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袖听到这里, 大概明白了这几人的关系。
那两个修为低的就是来打酱油的,鸟鸣不足为惧,狐礼虽然有些小聪明, 但又急功近利, 倒也不用太在乎。剩余的人中,除了象图的意图她还看不透,其他的人来此处,皆是有自己所在乎的东西, 需要用此种残忍的血灵之术来实现。
陆袖当务之急, 就是分析出每个人利益所在,如此才能在日后有机会各个击破。
蛇信要实现自己成神的美梦,苍狼似乎是借着血灵之术来救治药石无医的爱人, 而虎征比较惨, 算是一时心术不正别骗进来的。
陆袖觉得虎征是个突破口, 毕竟他原本是不用趟这趟浑水的, 他心中对蛇信的恨意会随着事态的严重而不断发酵,或许可以一用。
不过眼下, 陆袖已经看出了虎征的妥协, 想来他心中也是十分矛盾。一方面, 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有违他本意;另一方面, 他背后还站着族人,他自己一时的行差踏错都等于是整个氏族的差错,眼下他一只脚已经踏进污泥中了,断没有还能□□的道理了。
“虎道友, 你也知道这次人族修士的出现不可小觑,又为何不愿意与我等一起抵御入侵呢?”象图将自己的道理缓缓讲来,希望能使虎征如从前一样,为他们所用,“这次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商议此事,眼下这事儿也已经很是明了,一切的症结都在那条无法关闭的细缝上,而那条细缝外的灵气又是血灵之术所必需的,思来想去,只有快些完成血灵之术,一切的矛盾才能够化解啊!”
虎征被象图说得哑口无言,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理,如今已经是半死的局面了,如果想要突破,似乎也只剩下血祭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但虎征心中实在是难受得紧,他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的狂悖,竟要全族人都跟着背上世世代代的罪名。
有这样的罪业,来世是不用指望了,但他不曾想,如今就连今生也是没有可求的了。一旦血祭开始,那些被牺牲的族人就今生来世尽数毁灭,这样的魂灵当真是一丁点希望也无了。
纵然象图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可虎征又怎么能狠得下来心来做出这个决断呢?
象图似乎是看出了虎征的犹豫,他又规劝道:“虎道友,我知道你的难处,但咱们如果不早些下定决断,又怎么能先招制敌呢?困境,需下猛药啊!”
望着虎征的没有焦点的眼睛,象图又一次补了个刀:“虎道友,我知道你心系氏族,我们也不让你为难。这样吧,我们答应你,尽量先不让你的族人进行血祭,先紧着我们的氏族来。如果迫不得已,需要你的族人血祭,那血祭之时需要的虎族人绝不超过十分之一。还有,到底谁参与血祭以及人数、时间等,都由你来安排,我们绝不轻易插手。如此,你该放心了吧?”
末了,象图又走上前去,拍了拍虎征的肩膀,在他旁边低声说道:“虎老弟,我血脉虽不如你高贵,但我好歹也有一丁点佛缘,总不至于不知道神明的厉害。如今这局面远不是你我一意孤行或者回头是岸就能解决的。其他几位也不是好相与的,哥哥我也只能帮你说的这一步了,你明白吗?”
陆袖听象图这一番说法,像是平日里和虎征关系还不错的样子,只可惜虎征虽然心善,但脑子也过于直,对于象图的人品只怕是毫不知晓。
果然,虎征听到象图这样说,脸上的表情也真切了许多:“象兄弟,你我相识多年,你的祖先又曾是菩萨座下的圣象,你怎么也会同意他们的做法呢?血祭那是拿无数生灵祭奠啊!若只是献出生命倒也没什么,总有来世可期,但一旦血祭,族人们就会成为枉死的魂魄,你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一旁的鸟鸣听他言语,竟突然笑了出来,讥讽道:“我说虎征,你是不是被你信奉的神明弄傻了,怎么也相信有今生来世之说?老子活了几百年了,也没见谁死了回轮转世了!”
“那你倒是可以先去死一死,看看死后魂灵现于何地。”虎征冷哼一声,又挖苦道,“不过你这等人,罪孽深重,死后怕是连地狱也去不了。”
“你!”鸟鸣气得够呛,还想出言反驳,而虎征却已经不再看他了。
象图眉头一皱,说道:“你是怕那些人非寿终正寝,死后魂灵不安?”
“正是如此。象兄弟,他们无知,你先祖有那样大的机缘,记忆自当也遗留给你,你不该如此无知啊!”虎征颇为忧心地说道,“一旦血祭,那些灵魂就无法被算作寿终正寝,无法与常人一样轮回。冤魂无法超度,在野外游荡,他们五感俱全,人类所感之苦皆可以尝,却又无法再死一次,那将是何等痛苦难当!你莫非不知?”
虎征这几句话,听得陆袖心中不断激荡,虽然民间也一直有六道轮回之说,但到底活人是没有进去过的,如今她进了灵纹空间,寿命被无限延长,更是将此等说法抛诸脑后。
虎征这么一说,陆袖到还真有些奇怪,到底是虎征来的地方有六道轮回,还是所有的世界都有,每一个平行空间是否都有各自的地狱,又是否通用同一套标准。
这样一想,宇宙之浩渺顿时让陆袖心生向往。
象图这厢还在规劝虎征,他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眼前之势已不是我等能掌控的,到底是牺牲几个人的安危换取所有人,还是要全员一起陪葬,孰轻孰重,你不知道?”
见虎征没了反驳之语,象图马上趁虚而入:“乱世重典的道理你不是不明白,眼下虽不是谈什么治国之道,但道理却是一样的。就用一句老百姓的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良久,虎征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我听你们的。只是你刚才应允我的事儿,你们绝不可食言,否则我随时退出!”
象图听了大喜,就连蛇信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虎征的战力本来就不低,知道的辛密更是多于众人,若是少了他的帮助,那接下来的事儿还真不好办了。
有了虎征的首肯,会议的谈判就进行得快多了。接下来的内容皆是围绕着如何处置人族、裂缝处如何防守、什么时候开启血祭、这次圣会等些日子如何召开等细节的事儿进行商讨了。
然而陆袖听着听着,思绪就跑偏了。
她忍不住去想这宇宙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宇宙之外是否还有宇宙,这些问题涌入了她的脑海,虽然知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一轮一轮地猜想了下去。
她原本就是一个生性无拘无束、喜爱自由之人,这种多重宇宙、平行空间的事如今和她也不过是咫尺的距离,其中玄妙无常之意境,令陆袖心生向往。
恍惚之间,陆袖似乎陷入了某种顿悟的状态。前尘往事种种,皆化为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晃而过。那些灵谷子在书中教她绘制过的灵符上的阵图从红尘中闪现出来,一张一张叠加在一起,交相辉映,在脑海中宛如盛夏繁星。
陆袖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临摹这些图画,那浓稠的金色液体编织成一张张阵图的颜色,朱砂在上面点缀着,像是初生婴儿那样的纯净。她不由得有些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浑身百脉之中流淌着一股热流,让她神魂激荡。过往许多烦心之事在此间尽数忘却,心胸一下子就宽广了许多!
热流在身体周身循环过后,直接涌上头来,最后在眉心汇于一点,拼了命地向外挤。
陆袖顿时觉得大脑被挤得生疼,但又无法排解发泄。那些符箓中的金字、图案纷纷涌向眉心,犹如一股股细细的河流汇集到了一处死路。
不知过了多久,那涓涓细流终于突破了屏障,汇入了大海。陆袖觉得身体顿时一轻,宛如鸿毛一般。
“什么动静!”
“怎么这么刺眼!”
“谁在那儿!”
狭小的会议室中,一股耀眼的金光闪烁了起来,几乎要将众人的眼睛闪得失明了。同时,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四面八方袭来,众人只感觉到一股非常浓厚的灵气一闪而过。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光芒已经尽数消散了。
“有修士?”蛇信双臂一挥,现出了战斗的状态。
象图却没有动弹,只是说道:“不像,倒像是有什么空间类型的法器自爆了,或者修士殒命后形成的爆炸。”
“放心吧,像是法器变异损毁,连爆炸都算不上。”虎征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灵气是很浓郁,但维持时间非常短暂,想来是法器老化所致,已然油尽灯枯了,连几秒都维持不住便散去了。”
虎族这房子所用的奇石是虎征在原本的世界开采的,其中不乏有上古遗留的灵气,造成空间波动也是常事,因此这事儿没有引发太大的波动。
而造成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的陆袖,此时早已趁乱离开了这间屋子,猫腰蹲在了一棵树上。
说是趁乱离开,其实是那突如其来的突破释放的气浪,在顷刻间将陆袖推出了窗户。好在经过刚才那奇妙的顿悟之后,陆袖的反应比从前快了许多,这才在空中连着翻滚了几下卸去力道,手疾眼快找了个树枝将自己挂住了。
她不由得打量起这具身体的新变化来。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袖袖突破重要,放到前面挤掉了秦观出场的位置,唉,秦观是真的莫得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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