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临死前, 梦到过几行血色的大字。”出于对秦画景本人与生俱来的信任,陆红衣开始讲述自己的记忆,“我记得有说我成功杀死了一名游戏者, 还说我活得了神力水系异能。哦, 对了, 我之前还记得早前,我似乎还做了一场噩梦,说什么一共八人,杀死他们之类的。”
陆红衣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再说这些的时候显得多么的冷静, 她平静地陈述着这些,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再说着多么惊世骇俗的话题, 这原本应该是放到任何人身上都要感到恐惧的。
“听着,我接下来和你说的事儿,可能有些吊诡,但你必须了解这些, 这对我们接下来的日子有很大的帮助。”秦观冷静了一会儿, 然后说道。
见陆红衣点头了, 秦观便接着说道:“你做的噩梦不是假的, 我和你做了完全相同的梦, 而同样做了这个梦的人一共有八个。除了你我二人,他们分别是你的丫鬟向暖、和你同楼的李芙蓉、我的哥哥秦云麓、我的管家纪如海、我的下人向南以及尚书府的小公子凌真。”
“这不是梦,和那红字写的一样,这是一局游戏。当我们这样的游戏者杀掉其余的游戏者,就可以获得一向超乎寻常的能力, 比如这样。”秦观伸出手,在手掌心召唤出了一个雷球,“这是我的能力,雷。”
这个雷球明显比之前杀死刘家二老爷的时候要凝实了许多,有了记忆的秦观显然比还是秦画景时候的他更加能够理解异能,虽然能动用的精神力非常有限,但那种使用异能娴熟程度却提高了许多,他太知道该怎么用更少的力量打垮更多的人了。
陆红衣惊讶地等大了眼睛,她不得不相信秦画景的话,无论这说法在世人来看有多不可思议,这都是现实。
“可我……我没有杀人……”陆红衣下意识地想反驳,但随即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说道,“不对,我杀了我自己……”
“不错,所以你也有了某种能力。现在,听我的话,把眼睛闭上。”秦观循循善诱地引导了起来,“对,就是这样。现在伸出手,用你的意念,想象着在手中凝结出一个水滴,对,然后想象它不断变大,好了,睁开你的眼睛。”
“我……”陆红衣发现,自己的手中竟然真的凝结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水珠,惊讶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很好,看来你已经掌握了这项技能。”秦观温和地赞许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需要做的是将这项能力练习得愈发娴熟,最好能让这些水在你的操控下肆意变幻、飞腾,必须的时候,你需要在敌人的面前凝结出一张水做的薄膜,糊住他的口鼻。水固然柔弱,但若想杀死一个人,这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杀人?”陆红衣的反应比秦观想象的还要激烈一些,“我不想杀人……这游戏到底是干什么的?”
秦观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他得重新去审视眼前这个陆袖了。她现在还不是一个完整的陆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只是陆红衣,他不能要求对方有原本的陆袖那样的对战素质,她现在还只是一个深闺中的女孩子而已,丝毫不了解游戏的残酷性。
“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秦观淡淡地说道,“游戏已经开始了,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
秦观见她似乎并不认同,只得同她讲起了游戏机制:“目前我总结出来的信息有限,但可以大抵和你说一下。首先,这个游戏中的时间是被锁死在十一月初一到来年的正月三十的,会在这个期间不断轮回。其次,似乎只有得到过神力的人,才能在这个轮回中保留记忆。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像李芙蓉那样的是没有记忆的。”
陆红衣思索了片刻,她突然笑了:“停留在这段时间里又有什么不好呢?容颜永驻是每个女人的奢望,只要游戏中的人不会死光,重启又如何,更何况,我已经有记忆了。”
陆袖,这真不像你……不,又或许这才是你,对吗?秦观看着面前的陆红衣,突然想起陆袖从前说过,她想离开灵纹空间,她想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你倒是想得开。”秦观的口气冷了下来,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怒意从心底涌了上来,她总是这样,总是让他不安,“你倒是可以安然不动,但你想过如果其他人像我们一样拥有了记忆和能力会怎么样吗?你现在能用的异能攻击性非常差,我的也有限,但不能排除有人的能力很强,你要平躺着任人宰割吗?如果有人也洞悉了游戏的规则,我们就死定了。”
在秦观的印象里,她总是这样的,逃避的,满不在乎的。一言不合,她会转身离开,径直走向他找不到的地方。他一直尝试着做出改变,对方却一动不动,甚至越走越远。
可他终归是没什么资格和陆袖讨价还价的,他们对幸福和安全感的定义差的太远,更何况,他要她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他明白她想要的那种炽热的爱恋他可能永远给不起,那又何必耽误她,不过是彼此对峙、彼此消磨。
如同他所想的,陆红衣果然反驳道:“可是死了也会复活,那么杀戮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便是相互猜疑,相互吞噬,到结局也依然是从头开始,不是么?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秦观看着她,他突然明白了陆袖,陆袖的内核从来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满不在乎的洒脱,而是认命。这是他们本质上的区别。
她确实不怕死,但这源于她本身对于命运的无力感,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结局有什么可怕的呢?无论在灵纹空间里怎么挣扎,他们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死亡,用漫长的生命去等待一场湮灭,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太残忍了。
他的选择是建立一个庞大的由骨灰级生存者组成的公会,以此确保能在任何任务中存活。陆袖的选择是直面死亡,既然躲不过,就干脆肆无忌惮地活着,活一天算一天,反正不亏。
他的安全感来自于理性角度的绝对实力,而陆袖的安全感则来自感性,她要求的是情感上的满足和放肆。
他们都没有错,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法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只可惜这两种很多时候根本无法兼容。
秦观久久没有回话,陆红衣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我说的不对吗?”
“傻姑娘……”秦观笑了一下,他的声音突然温柔了下来。
他秦观觉得这具新的身体似乎和之前不大一样了,他似乎对于对方那里传达来的情感格外敏感,这是他作为一个情感冷漠症患者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一直躲避下去,就可以在轮回中找到一个平衡?”秦观拉着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我刚才上来的时候,见过你身边的那个丫鬟向暖了,我可以告诉你,我上次轮回的时候,将她杀了。”
陆红衣一愣,她皱了皱眉头,并没有问原因:“然后呢?她……她不是已经复活了么?”
“她确实活过来了。但是……”秦观叹了口气,“我在她的头顶看到了一个血红色的叉,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这个游戏给死掉的人标注了出来,他们会成为活靶子。”
理解秦画景的说法并不难,陆红衣很快明白了这个逻辑。原本他们八人的身份是秘密的,除了像秦画景这样极其敏锐的游戏者,正常人是不可能完全弄明白这八个人到底都是谁的。将对方标注出来,就意味着她将变为众矢之的,死过一次的人,更容易再死一次,这个叉就代表了她很弱。
“你暂时还不用担心,或许因为你是自杀的,我视线中的你并没有任何异样,当然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也无法享有看到提示的优待。”秦观安抚地解释道,“这只是游戏的第二局,就已经开始给出这样的提示了,杀过人的游戏者会获得越来越多的消息。人性是不值得考量的,当一个人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你便永远都猜不到他会突发怎样的转变。你或许想安居乐业,但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这么想的呢?或许他想要干掉所有有特殊能力的人,然后自己称王呢?”
看着沉默中的陆红衣,秦观终于说出了他最重要的那条猜想:“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终结这种轮回的办法,十有□□就是杀掉其余的游戏者。等到整个游戏只剩下一个游戏者的时候,时间就不会再轮回,游戏也就结束了。”
陆红衣听到他这么说,突然抬起头来。那双氤氲的眼睛对上了秦观的眸子,她勉强地勾了勾唇角,面露苦涩之意:“如果如你所说,互相杀戮就是游戏的本质的话,那么我们呢?我们俩怎么办,我们之中也必须死一个,这个游戏才会终结,不是吗?”
多熟悉的眼神啊,秦观想,他总是看到陆袖这样望着他,眼里像是有星空。
死寂中,秦观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他笑得是那样肆无忌惮,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勾着唇角说出了一个血腥的答案:“他们不是没有上一局的记忆么?那就让他们永远也记不起来。”
他伸手勾缠住了陆袖的发丝,眉眼弯弯,他笑道:“怕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说多写点,工作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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