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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荒诞不经的答案出自镜花的身上竟然意外的不使人产生‘胡说什么’、‘在开玩笑吧’这样的想法,不死川和伊黑小芭內凝滞住的眉眼便是像被说服了般——或许还称不上是被说服,但是他们确实是在潜意识中接纳了这种说法。
——这种荒诞的,胡来的说法。
锖兔放下了义勇的领子,水呼一贯弟子贯彻到极致的心如止水让他的看起来成熟可靠、面色理智自然,如果不去看他青筋暴起的手臂的话。
他才刚升起这样个想法,便有人从无声中插入了这场剑拔弩张的人局势。
强势的、不容置啄的。
时透无一郎面色冷然的扯住了镜花的袖子,镜花下意识的便躲避侵入了自身安全距离的动作,但是他的动作远不如往日的快速,同时在看清了来人的脸后,他停下了下意识的动作。
月轮碾碎在他的指尖,时透无一郎的表情是一贯的淡然,但是出口的话毒的不得了——这一面也并非很少见,只是一般他不展现在同为柱的同伴面前,大约是也不需要说吧。
他仍是半跪着的一手压着炭治郎,目光分明向上撇去落入镜花暗色的眸子中,炭治郎却觉得有冷飕飕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脊背。
“镜花,你是柱。”他语气平平,却重复强调着,镜花却能听出他并不平淡如常,或者说,全然不在意他,“为什么要为这种来路不明的又弱的不行的剑士做担保?”
“一旦鬼发狂,他有力量抑制住鬼杀死她,在鬼伤人前吗?这种只知道说大话的剑士,为什么还要为他做担保?你在想什么?”
记忆从一端进入又从一端化作散沙散去,时透无一郎并不为此悲哀,他的感情早被某些过于炽热过于旺盛之物给侵占,它们是如此无孔不入的侵占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甚至于,让他的其他感情与记忆淡薄到了近似于霞气。
但是此刻,他是真正的动怒了。
那种隐而不发,却分外灼热的,让他的面色倏尔阴沉下来。
无一郎一遍遍的强调着,镜花你是柱,你还有身为柱的更重要的职责。
你作为柱活着的价值远比为了这种剑士死去的意义要大得多,柱活着可以杀多少只鬼、救多少人,你难道不明白吗?
这种人,不值得你为此冒着失去生命的风险。
光是想象镜花为了这种无缘无故的剑士而死去,哪怕这个设想只存留了一秒就消散在了那脑海之中,无一郎仍然像是被打开了某个隐秘的开关一样,怒气开始沸腾冲撞遍全身,让他的指尖发烫,冰凉的剑柄也不能降低这温度。
事实上,它们愈演愈烈,如同干枯的柴木中,飘零落下的一抹火花,它们发出碰撞,极速的蔓延开,燃起噼里啪啦的火花。
镜花不知道他该是如何回复,又该怎样结束这焦灼的沉默与对峙。
.....他只是沉默的垂首,重新回望向无一郎的眼睛,如同轻薄的雨滴缓缓的覆成一层帘,望透那些迷蒙的云霭,凝视着他的那对薄荷绿色眼眸中隐匿着的愤怒,一点点的濡湿了空漏着的柴火:“我相信炭治郎。”
不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而是相信这个人。
无一郎一时间还没有思考镜花是如何和他认识的、又如何有这样深厚的信任;但并非是依赖于自己的天赋而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这件事——似乎更让他在意。
这是愚蠢的事情。
他是这样的想的,但是镜花却将视线移开了他。
他不再看他了。
不知道是逃开了,还是不想和他再多说了。
他本想再开口,声音却停顿在喉咙中,他总是这样,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往往慢了一拍。
是主公大人。
也正因此,错过了那句——你比你想的,要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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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豆子已有两年没吃人这个事实摆在眼前,况且有三人为了祢豆子,甚至赌上性命。”主公大人微微笑着,垂眼摩挲着信纸的边缘,“如果想要否定这一事实,否定的一方就必须要付出更胜一等的代价才行。”
产屋敷睁开了眼,浅紫的胭脂色沉淀在他的眼底,让他显得是那么的平和,无人知道他心底是同样的激动与讶异:“况且炭治郎还有遭遇过鬼舞辻无惨的经历。镜花在那个时候也在场,并且与鬼舞辻无惨发生了战斗,生还。”
“生还”两字咬音这么轻,仿佛是庆幸的惊叹又像是不敢置信的独自呢喃低语——却是传到众柱的耳中,不异于惊雷炸响。
受到重伤如此,仅仅是一刀就渗出血的绷带,蝶屋的含糊过词,镜花的庇护与异样,目光顿时汇集在镜花的身上。
千百年的目标终于在这一代露出半丝马脚,还有切实的交手记录,以杀死鬼舞辻无惨为第一目标的柱都霎时难以压抑心底的激动。
也顾不得什么伤员之类的,柱们连番发问,要不是蝴蝶忍的呵斥,恐怕早就有沉不住气的柱抓着镜花的肩膀就开始逼问了。
不死川实弥就是那个被蝴蝶忍制止了抓肩膀的:“你从哪里遇见鬼舞辻无惨的?!找到它的据点了吗??能力呢血鬼书呢?实力怎么样??啧,居然活下来了。”
“他长什么样?有什么和别的鬼不一样的地方???鬼舞辻无惨在做什么????你居然活下来了干得不错啊赶紧把情报告诉我们!!!”音柱仗着人长得高,直接从后方揉上了镜花的脑袋,因为太过激动力道根本收敛不住手也越揉越快,几乎要把镜花的头发揉成一团纠缠起的毛线。
在这些过于吵嚷的声音与压迫感的视线中,镜花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是物理意义上的空白,事实上如果不是镜花先一步躲开了,他甚至觉得绷带下的皮肤会重新开裂而渗出血说不定。
鬼舞辻无惨那时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那一击直接让骨头砸碎,若不是夜叉白雪一瞬间的附身,光是肋骨断裂插入内脏的一下就足以让他直接窒息而亡了。
他现在本就是一身伤还没好全,才刚刚能下床的程度罢了。
无一郎的视线同样紧紧攥住了镜花,他一面对于鬼是恨之入骨、一面又是忍不住的想到:镜花是怎么活下来的?
并非是带有不信任诅咒等方面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时透无一郎身上的想法,但是杀一只上弦保险都起码需要两名柱,而面对鬼王,镜花又经历了什么才活了下来?
产屋敷抬起食指抵住唇畔,停下了柱的行为——他们或多或少的可以称得上是失控了,但是毕竟,实在是太久了——他们等待这一天。
“鬼舞辻他啊,没有直接杀死镜花,”产屋敷垂下眼睑,仿若在亲昵的与他讲着友人间的密语,‘鬼舞辻他啊’,这样的话由他嘴中说出诡异异常且温润的可怕,“或许只是出于傲慢之类的缘由罢了,但是镜花却超出了他的想象,很坚强的活了下来。”
“而且他派了手下去杀死灶门炭治郎。”
鬼杀队的当主露出了一个笑容,仍然是温温润润的,说着这样的话,却哪怕是杀气,也只宛若游丝,仿若轻巧的戏弄罢了:“我有一种直觉。”
“恐怕在祢豆子身上,发生了连鬼舞辻也意料不到的事情也说不定哦。”
“我想要抓住鬼舞辻首次露出的尾巴,不放手。”
这样的话能让柱意识到祢豆子身上的价值,却不足以将她作为“同伴”来认可。
唯有真正经历试验,在柱的面前证明自己不会吃人,才能暂且被容忍作为鬼存在于鬼杀队内部。
这或许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
不死川显然是没有耐心耗费时间判断鬼的谎言与否,他采取了最为直截有效的方式,他尚一欠身向主公道声打扰,下一秒便如同狂烈的风的一般席卷着装有鬼的箱子来到了暗处。
——因此,他们默认了不死川划破自己的手臂,用鲜血引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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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普通的人类的血对鬼来说是干粮,那么一般的稀血就是美味的晚餐,但要说以不死川的稀血融入这种比喻体系,那大半是珍馐一样的对鬼而言的盛宴了。
对于人类来说铁锈气的腥湿的气息传入炭治郎的鼻中,让他奋力的挣扎起来,不知道是想要阻止妹妹食人的行为,还是单纯的不放心她与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猎鬼人对面而立。
“好吵的声音。”
无一郎尽管体格在柱中算是垫底,但是身体素质也不是才刚成为鬼杀队剑士的灶门炭治郎能比得上的,他压制住乱动的少年,再一次重重的让炭治郎的脑袋磕在地上。
他的眼神落在炭治郎身上,就像是凉透的雨霞击落在身上,直透骨髓。
“不要打扰不死川再浪费时间了。”
他大约是非常信任镜花的,同时也信任她做出的判断的;但是他又极端的不能忍受,如果,假设仅仅是百分之一不到的概率,镜花因此而.....
斑驳的情绪让他仿佛从云端重新坠落回了地面,脚底是切实的地面,却是游走在深渊的边间,淡漠的情绪被不知如何体感的心情而搅乱,他总觉得他过去可能也曾这样的愤怒过,或许是愤怒——那是被他忘记了,但是本能还记忆着的东西。
我用本能记忆住了什么呢?
无一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走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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