞧你是用灵力来控制愿力,勿要大意。”
谢蕴昭微一点头,吞下两粒蕴灵宝丹。以前她不知情,现在想想这宝丹的名字,说不定还是灵蕴发明和炼制出的丹药。
就在这时
太极图忽然一震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同样是谢九用过的剑法。
在沈佛心手中发挥出来,还是在他被压制的前提下所发挥的威力,却赫然生出无可匹敌的庞大压力
太极图忽然飞速运转起来
底下黑色的海浪也跟着旋转,竟是转眼就形成了一道黑色的旋涡,充斥着吞噬和死寂之意,宛如深渊。
宛如沈佛心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是深不见底的、怪物一样的深渊。
谢蕴昭记忆中的徒妄剑意,是曾亲身体会过这一道万物寂灭而相生的剑意。
但是,无论是谢九的剑还是她的剑,都和沈佛心
的剑意不一样。
他们的剑意是死中求生,由死而生,但沈佛心的剑意却是生而为死,万物终将湮灭
她只觉眼前一花,就被师兄揽在怀中
“唔”
他闷哼一声,唇边一丝血痕。
“师兄”
“无事。”
他笑里带血,眼睛却明亮。七星龙渊剑吟未停、龙影不息,在他背后更加高昂,狠狠缠住了手举长剑的沈佛心
“什么道君,沈佛心,谢九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师妹。”
剑修回过身,漫不经心地擦去唇边的血迹。他并未化魔,眼里的笑意却有一种疯狂的光芒。
“只不过是死寂剑意罢了难道,我不会么”
他伸出手。
金色长龙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身躯在半空溃散为点点金光。
“龙战于野”
无数金光好似真龙身死时洒下的点点血液,又像一片片拔下的龙鳞。
“其血玄黄。”
谢蕴昭同样在平京城看过这一招。
那时她见到的是昂然怒飞的神龙,今天所见到的却是龙之将死的哀鸣
不是深渊,而是寂灭。
是永夜中苦苦等待光明而不来的绝望。
是冰冷的月光照亮冰冷的群山,放眼望去全是苍茫白雪的寒冷。
黑暗。
孤单。
寒冷。
绝望。
麻木。
一切种种交织,即便是深渊也能冻结。
真的冻结了。
从旋转的黑色海浪,到蔓延铺开的太极图,到沈佛心这个人全都被冻结了。
更奇妙的是,寒冰之下,谢蕴昭点燃的愿力之火仍在燃烧。
卫枕流散着长发,白衣带血,怀中紧紧抱着师妹,唇边一缕冷笑。
“就这么烧死算了。”他刻薄地说,“一次烧不死,就烧个一百次、一千次。或者我先把这东西砍成百八十块,师妹再慢慢烧,仔细累坏了。”
天地寂然。
玄德大能交手,风浪不避,四周的修士却都很有眼力见,早早地退开了。
谢蕴昭看了看四周,发现不仅是扶风城本地的修士,还有许多仙道盟的修士前来支援,其中包括许多月白衣衫的弟子,都用太乙衍天紫薇决,一看就知道是北斗仙宗的弟子。
早在他
们发现九千家主不对劲时,就给师门报了信,看来师门派的人总算到了。
虽然门中的归真、玄德大修没有前来,但谢蕴昭看见了好几个真传弟子,包括几峰的首座弟子。
这样一来,澹州的普通人应当也安全了。
在方才的交手中,上古秘境被能量不断冲击,已经气化蒸发;每一粒尘埃都回归为更本质的力量,朝四周散逸而去,依附到了今天的世界之中。
“师兄,沈佛心怎么办”谢蕴昭问,“总不好就放在这儿。”
卫枕流想了想,说“送信给冲虚真君,最好劳动他走一趟。如果不行,至少要另一位玄德修士前来。掌门就不必了,我担心”
他皱了皱眉。
谢蕴昭知道他的未尽之言掌门过去有意无意帮扶石无患,平京事变时又阻止师兄对战沈佛心和谢九,说不定与道君有什么牵扯,甚至万一他就是三尸中剩下的那一个怎么办
她点点头,注视着那被烧灼又被冰封的修士,又想起谢九,心情有些复杂,只能低声道“师兄说的是。沈佛心未死,他终究身份特殊,不知道还藏了什么手段。还是小心一些,避免出什么差错。”
有时,人会不知不觉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要是谢蕴昭心情能好一些,她会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说的这话就是fg,说不准还会自己调侃说fg立不得,应该反向毒奶、说沈佛心一定要出差错才对。
可惜,所谓预兆与意外,常常就是转瞬之事。
“佛心师弟”
金光大盛
不远处陡然生出一声佛门的狮子吼
谢蕴昭瞳孔一缩,想也不想便高声道“净尘道友退后”
逆着海风,迎身而上的正是谢蕴昭有过一面之缘的净尘大师
他是龙象寺方丈亲传,沈佛心的嫡亲师兄,在城中守卫佛门浮屠塔,今晚也一直在海边诵念佛经,阻拦猛烈的风浪袭击扶风城。
现在他一见海上的架势,就知道师弟必定做了什么惊天大事,说不好会被仙道打为妖孽异端。
情急之下,这位关心师弟的僧人一声狮子吼镇住眼前风浪,就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并丢出了一枚金刚圈
金刚圈速度极快,朝沈佛心激射
而去。
“唵、嘛、呢、叭、咪、吽”
佛门六字真言齐出
金刚圈上燃烧烈焰,竟是充满了玄德大能的高深气息
不,那是太虚境的气息
净尘丢出的金刚圈,是龙象寺唯一的太虚境佛修方丈执灯菩萨的法宝
谢蕴昭伸手去拦,却是拦不住玄德大能的法宝;虽然愿力让金刚圈停了停,可金刚圈以灵力为主,对她而言,反而不如满身愿力的沈佛心好对抗
卫枕流又全力压制沈佛心,竟是一时腾不出手
他怒极,森然道“净尘你再不收手,我定然将你斩于剑下”
净尘却神色坚定,舌绽春雷“佛心师弟随我回龙象寺面壁思过”
他之所以抢先出手,是为生擒沈佛心。
眼前这场面,再结合沈佛心半人半魔的样子,傻子都能猜到他做了什么事
甚至也许是罪孽深重的错事。净尘猜到了。
可这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师弟,他仍然希望由龙象寺来处置。
他自己修为不如卫枕流,也知道师弟已经玄德,凭自己的实力恐怕擒拿不住。
所以他出手就使用了师父传下的金刚圈。这法宝是执灯菩萨亲手交给他,再三叮嘱他,说如有万一务必要用金刚圈擒住沈佛心。
少有人知,佛心师弟虽然看似受重视,实则一直受到寺内的监视和警惕。
他不曾受戒,没有法号,挂着“行者”的名头,被要求苦修佛法、不停度化恶鬼。
净尘曾认为师父对师弟的警惕太莫名其妙,也问过师父缘由。
那时,那位被称为“陆上半佛”的大能竟隐隐流露出恐惧之色。
师父说,这是从上古佛祖那里流传下的旨意,他们不得违抗,必须遵守,否则会引发巨大的灾难。
净尘总觉得这有些荒谬。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
他看见了谢蕴昭他们送出的上百人,又见秘境崩塌、海浪翻腾,再看城中妖魔乱窜,又见师弟与道门敌对他哪里不明白其中蹊跷
师弟怕是真的犯了大事
净尘当机立断,这就是师父说的必须要出手的时候,必须要将师弟带回去
是以他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金刚圈呼啸。
天地一片寂静。
冰与火围绕的某个人悄然露出一丝笑意。
假如沈佛心只是普通的玄德境;
假如净尘能更慎重一些;
又或者,假如这不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交锋与判断,而能够多给他一些时间思考,多给谢蕴昭他们一些时间解释;
再不然,假如净尘丢出的是其他东西,而不是那枚菩萨交给他的金刚圈
事情也不会继续往后发展。
谢蕴昭想拦,但她拦不住。
卫枕流想拦,可他已经是全力出手,以剑气压制沈佛心,如果退开,也是沈佛心脱困的结局。
而四周修士众多,却无一玄德,连归真也无。
谁来拦
谁拦得住
是以,金刚圈顺利地击中了沈佛心。
当啷。
是极为清脆的响声。
先是龙渊剑凝结的寒冰。
再是愿力燃烧的火焰。
最后,燃烧的金刚圈击中了沈佛心四周的护体金光属于佛修的金光。
想必在净尘的心目中,那无比醒目的太极图合该是卫枕流或谢蕴昭放出的,绝不可能是沈佛心的手笔。
像一把锋利的刀嵌入松软的泥土,金刚圈最后也顺利地切进了沈佛心的佛光。
它光芒越盛、火焰越旺,气势汹汹击向沈佛心的面门,眼看就要套上他的脖颈,将他羁押回去
这时,沈佛心抬起了头。
寒冰烈焰之中,他抬起了头。
并且抬起了左手。
他的右手拿着徒妄剑,此刻仍动弹不得。
但他的左手抬了起来,哪怕在这个过程中他手臂上的血肉被剑光与火焰尽数融化,只剩森森白骨。
他却依旧用这白骨,抓住了金刚圈。
“总算来了啊。”
火焰暴涨
金刚圈上的火焰瞬间蔓延到了他全身。
火焰点燃了他,点燃了属于卫枕流的剑气,甚至点燃了属于谢蕴昭的火焰不错,火焰点燃了火焰
火焰的光甚至照亮了黑暗的天空和黑暗的海水,一瞬间赫赫如白昼。
在这冲天的火焰中,佛修的躯体一寸寸地碎裂开来。
“师妹,退后”
卫枕流忽然间有了汗毛倒竖之感。
这份压迫,这份几乎能充满整个世界的压迫感
“
他突破到太虚境了”
第五境神游,第六境归真,第七境玄德,第八境太虚。
太虚之上唯有真仙。
而十万年来,天下未曾再有真仙之名传扬。
天下之大,太虚境的修士不超过一只手的数量。
北斗仙宗后山的老祖宗,存在了十万年,也只是太虚境,而非真仙
“十万年前的安排啊灵蕴,天机,会早早安排一切的不只有你们。”
火焰之中,佛修的躯体死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着雾灰色道袍的道人。
他面上再没有一点疤痕,身上更无任何伤痕。
一根青玉簪挽起长发,一柄拂尘躺在他臂弯。他的容貌极为好看,既不过分阴柔也不过分阳刚,每一处眉眼都恰恰好地处于平衡之点上。
他既不像谢九,也不像石无患。可是再一看,他好像又同时具有谢九的清冷淡漠,以及石无患的温柔多情。
无情似有情,还是有情似无情
光芒从他背后生出,照亮了天空和海水,又往扶风城蔓延而去,就好像
好像他是东升的太阳一样。
“道君”
谢蕴昭身躯僵硬。
卫枕流也如临大敌。
道君微微一笑。
他手里还抓着那一枚金刚圈,此时随手一掷
还茫然不知所以然的净尘,连一声惊呼也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金刚圈击中
他是神游境圆满的修为,又是金刚圈的控制人,按理不该受伤太重,可是他偏偏就是被毫无保留地击中了
金刚圈正中他的腹部,并不锋利的边缘,却几乎要将他拦腰斩断
净尘鲜血狂喷,当即生机全无;但他的残躯还被金刚圈带着,朝海边飞去,宛如流星尖啸坠落。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中。
这时,谢蕴昭才堪堪出手,想去拦金刚圈;卫枕流甚至咬牙再度魔化,拼着被净化的风险,也要全力对付道君。
“柳师妹”
谢蕴昭听到尖叫。
原来净尘被扔去的方向,恰恰好站着一名北斗弟子,又恰恰好正是柳清灵
她已经来不及赶上。
但五火七禽扇本就在那儿附近
火焰生出,禽鸟幻影起舞;光焰和羽毛结合为旋风,冲向柳清灵,,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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