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吃的是烤鱼, 白露满肚子疑问，最后都化为了食欲，一个人默默地吃着。反而是冯梦琪，像HR似的, 不住地问“宋渊”事情。
“渊哥，你对附近的店面怎么看？”
宋渊一边将烤鱼里的洋葱辣椒片等东西挑出来, 一边应着：“店铺在你们来之前我看过了，确实是寸土寸金，不过, 最近运气比较好, 有个很小的工作室老板结婚, 去帝都生活了, 急于脱手。我在来的路上看了一下，如果能维持在日订单400以上, 那盈利的空间还是有的。”
他声线清冷, 神态里也带着一股拘谨, 说完就看了白露一眼, 可是当白露察觉到, 他的视线又飞快地转开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推鼻梁。
一抬手，才发现自己推了个空。
“渊先生。”白露夹了一块酱黄瓜, “你原来戴眼镜呐？”
“叫我阿渊就好，或者，跟梦琪一样, 叫我渊哥。”宋渊客气一笑，“是，从小戴眼镜，前不久做了手术，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他说着顿了顿，随即又像是怕白露接着问工作以外的话题，一句话又把话题给扯回来了。
“白露同学，我想问问，如果开工作室了，你准备有多少工作人员？最大产量能保证多少？”
“我一个人就能200，如果能说服静怡他们三人加入，我们的产量，至少也能在600。”白露说话时，眼睛偷偷瞄着他，嘴角憨含着笑。
“此外，商品的种类也不是问题。我能做免打扰阵，后边就还有很多实用型阵法，例如，家庭中央空调阵，甚至还有可以大阵法里嵌套小阵法，各个小阵法各自运行的。”
她一边说，一边自然而然地将筷子上拨得干干净净的鱼肉放在宋渊碗里，对他弯眼一笑。声音软软的。
“你放心。”
最后这三个字，声音软软的，拖长了一点音调，别有一分缠绵。就连冯梦琪，听到最后这三个字，也不禁心中一跳。
露露这是……怎么了？忽然之间，有点……有点勾人。
宋渊的脸越发面无表情，客气地一点头：“谢谢，我自己来。”
但说话的时候，他整张脸，连耳朵都红了，夹菜的手轻轻颤抖着。吃了一口鱼肉，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被呛了一下，筷子一放，别过头狠狠地咳起来。
“咳咳！咳咳咳……！”
“慢点慢点！”白露跳起来抽了纸巾，一手给他拍背，另一手顺手就将冯梦琪倒的白开水递到他嘴边。
她俯身，着急中带了一点曼柔：“来，喝点水。”
宋渊的耳朵更红了，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自己可以。但他咳得惊天动地，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将水接过，慢慢喝着。
卧槽，演得太像了！白露简直要为这老符灵的演技拍手叫好，这演技，不去当影帝可惜了！
不行，不能输。
白露心念一转，继续给他拍着背，在冯梦琪看不见的角度，轻声说：“大佬，你这演技不拿影帝真可惜。”
“咳……”宋渊又咳了一声，借着拿纸巾擦嘴角的动作，细若无声地应着。“一般、一般。”
然后又咳了两声：“咳咳……白露同学，谢谢，我没事了。”
声音都沙哑了三分，果然是影帝演技，太棒了。
冯梦琪总觉得哪里不对，她长期跟着母亲调查父亲身边的女人，对自己的感情不上心，但对于身边人的男女暧昧，那就跟雷达似的。一扫描一个准，从来没有失手的。
白露和宋渊这是……有点不对劲吧？
“渊哥。”冯梦琪将话题扯回来，“既然你有目标了，你有什么薪酬要求吗？”
宋渊摇头，目光中一丝黯然：“没有要求，够我吃饭，有地方住，就行了。实际上，如果能顺利拿下这个工作室，我可以住在工作室里，每个月给我支一千块钱就行了。”
“一千块？”白露故意挑眉惊乍，“是不是有点便宜？”
“我只是想散散心。”宋渊低下头说，随即将神色收好，说：“给我两天时间，我会把成本等相关资料给你做出来。确定的话，三天就能顺利开工作室了。”
“行啊。”白露取出手机，晃了晃。“渊哥，加个微/信呗？”
宋渊似乎有点为难地看了她一眼，但白露笑得一脸纯真无邪——她长了张顶级小白花的脸，一旦纯洁无辜起来，那双眼睛水汪汪、可怜兮兮的，真是谁都不忍心拒绝。
“好、好的。”宋渊别开眼，不敢看她的眼睛，飞快地扫码。
确定加了好友，白露抓着手机，眼波柔柔地扫过宋渊，落在冯梦琪身上。“梦琪，我还点小组作业没弄完。”
刚开学哪来的小组作业？冯梦琪心中吐槽，知道她要找借口离开了，顺势说：“是啊，渊哥，等你的好消息，今天你辛苦了，咱们先就这样？”
“哎。”宋渊拿了手机起来，“我去……”
“诶？”白露人还没站起来，转身抬手，温软的小手就这样搭在了宋渊抓着手机的手上。
滴。宋渊瞬间就给按了暂停键似的，当场呆在原地。
“白、白露同学……”
“渊哥，既然我是老板，这顿就由我来付吧，免得不是太不像话了吗？”白露拿起包和外套，好似没注意自己的手在干什么，只是做了一件非常普通的，像对冯梦琪也会做的事。
她的手收了回去，起身对冯梦琪说：“我们走吧。”
“嗯。”冯梦琪和她一同去前台，白露结账的时候，冯梦琪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宋渊正从包厢里走出来，神色呆愣愣的，时不时看一下自己的手背，好像上边帖了什么东西似的。
回学校的路上，夜风非常好，开学到现在，难得有一晚白露空闲。正好校园公交的人太多了，她便提议，和冯梦琪一同慢慢走了回去。
“露露。”冯梦琪忍不住问，“你今晚怎么那样对渊哥？”
她注意到了？白露心里先一咯噔：“梦琪，你介意吗？”
“没没，你想到哪去了？我介意个屁啊？他跟我就是十万八千里远的表哥，他跟我哪有我跟你亲？”冯梦琪一摆手，“我就是看你对他那个样子……露露，你对他不一样，你没发现啊？你对他有股自然而然的亲密，这个让我觉得很危险！”
虽然白露很机智，做事很沉稳，但到底是个没出社会的学生，冯梦琪能拿头顶上的脑袋打赌，白露绝对没有谈过恋爱。宋渊再拘谨刻板，那也是成年男人，在社会上工作了好几年，才来玄学岛打发时间的。
她是真的很担心，怕白露吃亏。
“梦琪，你放心。”白露拍拍她的肩膀，保证着：“我和他之间，不会有问题的。”
“真的？”冯梦琪很怀疑。
刚刚她对宋渊的那个言行举止，可不像什么没有的样子。
白露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担心，心里暖暖的，必须说点什么，让她放心了。但虞渊的身份，不能透露给冯梦琪，怎么办？
心念在脑中飞转，白露忽然想到了个梗，认真又哀伤地说：“梦琪，你不觉得，他的样子，有点熟悉吗？”
冯梦琪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白露抿嘴笑了笑，没有继续说，只是下意识地看向右边。
那里是去院办的路，她们走到的这个岔路口，上个学期她们曾无数次走过。
上学期……这学期……冯梦琪心里叮——的一声提醒音，猛地想到了。
对了，宋渊也是渊，虞渊也是渊。上个学期，白露跟虞渊关系多少，两人笑笑闹闹，白露出入虞渊的酒店房间，都不带避讳的。寒假的时候，虞渊还一路陪她在路上自驾游玩耍，在白露家过年，一直住到元宵节。
过年那段时间，他们和白露视频也好，语音也罢，总能听到她和虞渊笑笑闹闹的。
可是，然后呢？开学之后，白露就很少提到虞渊了，两人既不视频也不语音，甚至，连消息都很少发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十万支票红包，这年头了，谁要发红包不能直接支付宝微/信转账？连现金都不用，走古早的支票？
这分明就是，想给白露钱，但又怕白露拒绝。所以，弄了张支票，放在红包里，假装成薄薄一层。
这……冯梦琪瞬间怒气值暴涨——别是虞渊那老男人对白露骗身又骗心，结果想用钱打发了事。白露有骨气，不想收，被他硬塞了吧？
所以，白露一直不提起虞渊，是她自尊心强，心智够坚定，觉得自己可以撑过被骗身心的苦。但再坚强、再懂道理，她心里还是舍不下虞渊，所以，干脆……
找个替身？
“露露，你……”冯梦琪大惊失色。
白露收回望向院办的视线，回头看着她，表情一片空白：“啊？”
“没。”冯梦琪马上把情绪收回来，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没什么，就是看你停在这里，叫你走了。”
“哦。”白露继续往前走。
冯梦琪跟在她身后，不住地告诉自己。
不要说，不要点破。她们是白露最好的朋友，最亲的舍友，如果白露连他们都不能说，将事情藏在心里。说明，这件事还能对她造成伤害。
不能说。
现在，只要让白露专心发展事业就行了。
冯梦琪打定主意，跟上白露，问：“露露，你打算怎么说？”
“先跟静怡谈吧，先看看她的意见。她和青云的关系也好，由她先探探青云的口风。”白露打着主意，将宿舍门打开。
一进去，便看到温青云也在，穆静怡一个蹦跶跑过来，握紧了白露的手，认真地说：“露露，我和静怡决定了！”
白露糊涂了：“决定什么？”
“我们决定给你帮工，帮你做淘宝店，画阵法图。”穆静怡补充，天真的脸上满脸都是郑重：“不过，我们不要钱，我们只是想积攒个经验而已。而且，这也是好朋友之间的相互帮忙，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次，我们帮你一次，可不许说什么欠人情、不想麻烦我们的话。我不许，是我心甘情愿帮你的。”
她……白露动容，心中一片暖意，她定定地看了一下穆静怡，又转头去看温青云。
温青云只是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应道：“这是我们深思熟虑的结果，没有一点冲动。”
“谢谢你们。”白露感激地说，“实际上，今晚我和梦琪也去谈了些事，我刚还想跟你们说，我要扩大店面，希望你们能加入，一起用阵法赚钱。”
“啊？”穆静怡摇头，“露露，我不要钱……”
“不行。”白露摇头，她知道别的理由都说不通，直接问了个问题。“你也不想我被人说，压榨自己的好朋友，是个手辣又心黑、利欲熏心的商人，对不对？”
“对。”穆静怡点头。
露露那么好，怎么可以被人诋毁？她不允许！
“那就对了。”白露心头累积多日的担忧一扫而光，她揽着穆静怡的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叮嘱。“问问文赟有空吗，咱们现在开个会。”
温青云和穆静怡不禁相视一笑。
回来了，那个意气风发，永远带领他们前进的领队白露，又回来了。这一个星期她一直孤军奋战，看得人太揪心了。
“我来给他打电话。”温青云马上拨了方文赟的电话，三两句挂掉，群微/信马上跳出语音提示。
方文赟发来语音。
“喂？”方文赟的声音懒懒的，透着一股闲得无聊的烦闷。“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要叫我？快带我一起，我快被闷死了！上学期想着有时间一定天天渣游戏，现在有时间了，只觉得好空虚！白露大佬，救我！带带我！”
“带，一定带。”白露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挣钱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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