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真没想到秦观的策略这么雷厉风行。他当晚把陆红衣带回去之后, 第二天就对剩余的那些游戏者出手了。
他的策略也非常直接, 并没有什么弯弯绕, 而且像他做出的承诺那样, 他也没有让死士杀人,他只是直接断绝了这几个游戏者互相厮杀的可能性。
比如李芙蓉,秦观直接让凌真出面, 以王府的名义直接将李芙蓉扣在了王府里, 还有向暖, 秦观让纪如海将人直接买了, 关在后院。
当然了,买了他妹妹这事儿,秦观也没叫纪如海和向南说, 毕竟他也没想着让那两人见面,甭管是不是亲戚, 只要是能凑在一块儿, 就不能完全杜绝厮杀的可能性。
向南和纪如海俩人本来就是秦观的人,管理起来也方便。秦观只说这三个月他想在家礼佛, 随即也要府中的下人也都不许出门。除了几个采买的人外,其余的人都在府里便是。
这样一来,即便秦云麓再能折腾,只要他遇不到这些人, 就自然没机会杀人,没机会杀人,就自然没机会得到神力, 没有任何威胁。
再说了,秦观对于秦云麓有多少能耐心知肚明,秦云麓和过去的云麓可不是一个人,本身就因为小丑动了手脚降智了不说,就但看他第二轮还一无所知这事儿,便可知道他暂时没多大威胁了。
不过秦观依然叫死士密切地监视着这几人的动静,第二局开始了,他可不觉得小丑会一直放任他们这么下去,小丑很可能会像当初让他们做噩梦一样,再给出新的提示,而且为了让几人私斗,这提示还可能更加浅显。
上一周目做噩梦是在整个游戏的第二天,但这回的速度却和上一局不大一样,直到第二天完全过去了,游戏也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秦观虽然动作快,但到底陆红衣的户籍要办下来还是要有个两三天。李芙蓉虽然当时就被凌真给扣在府里了,但把向暖买回来关在院子里的事儿涉及到手续问题,还是耽搁了一天。
第七天晚上,秦观坐在茶室内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品茶。
这是秦画景一贯会做的解压方式,虽然他并不能算是单独的秦画景个体,但对方延续了二十年的习惯,到底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影响。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生命集合体,里面有遇到陆袖前的二十年,有作为秦画景的二十年,但更多的却是和陆袖一起风雨同舟的数十年。
从前,这些对他来说都只是记忆,带不来多少情绪上的影响,但自从他接管了这具身体,属于这具身体的丰沛的情绪便也涌入了他的魂灵。
他开始感受到陆袖提过的那种身为生存者的无耐和孤独,有了情感的唯一坏处,大概就是身体中负面的情绪也会被无限地放大。那些对过去的秦观来说,毫无压力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会造成不小的压力。
这是恢复情感的他必须承受的痛苦,说不上是好是坏。
秦观除了偶尔会烦躁之外,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就比如现在,陆红衣推开了房门,整慢慢地朝着他走来。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并快速分析出那神情代表着什么,然后,他也可以准确地去表达自己的情绪。这样的过程对他来说是新鲜的,他甚至也有些爱上这种全新的体验了。
“你似乎做了很多事。”陆红衣穿了一件橘粉色的绸料褂子,少了棱角的脸看上去少了几分过去的尖锐,反倒出去些可爱来,“需要我帮忙么?”
她说着,便在秦观对面坐了下来。
秦观给她也倒了一小杯茶,答道:“没什么,差不多都了了。”
陆红衣也适时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后便喝起茶来,不再多言。
秦观看着面前属于陆红衣的脸,恍惚间,他想起和陆袖在第一个副本里的日子。也是这般执着茶杯相望,在那摇摇晃晃的船舱里。
他总是得寸进尺,像个胜券在握的猎人,而她总是少言寡语,看似铜墙铁壁,脸上却总是不自觉地挂着宠溺的笑容,似乎对他的种种诱惑根本无能为力。
秦观到现在才理解了那种感觉,他一直捉弄着对方,肆无忌惮的,就像小时候班上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只会揪喜欢女孩儿的头发一样。他们不会表达,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地行动了。
秦观收敛了目光,他又酌了一口茶,才淡淡地说道:“你在这里可以随便走,但活动范围最好不要超过我日常起居的地方。这游戏不是说着玩玩罢了,你懂我意思。”
陆红衣倒是挺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让我在后院走动么?”
前院基本都是下人和零散的长工、短工,后院人比较少。
秦观正色道:“不止如此,我不在的时候,你最好呆在屋子里。我的府上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见陆红衣表情有些迷茫,秦观才想起面前的人并没有之前的记忆,他想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我府上设有地牢,里面不乏穷凶极恶之辈,你不要靠近。但凡有黑衣死士看守的房间,你都不要进去,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陆红衣虽然只是个歌女,并不太了解这大宅子的阴私,但见秦观说的认真,也自然明白其中的严重性,更何况对方能将这些尽数说给她听,就代表着对方其实很尊重她。
陆红衣当即便保证道:“你放心,除了茶室附近这几间房,我不会随意走动的。更何况,我身边不是还有纪管家么?相信他也会给我一些帮助的。”
秦观听了之后,却直接皱起了眉头,说道:“不行,纪如海不行,不能再叫他跟着你。他也是游戏中的一员,我不杀他是出于道义,但他和你时常能见面,这就是危险的开始。”
“可他是你的人……”陆红衣有些惊讶。
秦观却直接打断了她:“越是这样,越应该警惕。人是很脆弱的一种生灵,太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哪天游戏规则一变,这些潜在的隐患都会变成杀你的刀子。”
陆红衣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心里明白你说的都对,只是……”
只是她活了二十年,都是长在小门小户,实在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若叫她直接对没有任何仇怨的陌生人下手,她确实很难做到。
她虽然死过一次,也杀过那个瘦子,但当时毕竟是情况紧急,她也是被逼的一时冲动。在本质上,这并没有让她彻底认清游戏的残酷,而她本人的死因也确实不是因为游戏。
“我知道。”秦观微微一笑,他径直走到对面的榻上,揽住了她的腰肢,“你不必那么紧张,我没有坚持将人全杀了,也有别的方面的考量,毕竟杀得只剩一个人就能赢得游戏的胜利这事儿并没有被确定,到目前为止,这也只是一种猜测。我不杀人,也有意想看看这游戏还要闹什么鬼。”
陆红衣听到他这么说,才算安下心来。她已经受了对方的庇佑,若是因为她一念之仁,反而还得两人双双送命,那她就太不知轻重了。
她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若是……若是情况紧急,杀便杀了,反正下一周目还会复活……我……我之前也杀了那个瘦子……”
她想说“我们也没什么两样”,秦观却抢先一步笑了,他亲吻了她的唇,不让她再说下去了。
这样就很好,陆袖。
当夜,秦观和陆红衣在茶室过夜,茶室靠窗的地方本来就是一个塌,躺着也没什么不妥,且塌下面的空格子里有收纳的空间,放着不少厚实的被褥,两人就暂且在这里歇息了。
第二周目,第七天夜里,秦观做梦了。
这是一个不同于之前的梦,陆袖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他在上一周目最后一天做的事情。梦中,他一直在茶室的地板上躺着,看上去非常颓废。这梦给人的沉浸感非常强,就像是真实地回忆了这一天一样。
秦观是被陆红衣的强烈挣扎弄醒的。
陆红衣先是挣扎,然后口中发出嘶哑的叫声,秦观马上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噩梦,立即把她叫醒了。
陆红衣由于过度惊吓,她坐起来缓了好一阵,秦观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她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正巧,更夫从外面路过,秦观听到现在才三更,也就是说,现在还是深夜。他的目光阴冷了下来,果然,小丑的计谋又来了。在第七天的夜里,到底还是除了新鲜事儿。
“我……我梦到我自杀的那天……那刀割破了我的喉咙……”陆红衣坐了好一会儿,才神情恍惚地说道。
秦观立刻正色说道:“听着,我们有麻烦了。我也和你做了同样的梦,这是游戏组织者的阴谋。”
“什么意思?你也梦到我死?不……不对……”陆红衣到底是死过一次的人,她理智回笼地很快,当即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你也梦到了你在上一局的最后一天?”
秦观冷笑了一声,又是小丑搞得鬼,他答道 :“不只是我,我想,我们八个人都梦到了。”
陆红衣顿时一个激灵。照这么说的话,那些在第二局没有保留上一局记忆的人,已经在同一时间接收到了上一轮的记忆了!
如纪如海那样并没有死亡的人,他的最后一天和往常一样平静,但像陆袖这样被杀死的人,就会保留那种恐怖的记忆。
也就是说,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困 干一天活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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