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礼一听说如今已经没有障碍了, 那谄媚的劲头便又上来了：“蛇道友说的是啊 ，都怪我等胆小怕事，一见有修士出现, 便唯恐此间被神明注视, 一时间乱了方寸，还请道友不要见怪啊。”
“无妨，原是我该与你们说个清楚明白。”蛇信显得很大度，嘴角上还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蛇道友处事周全, 确是我等所不及。”象图也跟着说了一句漂亮话, 随即又问道，“那蛇道友打算如何处置那两个人族修士呢？”
陆袖听到这里，耳朵顿时又竖起来了。
他们所说的那两个所谓的人族修士, 多半就是生存者在之前的副本里学了些技能, 被他们当作法术了。她倒是想听听, 这些人想怎么对付这些多出来的生存者。
按照蛇信所说, 他们是有一门诡异的法术，叫作什么“血灵之术”的, 竟然可以将世界的格局颠倒, 将原本为万物之灵的人类降成生物链的最末端, 夺取他们的神志、身体等等, 这实在叫人感觉恐怖。
她想起来时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倒塌的楼房、毁坏的人类街道，想来这个世界，已经被蛇信这一伙人给糟蹋了个遍了。难怪他们一进副本，便都变成这幅模样, 看上去与野兽无异，却原来全是这些妖道在害人！
她想起之前灵谷子给她的修道之书，上面确实是有提到人乃万物之灵、人身难得等道理。还说六道轮回之中，唯有人身可以修炼成仙，其余万物皆乃上辈子做了恶事，要轮回成诸多形态偿还罪孽。等到罪孽还清，方可以重新轮回为人，才有资格修道。
若灵谷子的书所言皆真的话，那么这些妖兽就不是简单的为自己打抱不平这么简单了。这等于说是故意不想偿还自己过去所犯下的罪孽，还想着要一步登天，为此不惜要毁掉别人的人生，吸食他人的血肉，这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
也难怪她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感觉不对。若是食物链颠倒的世界，为何兽类不是兽身奴役人类，反而是人类化兽、兽类化人，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倒叫人恶心。
陆袖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波动，如今她还有一个疑惑，也是她窃听到现在，最令她不解的问题。那就是这个所谓的“血灵之术”到底是从何而来，是什么原理，又为何能有这样大的威力呢？
听到象图的疑问，鸟鸣为了巴结蛇信，便抢先说道：“象道友，你老好人做惯了，当真痴了不成，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那两个人类不足为惧，当然是杀了了之。”
象图倒是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问：“若是再有人来呢？也杀？”
鸟鸣一贯脑子不好用，当即就接话道：“当然了！若还有修士敢来这里，再来再杀就是了。反正蛇信大哥已经说了，我们占据法则优势，如今也算是万物之灵了，何必为此担忧呢？这不是杞人忧天嘛！”
“哼，没脑子的蠢货！”虎征冷笑着看着鸟鸣，嘲讽道，“你这斑鸠成精，血脉低贱，确实没什么脑子。鸟一般大的脑仁，果然是想不了什么复杂的问题。”
“你说什么？！”鸟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道，“你又是什么高级货色？！你能有今日的地位，还不都是蛇信大哥给的？你倒好，日日在此矫情！”
鸟鸣因为是斑鸠化形，身材确实矮小，而且化形时又已经是暮年，脸上看着也有不少皱纹，容貌丑陋，最忌讳有人指摘他的原形了。因此，当即便愤怒地站了起来，指着虎征的鼻子叫骂开来。
“你这般情状倒是像人，只可惜是像泼妇骂街。”虎征瞥了鸟鸣一眼，心中满是不屑。他虽然恨蛇信阴险狡诈，但对方确实是个小人中的枭雄，能将他骗到这里，也算有几分本事。可这鸟鸣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下贱的斑鸠，也敢和他大小声？
不过虎征心中想着氏族的安慰，无意和鸟鸣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纠缠，于是便张口说道：“杀光人类，说着容易，做起来的难度……哼，蛇道友，你不会不知道吧？”
鸟鸣还想叫骂两句，但被蛇信一个眼神给按住了，只得乖乖闭嘴坐下。
蛇信眉梢一挑，说道：“虎征，你有什么想法，便说吧。”
“你们只说杀人，却丝毫没提这事儿有多棘手。”虎征盯着蛇信的眼睛，眼中毫无畏惧之色，“你有没有想过，你昨日抓到的修士，或许并不是全部的修士？”
“你什么意思？”蛇信的眼神锐利了起来，“你是说，还有修士通过我们尚未修复的时空裂缝来此？”
“不可能！”狐礼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那个裂缝就在我狐族的境内，虽然因为血灵之术需要引灵气而未曾彻底将此封死，可守卫也只在前几天见过一次异常。那样的动静，不可能有许多修士一同过来。”
“你懂什么！如果是神明之力送修士过来的，那么别说是这样的动静，就是毫无动静也不是没可能！”虎征低声呵斥道，“实话实说，我确实讨厌你们，但我背后站着数万虎族子孙，此等大事，我也不会信口开河。”
蛇信也皱起了眉头，他虽然不喜虎征一直以血脉说事儿，但在大事上，他也不得不听从对方的建议。对方确实有神兽白虎的血脉，而且活得年岁长，见识过真正的神明之力。
蛇信沉吟片刻，开口问道：“你怀疑这次的事儿是神明的手笔？”
“我也不知道。如你刚才所说，这里被我们用血灵之术搞得天翻地覆，高层的神明并不一定会发现我们，如果你命好，确有几分可能躲过此劫。”虎征摇了摇头，但随即又说道，“且不提这事儿是如何发生的，就当只是意外。但你要知道，这宇宙中有的是小世界，修士也有众多，可能就有氏族非常擅长空间移动，能用很少的力量破空，然后送子弟来此历练。”
蛇信听到这里也回过味儿来了：“你是怀疑……这次来的人族修士，不止那两个？”
“不错。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虎征叹了口气，看向了蛇信，“这不是我危言耸听，你且自己想想，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如果来的人多，难免出现虔诚的佛修和道修，到时候他们在这儿祈祷或者暗自里举行一些祭祀的礼仪，那到时候我们这个世界被注意到就是难免的事儿了。”
“可天道已被我毁了！”蛇信色厉内荏，低吼道，“就算是神明降世，也不可有违被修改过的天道！待我血灵之术彻底成功，我就是新世界的神明，到时候管他什么大罗神仙也是枉然，这世界已经药石无医了！”
陆袖从蛇信的低吼中，听出了他的疯狂。对于这件事，虎征是后悔和畏缩，象图是想渔翁得利，其余人是想坐享其成，只有蛇信……他已膨胀癫狂到如此地步了。
“血灵之术虽已运行百年，但按照那个将秘术给你的高人所说，这秘术至少还要再行一个甲子，才能彻底扭转乾坤。”虎征看着蛇信癫狂的神色，心中愈发心灰意冷，“也就是说，在这接下来的六十年间，我们都无法保证无人到此。”
“即便有人又如何！”蛇信吼叫着打断了虎征的话，“来一个我便杀一个，来两个我便杀一双！只要将人宰了，我看谁还能呼唤神明！”
“你又如何能将来的修士全部屠戮殆尽？！”虎征苦口婆心地劝导，“若血灵之术没有实施之前，人族个头与我等相似，踪迹容易找寻，倒是还有几分可能全部剿灭。但眼下你用血灵之术吸取人类精血，颠倒乾坤，使得人族气运枯竭，如此一来，人族个头逐渐变小，更有甚者身形犹如蝼蚁，我们根本不可能将其彻底剿灭。”
“那又怎么样？！”蛇信直勾勾地盯着虎征，“一两个人类祈祷也未必会真的唤来神明的注视，毕竟他们从远处看去无异于从前的兽类，或许神明根本不会将他们的呼唤放在眼里，又或许，神明会以为他们只是兽类罢了。”
神明之力，远不是蛇信这种狂徒能理解的，虎征也不欲同他争辩。其实他也心存侥幸，希望自己现在闯下的祸事不会被神明发觉，毕竟这有可能祸及宗族，实在可怖。
于是他换了一个角度说道：“神明之事倒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之事，许要再过上许多时日，倒也不必现在就慌张。这不是最糟糕的，我担心的另有其事。”
“什么事？”蛇信收敛了怒气，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我有些担忧这些修士是被长辈投放下来历练的，若是许多年不回去，唯恐外界心生疑虑。”虎征解释了缘由。
这一天他已叹了许多的气，可心中的烦躁已然难以除去。
蛇信脸色很差，倒是一直沉默的象图突然笑了起来：“诸位道友也不必灰心，我有一万全之策。”
“哦？”蛇信一双眸子盯紧了象图的眼睛，“说来听听。”
“只要血灵之术彻底成功，我们就可以关闭缝隙，不必再担心有人会来。到时候天道已毁，蛇道友的心愿也可达成，上面再来人，我们也不惧了。”象图对蛇信露出一个温和而又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要我们加快运行速度便是。”
“你要血祭？”蛇信的眼睛眯了起来，“虽然是饮鸩止渴，但也未必不可。”
血祭？陆袖越听，越觉得心寒，她觉得自己似乎离这个世界的秘密越来越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蛇信真的好能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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