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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集中的呼吸就是通过呼吸让氧气大量的涌入肺部,血液流动就会因此变快,肌肉力量也会随之增加,从而让人的身体素质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拥有与鬼战斗相媲比的力量。”
听完桑岛慈悟郎解释呼吸法的原理,泉镜花若有所思,迟疑的问道:“是不是只要让风笑起来就可以了。”
“笑?”桑岛慈悟郎没能够理解镜花没头没脑的描述。
这本来也就只是他们一家会用的有些带着童真气息的,返璞归真的比喻。镜花又回忆起了那夜的大雪,乌云,斧柄,黎明与风的谎言,为了像桑岛慈悟郎掩饰,他盘腿而坐,吐出了一口气,深深地呼吸起来。
这是一个久违了的动作,自从水月离开后,他在水月身边自然而然可以做到的,感知风的气息的能力就大大减弱了,只余留微末的一点直觉,他那时才恍然发觉,水月是真正的天赋异禀之人,而自己只不过是在他身边同调的气场下,勉强沾了一点光罢了。
让风笑起来?镜花自己尚不能平复尽自己内心燃烧的嗔怒之火,怎么还有半分自在欢笑的余地?往日呼吸时那股轻松而自然的感觉不复,但是这一次一种别样的气息,幽幽含着愤怒的气息回应了他,气体像是被篡夺一样吸入肺部,肺部以人类难以接受的韧性鼓起,血液也进而加快,好像在宣说着什么......
等镜花回过神,就看到桑岛慈悟郎的微笑:“虽然不知道风也在笑是什么意识,但是——镜花你做的很好,你刚才已经进入了全集中的状态了。”
镜花稍微有点想反驳他风笑了的事,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血液加速流淌过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喷涌紧绷的感觉,只好点了点头。
等等,风在笑,桑岛慈悟郎好像突然一激灵,眼角一抽,这孩子不会......
镜花的深蓝色的、一贯偏暗的眼眸,在看向桑岛慈悟郎的时候好像都闪亮亮了起来:“那么,就继续学习雷之呼吸吧。”
桑岛慈悟郎慢了一拍的点点头:“啊、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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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桑岛慈悟郎为泉镜花展示了雷之呼吸的六个型。
“镜花,主要的呼吸法分炎、水、风、岩,雷五大基础呼吸,然后由此基础上延伸了一些其他的呼吸法。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呼吸法,而我使用的正是五大基础呼吸法中的雷之呼吸。”
他身形矫健,速度简直快到了极致,连镜花优秀的动态视力都只能勉强捕捉到一点微末的影子,一点都看不出来一条腿使用的是义肢,刀锋所至之处,似雷电鸣动。
一向只要是刀术就可以很快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的泉镜花却有些迟疑。
哪怕已经脱离了暗杀者的身份,可蛰伏于暗处,藏匿身形仍是镜花出其不意的一招巧棋,而如果雷呼一用,就直接破了这招。
无他,纵使这确实是绝妙的刀术,若是用在杀鬼制敌上肯定非常有用,但是这每一招都仿佛有实质性的闪电雷鸣轰过,在黑夜之中,简直如同最明亮的指向灯。
而且,镜花惯用范围较大的攻击......拔刀术等等虽然也熟练于型,却是没有那一招一式来的步法曼妙自然。
但是凡是杀鬼有用,他一定要学会!镜花深呼吸,一时间杀鬼的欲望胜过了他内心的踟蹰,认真的的摆出雷之呼吸的起手式。
桑岛慈悟郎看着镜花的表现心里也打鼓,不会吧,这孩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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狯岳的态度肉眼可见的良好起来。
若是一个在别处颇有成就、天赋的人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而不如自己,那么毫无疑问,一处的胜出者自然会悄悄的沾沾自喜。
这和处处不如自己,但唯独一处超越自己所引起的厌恶是一种相似,表现出来却差别颇大的感情。
说到底,人大多是这样的。
人群往往是庸碌而稠密的,狯岳是其中卓富生命力,却也卓为平凡的一类罢了。
一开始啊,他对镜花抱有高傲的怜悯与蔑视,而当镜花展现出远超于他的天赋时,他又不由有被威胁到的而产生的嫉妒、不满,如今,他又由然的感到一丝快意。
幼稚而粗浅的恶意,微微上扬咧开的充满嘲意的笑容,吐露在心底的是这样的话语:
——“真是没用的废物啊,连一个型都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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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败。
莫大的挫败。
但却不是毫无预兆当头一棒。在自己进行全集中呼吸的时候,镜花就隐隐感觉到自己可能学不会雷之呼吸。
镜花练习了一整天,压榨干净每一个细胞的精力后,已满身是汗,衣衫早已浸透,呼吸也几乎难以维持,一断一断的。
他几乎将雷之呼吸六个型的招式的动作全都学会了,但它们却难以和镜花的全集中呼吸结合起来,用之如有人操控手脚。
几乎断断续续的维持了一整天的全集中呼吸,即使是泉镜花这样意志力坚韧的人,也被肺部扩张到极致的痛苦逼得站立不稳。
我太没用了,雷之呼吸有整整六个型,但我连其中一招都无法学会。
我果然还是平庸之辈,倾听风语的天赋远不及天生贯通的水月,连狯岳师兄和师傅都掌握的雷之呼吸我都无法习得。
镜花垂下头,刘海遮住了那对漂亮的眼睛中的情绪。
夕阳渐深,日轮逐渐沉没下地平线,深红的霞光染红一大片的云彩,也打在少年半边的脸上,连顺着地心引力滑下的汗珠都分明可见,现在他也像那些淋浴在太阳下的鬼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飘散在日光中。
桑岛慈悟郎见不得自己的弟子陷入消沉,但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心如刀绞,心累不已:“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学习的呼吸法。镜花,你学不会雷之呼吸,可能,只是因为你不适合这门呼吸法而已。”
他一个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事实上,我觉得你更适合去学习风之呼吸。”
一个能感知风,让风都笑起来的少年,不去学习风之呼吸学什么?桑岛慈悟郎捶胸顿足,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居然学习雷呼反而是埋没它!
镜花愣了愣,脚下一抽,差点连握刀的手都松开,他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我不适合使用风之呼吸。”
桑岛慈悟郎不解:“为什么,你明明......”
“那天我没有让风笑起来。”
暗发少年的目光没有一丝波动,眼眸却暗下来,他努力使自己的语言平白仿若直述,“我感觉到那天我使用全集中呼吸的时候,使我身体里充满力量的不是风呼。”
“而且,”他终于好像有了一点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表情,原先平静无波的面庞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微微泛起波澜。他压了压眉头,没掩饰好而泄露出来的悲伤的味道很淡,像被多块方糖盖过原先苦味的美式咖啡,假造出一种错觉的天真感,近似是孩子的稚语,“我讨厌风。”
“那镜花你究竟适合什么呼吸法?”
桑岛慈悟郎没想到自己居然直接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他马上反应过来问一个自己也处于迷茫不安的少年,不说得不到答案,可能还把自己安慰的意图生生变成了打击加落井下石。
“......“
镜花顿在原地,稍加思索,还未做出什么答复,便被乌鸦的粗糙却响亮的鸣叫声所打断。
那是只体型颇大的乌鸦,左腿上用红丝带绑着一个信筒,在天空上盘旋了一圈后便稳稳的落在桑岛慈悟郎的肩上。
他颇为倨傲的啄了啄一侧的羽翼,竟口吐人言:
“主公大人来信!主公大人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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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大人?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诧异,桑岛慈悟郎是好奇且带着凝重,主公为何来信,而镜花则沉浸于乌鸦可以说话这一点,同时也好奇所谓主公大人是什么?
是类似于首领的人吗?
镜花漫无目的的猜想着,回忆起了自己在太宰治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和黑暗气息。
他也是那样的人吗?
满手血腥,冷静、理智、洞察人心、翻弄权势,聪慧到妖异非常?
桑岛慈悟郎没有忌讳镜花的在场,直接从信筒中取出了封存在内的信纸,洁白干净的纸张上,有一股淡淡的中药的气息。
他本打算就此先回屋内再说,却在看到第一段的时候就走不动路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镜花,道:“镜花,你也过来一起看吧。”
于是两双眼睛攥紧了短短篇幅中的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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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的内容缓缓铺陈开......
桑岛慈悟郎様
许久未见,今日身体状况可安好
直述主题罢,听说近日您收了一新弟子,这也正是我此次来信的旨意。泉镜花君乃是起始呼吸、日之呼吸使用者的后裔,本是剑士后代。我本发现之后便欲去寻他,却听天音所言,一家不幸遇鬼,本已希望断绝,却偶发现有一孩子幸存,而其恰巧被您所收为弟子。如不嫌叨光,可否与这个孩子见一面,届时天音将亲自前往,还望有多包容。
祝君安康无恙。
产敷屋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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