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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了一家人残破的尸体后,镜花用石头将斧头砸成自己惯用的直刀样式后就独自一人离开了居住了十二年的地方。
他本来以为是此处给了他温暖的归宿和无上的安心感,而如今凝视一地残败,也只是觉得其是无数普普通通的破旧房屋之一罢了,低低矮矮隆起的几座土坟,几乎融于山间凹凸不平的地形之间,好似这里从来没有过那么一家人。
镜花闭上眼,听见风细小的呜咽声。
他没有回头,离开了他曾经的家。
赋予了他安乐之人已逝,此处便也毫无意义,滞留只会徒添无用之怒,不如出去看看是否还有这样的鬼怪存在于世间,然后悉数斩尽,以他们的恶血慰勉亡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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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鬼的身体素质几倍强于人类,但但凡是生物,只要抓住了弱点,便也没有什么无法斩杀的了。
镜花就用一柄不称手的,被石头磕的破破烂烂的直刀葬送了许多鬼的生命。他发现这种生物茹毛饮血为生,且食人越多力量越大,往往对自己的血液,据他们言,是叫做稀血,反应颇大,皆是面露贪婪之色,气急的横冲直撞而来。
知晓了黎明的阳光可以杀死恶鬼后,他便常在夜晚用暗杀者一流的技巧蛰伏于黑暗之中,而在黎明到来的前一两个小时间藏匿好自己,用直刀割破手腕,用自身的鲜血吸引贪婪的恶鬼外出猎食。且他一副少年模样,身量不大,胳膊细瘦,就好似毫无反抗之力的绵羊,自是打消了食人鬼最后的一丝顾虑,让他们打定了主意,在白日到来蜷缩回阴暗处之前,再美餐一顿。
然后,他便一刀一刀的把鬼的头颅四肢拆解开来,让恶鬼再哀嚎咒骂之中在阳光的照耀下化为飞灰。一连一星期都如此,期间渴了便饮溪流水,饿了便摘取树果野草——山间的孩子对这些自然是有辨识能力的,一头漂亮的暗色长发没有发绳扎着,披散在肩头,盖住了也不怎么干净的脸庞,其早在杀鬼途中变得脏乱灰暗,不负往日被怜惜的梳齐扎好的模样。
那条由冬青花编成的发绳早已断了,不过泉镜花也不打算再编一条了 。
在白日恶鬼不敢出没之时,他稍作歇息。届时,他时常会回想自己是不是失去了恐惧的能力,或许是那天愤怒的业火太盛,它在烧断了他的某些感知神经的同时,那过于炽热的灼烧感仍在压迫着他的四肢百骸,逼使着他不断的挥起刀——唯有鬼的血肉可以稍缓这股难以规避的火焰。
在这股怒火之下,恐惧反而渗透不进了。这使得每每血盆大口都已临近眼前,他却能面不改色的躲避每一次的攻击,将刀刃划过头颅,或者是搅.碎心脏。
又一个清晨来临,镜花蹲在泉水边清洗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不管是哪个世界,镜花都没有自己处理伤口的经验,在港黑暗杀任务若是手上,自然有专门的医生,平时帮忙砍柴也不会大意到让自己受伤,于是镜花也仅仅只知道治疗伤口不能让血液流出罢了,而且流血也会向鬼暴露自己的存在。
于是也不知道伤口是不能碰水的,总是随便拿水冲洗一番,撕下衣服的下摆便草草的裹住伤口以堵塞血液的流出,鉴于不正确的治疗方式加上每晚都会扒开手臂上还尚未愈合的伤口以吸引恶鬼,即使身体素质强于一般人,泉镜花的伤口仍日复一日的恶化下去,不见生长好的起色。
“这样伤口可是好不起来的。”矮小的老人出现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的脚步声,连时刻绷紧自己感官的镜花都没有发现。
镜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下了一大跳,他的心底像一滩平静无波的水,对于轻而易举的进入了自己警戒范围而自己却一无所觉的男人,他只是瞥了一眼确认是人类,就不再投以关注了,继续一手捧起水,冲淋在伤口处,那狰狞的裂口渗出丝丝血丝,明显已经化脓了。
老人:“这不是已经化脓了吗?”
镜花眼皮一抬,深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一条腿装上了义肢的身着黑底黄三角羽织的老人拄着拐杖看向自己的样子。
风说,他很强,但没有恶意。
于是镜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退开一步,转身就想跑入森林。
等等,点什么头啊,这孩子是天然吗?老人看着镜花,忍不住扶额,对着他的背影叫到:“伤口不能直接用水冲的!”
老人看着镜花头都不回的样子,气急的追上去:“我听说——这个附近有个杀人鬼——不过,应该说的是你吧?”
镜花一下子停下来,抓住了重点:“鬼?”
老人满意的点点头,少年终于愿意停下,听人说话了,虽然重点完全没抓对。
“是。我本来是听说附近有杀人鬼的传闻才赶来的,不过没想到鬼是个那么小的少年。”老人笑起来,语气转而严肃,“这附近的鬼是你杀的吗?“
“......”
镜花不想多做纠缠,他点了点头,就打算继续往前走。鬼这种生物果然是复数的,他不知还有多少鬼要杀,在那种迫人的灼烧感下,他反而冷然平静的有些可怕。
这孩子是一个人外出杀鬼,恐怕是家里有人因为鬼而死去了吧。没有得到回答的老人隐隐约约的感知到了镜花无时无刻不随动血液循转一同流动的愤怒,于是他直视着镜花暗蓝色的眼眸,单刀直入主题:“我有办法让你杀更多的鬼。”
果不其然,镜花停下了步子。
他回过头,流露出桑岛慈悟郎多次在与他相似的那些家人被鬼所害的年轻人眼眸之中所见到过的情绪:滔天的憎恶。
他叹了一口气,不知多少人就这样揣怀着对鬼的憎恶,与鬼战斗,却在过早的年纪就夭折了。
不过,这个孩子很有天赋,才这般年纪就独自杀死过不止一只的鬼了。想到这里,桑岛慈悟郎对自己刚才在一瞬间做下的决定不再犹豫。
“那是名为呼吸法的技艺,能让人短暂的拥有与鬼战斗的力量。如果你跟我回桃山,我就将它授予你。”名为桑岛慈悟郎的老人说道,他明明身材矮小,但经他之口说出的话却莫名的富有信服力,“我名桑岛慈悟郎,是雷之呼吸的使用者。”
又来了,这种莫名的直觉,泉一家奇妙的情感感知。镜花直觉对方没有欺骗自己。
能学习杀鬼的技艺,自然是好的。
就像往昔的港口黑.手党看中了他的异能将他吸纳,如今的桑岛慈悟郎看中了他什么而教授他杀鬼的技巧,也无所谓了。
“我叫泉镜花,今年十二岁了。”
只要能够杀鬼就可以了。
于是面无表情的镜花少年,就看到这位在他看来实力深不可测的桑岛慈悟郎露出了一个温和的有些讶异的笑容:“你有十二岁了吗?”
他比划了一下镜花的身高:“我以为你最多十岁来着。”
135确实比正常孩子矮一截镜花:......
桑岛慈悟郎拄着拐杖,走的却不慢,显然对于自己拐回来一个天赋不错的孩子颇为高兴:“要先养好你的手臂。”
“然后——”他瞥了眼不做声乖乖跟在后面的镜花,男孩子没遇见鬼时没什么表情的脸摒除阴沉等的联想,意外的看起来有点天然,桑岛慈悟郎想起之前镜花处理伤口的方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确实有点天然,然后开口,“把你洗干净,不那么灰头土脸的样子。”
“对了,头发也有点太长了,要剪掉或者扎起来了。”
三两句话的时间,就把接下来镜花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他有些迷惑,利用自己之前还有这么多事要做吗?
镜花想了想,扯了扯桑岛慈悟郎黄三角的袖子:“呼吸法。”
桑岛慈悟郎也不是没见过杀鬼心切比这小子还急的,于是他认真的点点头回复道:“等你伤好了,马上就开始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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