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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山正如其名植满了桃树,此处比原先镜花所在的山区气温要高上一些,霜只在树干与枝叶覆了薄薄一层,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想必到了春天,这里一定会开出漂亮的花吧。
镜花并不反感这样看起来柔若无骨的花,他的老师就是一个外表纤瘦,喜爱花枝的人,不过当他伞剑出鞘,异能显现,也无人不臣服在他的出神入化的剑术的强大的实力之下。
不能以外表定论一个人的能力,这句话对于尾崎红叶一脉的师生来说,非常适用。
很轻易的就选定了镜花作为弟子的桑岛慈悟郎其实并没有镜花所想象的桃李成群的模样,反而是诺大的桃山只有他和早他一年主动拜入桑岛慈悟郎门下的狯岳两人罢了。
那是一个黑发、有着鸦青色双眼、眼尾微微向上挑的身佩勾玉的少年。
鸦青色双眼的少年年纪不大,只比镜花大上两三年的样子,他乍一眼看见灰头土脸的镜花,礼节性的笑了,却流露出了镜花熟悉的轻飘飘的高傲。任凡一个衣着干净,心存傲气的少年都会对一个比自己弱小而狼狈的同性,感到一丝的得意与轻蔑,当然,那大多数时候也掩埋在同情或是关怀之下。
镜花对于这样的视线,几乎说得上是阔别已久。
当他还是一个伪装起来的杀手时,那些大人,或自恃身份或是轻视他还未成长起来的年纪,兼或两种都有,总是会流露出类似的感情。
但镜花不讨厌他。
相反,他喜欢他身上那种拼命的,想要变强、想要活下去的气质。拥有鲜明的目标,而为此孜孜不倦,尽一切可能不放弃生命的样子,总是值得多加青眼的。这也是镜花努力想寻找的,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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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原先一直有帮家里砍柴,虽然身体的素质一些反射条件的训练远不及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光,但在恢复力和体能上确实比原先优秀不少。
手臂恢复后的一些基础训练镜花适应良好。
出于压榨干净自己的每一分精力好让自己可以忘记无时不刻脑内浮现起的父母倒在血泊里的容颜,早在港口黑手党时,他就习惯了把自己的身体压缩到极限。
他似乎是将精神和肉.体彻底剥离,即使是累到连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酸软与无力,他也依旧能凭借意志力,让肉身再次被愤怒之火所驱使,斩鬼杀敌。
挥砍、横斩,突刺,斜劈,镜花学的很快,本就是曾经学习过一遍的知识,当初他将这些全然掌握也不过只消耗了四个月,如今优秀的老师加上再次拾起,更是效率惊人。
泉镜花在刀术一途上确实天赋卓然,即使他以前惯用匕首短刀,而非日轮刀这种打刀,如今他依旧很快的将其融会贯通,操之宛若己身手臂。就像一块干瘪的海绵,努力挤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吸纳着周围所有可供吸入的知识。
镜花平日用刀,习惯于用范围较大的剑招,显得颇有回环的余地,而骤然突身接近时,他的刀又不再显现出原先的模样的,又快又急的拼刀,很容易让对方陷入自己的节奏,让人难以招架。
这样往往是杀敌不成,便折损了自己,但镜花有一种天生的领悟力,他总是能从人的一举一动之中,发掘出人体运动的弱点所在、预判刀锋下一秒将砍向何方。不过其本人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举的超然之处,所以这其实更适合被归类为一种天生的直觉。
每天定时与他的两位弟子对练的桑岛慈悟郎深有体会,他有好几次都想问镜花是如如何想到用那么刁钻的角度攻击的,但是看向自家弟子面无表情一副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得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回复了,于是只是不做言。
但是镜花一旦被逼入困境,就会展现出一些令人惊诧又感到心惊的天赋。
一开始自己和他对练时,镜花所用的刀法虽然还存在生疏但是已经领悟中心了,一招一式步法自然,而当自己的速度逐渐加快,把镜花逐渐逼入反应不能的境况时,他的身体就会先意识一步跟上自己的动作——这个时候的动作,就是全凭直觉,对着人的死角弱点来的了。
直接舍弃一切外在的刀法技巧,悄无声息,却使的是舍身一击。
简直就像一个杀手,将刀柄对准目标的心脏。
如果是与人类对战,那么镜花这样招式简直在无形之中浸透杀机,招招都朝向致命处,稍有失误,便会被刀锋所斩断,恐怕不消须臾间,与他交手的另一方便会断绝生机吧。
如果作为人类的敌人,恐怕泉镜花将是非常恐怖的对手。
若是一般的剑术老师与他对战,恐怕早已在一招一式之间冷汗连连,但是桑岛慈悟郎虽然暗暗心惊,但只是挥开镜花突刺过来、带起破空声的木刀,平静道:“镜花!突刺是杀不死鬼的、要砍断脖子!”
桑岛慈悟郎的体力和刀术都比虽天赋异禀但初出茅庐的泉镜花要优秀数倍,作为前任柱的他,即使是使用木刀,刀也好似与手臂身体融为一体,自上而下劈砍宛若极速降下的落雷,干脆利落,不含半分多余的动作。
他们在快速的突进中,极为凑巧的变换了位置,恰恰就落在对方曾经站定的地方。
这一招的变换太快,镜花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花,人影就消失在视野当中。
恍若雷霆穿堂,光芒已过,落雷声才姗姗落下轰鸣。
那把木刀,被桑岛慈悟郎仅用一招就砍断了。
甚至切面平滑,完全让人想象不到对方和自己一样用的是同样的器具。
镜花的意识先一步归位,他还尚未为自己这般刀法感到耻辱愧怍,张口说些什么,便又在这干脆利落的落雷一击之下深深折服。
真是华丽的一刀啊,不对、我怎么能使出那样的刀法呢、简直没有一丝破绽啊、不、不是,我要向师傅道歉,我身上还是流着.....
桑岛慈悟郎看着肉眼可见陷入了纠结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绷着脸招呼镜花过来。
然后——狠狠的揉了一把镜花光滑的手感极好的暗色头发。
他强作严肃,眼中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镜花,你的刀术学的很快,尤其是其中几刀,有效的打断了我的动作。”
“镜花,你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猎鬼人呀。”
一句话简简单单的话,却莫名的打消了镜花的所有纠结顾虑自我责备。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镜花好像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点了点头。
桑岛慈悟郎:.......
等等,我没看错吧。
老人惊讶的表情好像稍微有些明显了,少年的微笑稍纵即逝,很快又收敛回了那张冷脸。
脑内对少年的印象固定在冷面杀鬼人的桑岛慈悟郎到现在才认认真真的观察了一下自己徒弟的脸,震惊的发现,镜花君原来是可以用可爱来描述的。
怎么说呢,镜花笑起来的时候,不似一些男孩子会表现出的俏皮感,也不像水月笑起来的时候总是覆着一层温柔的意味,淡淡的舒心感,他展露笑容时,自然而然的,就有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撒起娇来的一种......可爱感。
稍微跨越时代描述一下的话,就是冷脸盐系,笑起来却仿佛在撒娇的奶系男孩。
镜花敏锐的发现了老人这一击与平日与他战斗所驶出的剑招全然不同,仿佛是一瞬间所有的肌肉都爆发开,速度快的让人咂舌。
不过这样的对练在他和狯岳的对练中不是没有显现出来过。
他联想的很快:“是呼吸法吗?”
桑岛慈悟郎点头:”是,这是雷之呼吸的第一式,霹雳一闪。“
真是一个起的半分不差的名字。
他也看到了泉镜花的眼睛——充斥着野心勃勃,于是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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