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袖释放出的威压是毫不掩饰的, 甚至没有任何顾忌，这大大超乎了楚拂烟的意料。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威胁，楚拂烟发现, 陆袖并没有打算真的杀了她。
“小姐！”楚拂烟身边的两个侍女立刻从桌子两边窜了出来, 一左一右扶住了她的胳膊。
陆袖随便看了一眼两人的数据，左边的叫落云，右边的叫降霞。
落云自己明明害怕地要命，却还挡在楚拂烟身前, 大声说道：“不许你对小姐动手！”
“离小姐远些。”降霞也跟着说道, “我听过你的名字，可你也不能随意欺压客人！我们小姐和你们队长正在协商小队合并的事，这是双赢互利, 你最好放尊重点。”
“关我屁事。”陆袖眨了眨眼睛, “谁跟你说我是一号工会的人了？”
“什……什么？”落云被这回答给搞蒙了。
“我们小姐如此礼貌, 你至少也应该以礼相待吧！”降霞也有些糊涂, 但她似乎比落云聪明一些，她说道, “再说如果你和秦队没有关系, 又何必来参加会议呢？此地无银三百两。”
“哦, 我其实也不是很愿意来。”陆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请我出手很贵的，上次那个请我救命的出了近万生存点呢！”
楚拂烟将两个侍女拉掉了身后，示意她们不要再多嘴。陆袖倒是挺喜欢她这个举动的，起码还是个顾念情谊的人, 没有她自己表现得那么冷血。
楚拂烟对陆袖笑道：“陆小姐，无论如何，至少我们今后还要一起共事，不是么？何不对我友好一点呢？这样秦队、你、我，我们都可以轻松许多。”
“我不喜欢你的红酒，你的礼仪，以及你在我的餐桌前坐下，因为我并不大度也不是很有耐心，我说得够直白了么？”陆袖扭了扭脖子，发出了清脆的骨骼声音， “哦，顺带一提，我也不是很喜欢看到你和那家伙很高兴的样子，因为那会让我不高兴。”
“您一向如此坦率吗？”楚拂烟依旧没有生气的迹象，她看起来非常礼貌，和刚才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区别。
“不，仅针对你。”陆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边的奶油。
“你太过分了！”降霞忍不住说道，“你……你简直恶毒得没有下线！”
落云护主心切，饶是她比降霞要稍微稳重一些，听到这样□□裸的敌对说辞，也心感愤怒。怎么会有人能将讨厌另外一个人说得那么直白？！还冠冕堂皇地用武力值加以威胁，这简直太令人恶心了。
落云皱着眉头，也有些不高兴了，打主子的脸就和打她的脸没什么区别。她开口说道：“陆小姐，做人留一线，大家日后还要合作，您说不准也有要用到我们的地方吗，何必如此尖锐苛刻呢？”
“如果你的实力可以和你的嘴炮一样厉害，你就不用躲在你主子身后了。”陆袖毫不客气地吐了个槽，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放飞自我了，“还是你觉得我的水平不足够我越过她而直接杀了你？”
“你！”落云一时间瞠目结舌，她顿时就有一种秀才遇上兵的感觉。
楚拂烟出自一个大家族，落云是管家的女儿，从小就和小姐一起长大的，感情也挺好。上的是同样的学校，同样的课程，耳濡目染的，落云的行姿仪态也逐渐与楚拂烟靠拢，成为了她的得力干将。
落云虽然很自律，办事效率也高，但说到底是一个精神贵族，其实并看不起陆袖这种穿着看似普通的泥腿子，目光也不像她的小姐那样长远。而且事实上，她根本没有深入了解过陆袖，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完全不按照上层社会套路出牌的人。
当然，这一切都是陆袖故意为之。
进入灵纹空间之前，陆袖自己就是老板，那套玩法她自己比谁都熟，她只是厌倦了，并且恶趣味地在发泄。
虽然这确实不是个人修养的体现，但当陆袖看到秦观坐在那里的时候，那股子火气就美誉哦地方发泄似的疯狂上涌，无论如何都无法停止这种无差别攻击，又或者说，她也想放纵一次，并不想约束自己。
她有一种预感，她和秦观很可能根本无法回到从前了，也许在她终于承认自己失败之后，她便会按照心法中说的那样约束自己，渐渐无欲无求，看淡人世间的一切，达到真正的大自在。
但现在，她只是个一夜之间突然“丧偶”的普通女人，她有一肚子的怨愤无处宣泄。有时候陆袖会觉得，秦观还是死了好，至少不要给她任何希望。
陆袖不想再和那两个侍女纠缠了，突然之间，她对这一切的博弈都感到厌倦。
“齐澜，走了。”陆袖给了齐澜一个眼神，齐澜就起身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她也跟在了对方的后面。
路过楚拂烟的时候，对方突然小声对她说道：“你真的很讨人喜欢。”
陆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从她身边穿行而去。
其实她不讨厌楚拂烟，她只是讨厌命运。
陆袖才刚往前走了几步，云麓就站了起来，恭敬地对秦观说道：“秦队，咱们也该去会议室了，无论如何，正事儿不能耽误。”
秦观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抄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站了起来，往同一方向去了。
秦观带了头，其余众人自然也紧随其后。云麓一贯是留到最后，等人数点齐了才走，慢慢的，所有的队友都走了出去，这张桌子边上，只剩下了云麓和李芙风。
“我昨天和你说的话，你想得如何？”李芙风一把抓住了云麓的袖子。
云麓微微一笑，没有拨开李芙风的手，但话语中却没有松口的意思：“你昨天说的是真的么？芙风，咱们都是老相识了，玩笑的话就不必说了。”
“小丑真的就这样放过我们了吗？”李芙风语出惊人，她苦笑了一声，对云麓说道，“我们都回不去了不是吗？我们在那条世界线上所经历的一切，性格、记忆……全部都被整合到了这具身体上。我不相信只有我一个人是如此，你也应该一样。”
无论是过去那个君子如玉的云麓还是单纯善良到像是傻子的李芙风，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们就像是两块不断风化的石头。”李芙风的眼神有些涣散，“即便没有小丑将我们雕刻成他想要的样子，我们最终也会变形，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那个样子了。”
云麓脸上一贯的笑容慢慢淡了，他的手抓住了李芙风的手腕，淡淡地说道：“是又如何？你想的事情，想想便罢了。”
“行了吧，共识也有数十年了，你该不会以为我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女孩儿吧？”李芙风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你没有这种想法，你就不会和我讨论到现在。”
“你果然很聪明。”云麓忽然换了一副表情。
与他刚开始的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同，现在的云麓斜勾着一抹笑容，眼神也完全不同。虽说还是同一副面相，但此刻李芙风却觉得他像是另外一个人了。
“我过去一直在想，如果你不再执着于那些情情爱爱的事儿，你一定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云麓笑着像李芙风伸了伸手，示意她跟着自己往外走，“好了，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是一朝一夕变成如今这幅样子的，如果要怪，就怪秦观吧。”
“听着，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云麓带着李芙风走在通往会议室的路上，他走的很慢，小声和李芙风交谈着，“你想扳倒秦观，一为利，二为恨，我们有相同的理由。”
李芙风接话道：“但是如你所说，扳倒他并不容易。”
“的确。但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这个扳倒他的机会，你刚才已经自己说出来了。”云麓笑了笑，说道，“既然我们的记忆、性格都有所融合，难道秦观就没有么？”
“听着，我了解秦观，他有多冷血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如果你想在此时用感情去扳倒他，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李芙风听到他这么说，眉头一皱，立刻急迫地反驳了起来，“如果他还有情，我们倒是可以利用挑拨之力，让他做出选择。一，他选择陆袖，第一公会归我们；二，他选择公会，但心情极度失落，就像之前盲目打boss一样，我们有机会挑唆公会的成员将他架空，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和成千上万的人打；三，他和陆袖达成和解，共同经营公会，我们没机会了。”
“无论是那一种选择，哪怕是最后一种，我们都还有一线机会。因为人性是最脆弱的，能力越差越脆弱，只要秦观的行为能造成公会人心浮动，我们就有机会。”李芙风的语速很快，“但现在，云麓，你必须明白一点，他不爱陆袖了，他自己一个人就直接做成了第三个结果。混乱不存在了，我们的梯子被彻底焚烧了！”
“你分析地很透彻，看来你确实下了一番功夫。”云麓赞许地看了李芙风一眼，“只可惜你了解的秦观太表面了。”
“哈？”李芙风嘲讽地笑了一声，“难道你觉得他会真的爱上什么人？在乎什么人？哪个男人会这样对自己喜欢的女人？”
“所以我说，你不了解秦观，也不了解男人，尤其是秦观这种聪明又绝情的男人。”云麓停下了脚步，对李芙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他要是真如你所说那般绝情，现在就该杀了陆袖。如果我是他，我就会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PS：前几章出现的那个猫猫，是下本书女主的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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