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37年, 秦王政十年秋, 临近秦王政生辰,即将步入秦王政十一年, 韩国降将内史腾率领秦军突然南下渡过黄河, 直逼韩国都城新郑。
十万秦军大举压境!
韩将申犰全力凑集了五万新老兵士进洧水南岸老营地力图抵抗,秦军三万步军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韩军还没有跃出壕沟布阵, 便全线崩溃。
新郑韩都,宫中。
“怎么办, 怎么办!秦军竟然攻来了!”韩王安瞠目怒视,急躁的在原地踱步走来走去犹如困兽。
大多数朝臣们如同韩王安一样都如丧考妣, 也有一派神色淡然,仿佛对此早有预料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
“大王,听闻韩非在秦国颇为受宠,我们不如修书给韩非, 让他帮我们向秦王说两句好话。”说话的乃是韩王安最近的宠臣张豫,微微垂眼掩住了眼底的嘲讽。
“对,韩非, 韩非,给王叔送信。”
“大王!”
张平实在是忍不住了,“到了什么地步还想着韩非, 恐怕他也是自顾不暇!在这之前,我们是应该想该如何抵御这秦军!”
“张大大说的倒是轻巧,你这向下两片嘴皮子一碰就在这里挥斥方遒, 五万韩军全军覆没,莫非张大人还有其他的办法?还是说要用张氏族全族之力来对抗秦国的铁骑?”
“祸国小人!”张平怒视这张豫,“此前若非你说让大王献上南,阳韩国哪会到如此被动的地步?”
“张大人。”张豫已然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嘲讽,“看来张大人年纪是大了记性也不好,这南阳可是那内史腾投降之时献出去的,若非我像大王提议将这件事由被动化为主动,还不知这天下该如何嘲笑我韩国呢!”
“简直荒谬!”张平胸膛不住起伏,是真的被张豫这般无耻的话给气到了,“内史腾叛国,我们不禁不加追责,反倒还直接让这件事变得合理化,那才是辱我韩国!”
“你厉害你怎么不去要回来?”
“你!”
“都给孤住嘴!”韩王安本就烦躁,此刻更是忍耐到了极限,而现在这群人不但不帮他想办法,还在这里争吵起来!
还有那张平,现在再说南阳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言语间还尽是对他的指责?
“大王消消气。”张豫变脸变得可快,头先还在那与张平剑拔弩张,转头就对韩王安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其实这件事也不难,虽然说内史腾投降了秦国,但他原本也是韩人,此前能够成为南阳太守也是受到了大王的恩惠,而此前大王又将他叛逃韩国的事情说成了韩国主动献上城池,于他来说也是保全了他的名声,这点恩情他总要念的。”
“对,对,你说得对!”韩王安此时也已经听不进其他的话,任何一点微薄的希望都能够成为他的救命稻草,哪怕张豫的话在别人听起来就是扯淡,可是在韩王安听来却是犹如天籁。
“来人,孤修书一封,送到内史腾那……”
“大王不可啊!”
张豫没等韩王安说完就出言打断,“两军对战当下,断然不可用这种方式,为表诚意当直接打开城门啊!”
“不成,不成。”
这一次没等张平呵斥,韩王安就先提出了反对意见。
对于关乎自己安危的事情,韩王安的脑袋还是挺灵光的,“这秦军犹如鬼煞虎狼之师,若是他们不听从内史腾的安排,直入都城取寡人性命又当如何?这样不成!”
韩王安以己度人,自觉他要是秦王定然不会全然相信的内史腾,之所以会派遣他来韩国,无非就是想彰显他身为秦王的大度。
在他们看来,这所谓的秦军定然不会听从内史腾的命令。
当然,他对张豫所说的内史腾对他深怀感激之情这一点却是深信不疑,内史腾之所以有现在的地位,全赖他给予他的机会,在以后有凭什么不感激他呢?
内史腾确实感激韩王,若非是昏庸到了如此地步,内史腾觉得自己行事还不能这么顺利呢!
早在他兵临城下之时就收到了一个叫张豫的人的信,其上还附带李斯的信鉴。
内容还没看,内史腾当时就回忆起了在南阳见到李斯时候的事情,记得他当时说过,曾经安排了一个小小的后手,本来内史腾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却不想意外总是来得这么的突然。
“将军,可是有什么问题?”
近卫本来在一旁守候,突然就听到内史腾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出声询问。
“无事,无事。”内史腾摇摇头,沉默一会儿之后放道,“我只是在想,廷尉李斯果然是有大才啊!”
“那是自然!”
听见内史腾夸奖李斯,那近卫历史露出了一个自豪的笑容,仿佛是在夸奖他的一个很重要的人一样。
“李斯大人一心为民,深受陛下宠爱,我们能够知道陛下这么多事情还全仰仗李斯大人呢!”
内史腾:“……”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他们是崇拜喜欢秦王嬴政还是李斯了。
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内史腾觉得他们还是喜欢秦王嬴政,李斯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但——
李斯这个工具人竟是恐怖如斯,若不是他这无意间惊呼出声,还不知道跟在身边最亲密的近卫都是李斯的铁杆粉丝呢!
没记错的话这个近卫还是他从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庶民当中选出来的是!
都说秦王陛下最是小气记仇,如今看来李斯也混不多让啊!
不,甚至要更为严重。
秦王说是爱记仇,但真要仔细说出来,具体的事例却是没有多少,最多也就是在和赵国对战的问题上,陛下格外头铁罢了。
更多的人还是不够格。
但是李斯不一样,他记仇的范围上到韩王之流下到他的师兄韩非之类,比起秦王来说,要更可怕啊!
内史腾打定主意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这么个人,晃了晃脑袋脑海里的这些念头都换了出去,冲着近卫道:“准备一下吧,最迟今晚这都城的门就开了。”
“诺……嗯?”
近卫猛然抬头惊异的看着内史腾,却见内史腾一副老神在在运筹帷幄的模样,看的近卫心中一紧,目光不由带上了崇拜。
将军当真是厉害啊!
内史腾:“=v=”
……
韩王安的不配合对于张豫来说不是问题,蝼蚁在死亡之时尚且垂死挣扎,更何况韩王安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呢?
当然理解归理解,可是未免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张豫还是用了点小手段。
当晚入夜,韩王安好不容易在美人的劝说下入睡,半夜就被一阵窃窃私语惊醒。
“大王当真是命好,若不是今晚宿在了张美人这里,相国大人想必早就动手了。”
“你错了,相国大人没有动手那是在给大王机会,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倒是对,大王的运气是真的好,若是白天他答应了张豫开城门的事情,恐怕当时相国大人就会动手让韩王安“以身殉国”了!”
“谁说不是呢?秦王陛下实行仁政,大王要是投降必然能够留下一条性命,对于相国大人来说乃是韩国的耻辱!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以身殉国来的好看些。”
“端看大王有没有这等觉悟吧。”
这一阵窃窃私语将韩王安彻底吓醒了,手脚僵了半天才得以活动,待他下令追查是何人下饭窃窃私语时却一无所获!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韩王安的一个错觉,一个噩梦。
但是韩王安不这么想,他只会觉得张平已然把手伸到了他寝宫当中,查不到,那就是张平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他原以为还能挣扎一番和秦王讨价还价,却不曾想到真正的危机并不是在秦王嬴政身上,而是在他的身边!
想明白这一点,韩王安抽出自己的佩剑了结了张美人的性命,连夜把张豫传唤进宫。
“修书,寡人要开城,投降。”
后面的两个字,韩王安说的极其艰难,但是比起这整日风雨飘摇的王位来说,还是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
“诺!”
张豫笑着应道,比起今天白日时那虚伪的笑容要显得真诚许多。
翌日,韩王安开成投降,相比于诸多朝臣的恨意和惊诧,韩王安平静许多。
哪怕是投降秦国,他也是一个尊贵的藩王,富贵一生不成问题,他更是在对上张氏族人满是恨意的目光时感到一阵快意。
他不是想用自他韩王的性命以成全那所谓的大义吗,现在他都要看看韩国已然灭国,这张氏族人有没有那骨气以身殉国。
殉国是不可能殉国的,张平在开城门的当日吐血身亡,但是其他的张氏族人却没有他这么硬的骨气!
除却一个少年满脸崩溃的扑倒张平的尸身上又被其他族人拉开以外,其他的人皆是神色麻木的看向来接收他们的秦军。
如果有机会谁不想要活呢?
“子房,走吧。”
最后那名少年还是被硬生生拉开,见他还是挣扎不休,便一个手刀砍了上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归活着才会有希望!
随着韩王安以及其臣属被押送到秦国,韩国正式灭亡。
战国七雄并立的局面在这一天结束了,而秦王嬴政一统天下的道路才真正拉开帷幕。
“阿嚏!”
嬴政本来得到了消息正乖乖坐好等着韩王拜见他呢,不想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在念叨他呢。
就在嬴政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侍人紧急来报。
“陛下,太子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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