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语音电话挂了, 整个房间一片安静，白露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自己的浅浅呼吸声。

    尴尬和燥热一瞬间浮了出来，白露不敢抬头去看符灵, 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符灵大概是误会了，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发, 无奈地笑道：“想什么呢？我能对你做什么？你现在，也什么都不能做。”

    对啊，她现在身体里还有大量的媚魔之血力量, 不能跟人发生肉/体关系, 否则, 她一旦被媚魔之血控制, 后果不堪设想。

    有点自作多情被揭穿的尴尬感，白露摸摸鼻尖, 坐了起来。为了掩饰尴尬, 她只能将平板取出来。

    这个世界, 只有事业是感情最好的掩饰。

    “你觉得, 我原来做的那个传粉阵法怎么样？可以在基础上改进吗？”

    她说的是寒假时, 她为罗汉果农做的授粉阵法。

    那个阵法占地非常大，但说起来，并不难, 只是几千个细小的巽风阵拼装起来的单一复合阵而已。不过，这种拼装思想，就是所有复合阵的基础思想。

    “想法不错。”符灵点头, 同意了。“可以在基础上进行改进。”

    白露也是这么想的，她在平板上写写画画，将阵法的基础结构画出来。果然，只要一做正事，奇怪的尴尬感就消失了。

    累到极致自然睡，睡到生物钟自然醒，就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就是回到工作室之后，小伙伴们看着她的目光，有点不对劲。特别是冯梦琪，恨不得拉住她，问一句安全措施做了吗。

    什么鬼！白露哭笑不得，关键是，他们只是眼神暗示，并不问出来，叫人否认也不是，解释也不成。

    主动开口就跟承认似的。

    “算了算了。”白露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招手叫着。“来开会了！”

    她昨晚在微/信群里说过华夏美院需求阵法的事，这不是个小阵法，得好好策划。一听开会，除了冯梦琪之外，其他人都抱了笔记本和平板过来了。

    “对方的主要需求，是保温保湿，调控温湿度。”白露在组内文档里打着字，“需求不难做到，还记得过年时我在村子里试手的空调阵吗？原理就是那样，坎水离火巽风搭配，不仅能调控温湿度，还能换气通风呢。问题是，教室太多了，怎么能在同一控制的大前提下，分成每个教室不同控制。对方还希望将免打扰阵嵌套进宿舍区，怎么嵌套，也是个问题。”

    “那我们不如将他们学校的图纸拿到。”方文赟说着就打开地图软件，调成立体模式，拿到了华夏美院的地图数据。“来，分一分。”

    校园，无非就是几个结构。

    教学区，宿舍区，生活区，三个区的温湿度要求都不一样。教学区，因为主要是美术相关的绘画、雕塑等等，温湿度的调节要求最精细。而宿舍区除了调节温湿度之外，还要加上每个床位的免打扰阵。

    “最好是将空调阵跟免打扰阵一样，放在每张床上，毕竟每个人需要的温湿度不一样。”温青云十分有经验，“以前我们高中宿舍有空调，每天都有人为了温度的事吵架。热的觉得热，冷的觉得冷，咱们最好一步到位，把空调跟免打扰阵综合了。”

    白露记下一笔。

    剩下的就是生活区，主要就是各个食堂。食堂的要求倒是最简单了，无非是一个大中央空调。对了，教职工楼也可以归入生活区之中，而图书馆则归入教学区。

    划分好了区域，明确了各个区域的需求和目标，那么需要的阵法也就一一列出来了。团队迅速分工，白露水平最高，负责要求最高的教学区，温青云心思细腻，负责宿舍区。而方文赟想法大胆灵动，负责生活区。

    至于穆静怡。

    “我负责技术支持，找资料，归档。”穆静怡笑眯眯地说，“不要看不起行政工作哦，没有一个好行政，你们想要支好用的笔都没有。”

    “是是是。”众人深有同感，马上着手。

    华夏美院的工程太大了，仅仅靠白露等三人肯定不行，必须要带团队。白露权衡之后，从G市的未晞绘图工作室里抽调了其中的15个员工。

    都是绘图师里的精英骨干，除了一个是已经毕业三年的往届毕业生之外，其他的全都是今年玄学大学的应届毕业生。也就是，白露等三人的大四学长学姐们。

    “现在，各位就要分成三队，由我们三人分别带领，进行阵法方案研讨敲定。”白露故意似笑非笑地问，“各位学长学姐，不会觉得丢脸，为难吧？”

    这话要是在一个月前说，他们谁都不服。但是现在，先杨彤等待被起诉的下场，再看看手里的银/行卡余额，他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跟白露作对，损害未晞阵法的利益，只有死路一条。但是老老实实跟着白露干，月薪过万，眼看着还有大工程，做成了就有奖金。

    人，为什么要跟钱过不去呢？自己清清白白凭本事挣来的钱，不香吗？

    “白总。”大四的毕业生——不，应该说，现在是未晞绘图的绘图师们，果断改了称呼。“我们当然是跟着你和两位技术总监，拿下项目，做大未晞阵法。”

    还有不少人摩拳擦掌。

    “听说自从白总你公开阵法拆分激活技术之后，淘宝上多了很多阵法店。我想，有必要告诉他们，谁才是阵法学的老大了。”

    “别人做微小型阵法，我们做校园级大型阵法，赚大钱！”

    很好。白露点头笑了，就是要这种气势。

    “那么，加油了！”

    绘图师门一齐握拳：“加油！”

    确实必须加油才行，这天下午，卓印就发来正式邮件，表示一周后就要来正式会谈，希望到时候，未晞阵法已经拿出个初步方案来。

    为了这个初步方案，白露、温青云、方文赟三人带着绘图师们，几乎用尽了一起时间，努力完善着方案。第一次会谈之后，确定了合作意向，就是漫长的商谈、改合约、改方案了。

    这要换做别的工作室，对面华夏大学庞大的校园，根本不知道从哪里着手。光是敲定方案，不知道就要花多少时间。但白露带的队伍强就强在他们本身就是学生，知道学校需要什么、学生需要什么，并且有极强的落实能里。

    从5月27号第一次跟华夏美院第一次正式会谈之后，白露带队不停地修改方案，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终于，在6月10日之前，将正式方案敲定。

    6月11号，敲定合约，只等下周一最终稿出来，就能正式签合同。一放假，工程就开工了。

    “卓院长，合作愉快。”白露跟卓印握手，目送他们离开。

    终于到了这天，只差签约，就能拿下第一个大型项目了。

    “合作愉快。”卓印礼貌握手，松开时，笑了一下。“白总，我很好奇，你们三个阵法师，就算加上你的15个助手，就能做出校园级的阵法？真的是隔行如隔山，阵法学竟然如此厉害？”

    “不，实际运作的，当然不止我们。”白露摇摇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她卖了个关子，工作室的人却心中雪亮。等卓印带着团队一走，穆静怡就晃晃手上的准合约书，说：“走，露露，咱们该去找找院长了。”

    “对。”白露笑了，将合约接过，直接去了应用玄学院的院长办公室。

    她跟华夏美院在谈生意这件事，显然早已传遍了学校，很多人都在猜，她要做什么，会做到什么程度。沸沸扬扬的消息，没道理院长没听到，对不对？

    白露一进去，看着她手里的文件夹，范道忠就明白了。

    大概因为她果然解决了大四毕业生的就业问题，给玄学大学造就了历史上第一次，毕业生就业率90%，并且其中80%都月薪过万的好成绩。这一次，范院长的表情，就比上次友善多了。

    “白露同学，这一次，你又想做什么？”

    还是开玩笑的语气。

    一边说，还一边按下茶壶的电源，准备煮茶了。

    “不，您别了，我哪能吃这套？”白露阻止，开门见山地将合同的最终条约亮出来。

    “院长，我想申请一次学院系里组织的，暑假实习。”

    暑假实习？范道忠看着她手里的合约，笑了：“你倒是很会节省人工。”

    她接了个大活动，请不到工人，就想用应用玄学院的学生们？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就是，她知道这一提出，学生们会怎么想吗？

    “他们怎么想，就交给我处理了。”白露轻笑，“范院长，我就问你，给不给这个官方保证吧。我可是合法的商业工作室，给学生们盖实习证明，你觉得怎么样？”

    未晞阵法工作室的未来肉眼可见不一般，阵法商业化已经启动，是个绝对的新兴行业，无数的资金正在往里边投，想捞一笔。可以预见，这个行业的公司，会如雨后春笋似的，纷纷冒尖，整个行业都会有长足发展，能顺利解决阵法学学生就业问题。

    三年后，阵法商业圈里谁才是老大，说不准。但是三年后能拿出一张未晞阵法的实习证明书，对阵法系学生的就业来说，帮助可就大了。

    权衡再三，范院长答应了：“可以。”

    申请、盖章，第二天中午，各大食堂门口，就摆出了广告——

    未晰阵法招聘暑假工，包吃住，去帝都工作两个月。具体要求和资格测试，可以明天下午到大学生活动中心101室听取宣讲会。

    又是宣讲会！

    有人嘀咕：“白露也太厉害了吧？她一个刚成立的工作室，竟然在学校开了两次宣讲会？前古无人了吧？”

    还有人笑了：“白露always前无古人，恐怕，也是后无来者。”

    “确实，像她这么……”那人说了半句话，赶紧闭嘴，四处看了一眼。

    白露在商业上混得风生水起，才短短一个学期不到，已经赚了上百万进口袋。从偏僻山区贫穷小白花，到野心勃勃的商业奇才霸王花，她早已在学校里俘虏无数人做粉丝。现在说一句白露不好，旁边的人听到都会帮她反驳澄清。

    可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澄清的。

    例如，商人本质就是贪图利益，剥削劳动。

    第二天下午，宣讲会才开始，温青云才把要求和资格说完，便有人冲到前边，大声质问着：“白露，你说得这么高尚干什么？什么暑假实习？我看你就是缺廉价劳动力！”

    白露知道肯定有人这么怀疑，所以站了起来，走到麦克风面前说：“我知道肯定有人怀疑我是利用廉价劳动力，但是廉不廉价，是不是利用，各位阵法系的同学、学长学姐们，你们仔细想想。”

    “仔细想想，能从未晞阵法这项活动里得到什么。然后问自己，辛苦两个月，值不值得。”

    一句话让现场阵法系的学生们都陷入了沉思。

    会从未晞阵法这次实习得到什么？

    有些学生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钱。包吃包住月五千，两个月暑假工换一台高配电脑，不好吗？

    有些想到的是实习证明，包吃包住有钱拿，还能提前拿到学校承认的实习证明，值得吗？当然值得！

    而另一群学生，看得更深远。

    “白露。”一个大三的学生问，“实习过程中，会接触到阵法拆分激活技术吗？”

    对啊！不少人才反应过来，纷纷看向白露。

    白露轻轻笑着，点了点头，确定地说：“会接触，并且，包教包会。”

    包教包会！阵法系所有学生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据说白露有一个大项目，她需要的肯定是阵法系学生，那么，他们不就能接触、实践那个白露公开的专利，阵法拆分激活技术吗？最重要的是，别人学阵法拆分激活技术，是凭经验摸索，如果他们参加这个项目，能接触并学习阵法拆分激活技术……那可是未晞阵法工作室的人亲自指导，效果不知道比自己摸索强多少！

    学会了，他们不就可以……

    在场的阵法系学生，特别是大三的学生，真的很难不心动。

    看到白露成功的样子，自己居然跟大一学妹的工作室实习，说出去简直跟天方夜谭似的。但如果毕业之后他们也能顺利开个工作室，不求像白露这样一天几十万入账，能有个八百一千的，日子岂不是美滋滋？

    念头一在心中生根，大三学生首先叫出来：“我报名！”

    “还有我！”

    “我也来！”

    最后，除了一些确实有事不能参加的，整个阵法系的学生都报名参加了未晞阵法的暑假工。人数超过120时，绝对充足。

    人工没问题，就是万事俱备了。

    接下来就是签合同，周洲和未晞绘图的行政财务负责跟华夏美院的人员接触，确定好食宿问题。等考试周一结束，白露就带着阵法系全体，浩浩荡荡地北上，一头扎进了华夏美院的校园阵法设计中。

    他们住在华夏美院毕业生空出的宿舍里，同样由白露、温青云、方文赟带队，开始了长达两个月的忙碌生涯。

    这是白露第一次主持大型项目，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不光是阵法设计和技术，还有管理方面的问题。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只能睡四个小时，没有一天是能睡够的。

    但是，她觉得很快乐。

    她悄悄地跟宋渊说：“我觉得我也在实习。别人实习怎么做阵法，我实习怎么当个总工程师兼总裁。”

    宋渊听了这话，不禁笑了，仔仔细细地给她吹着头发。

    小姑奶奶太忙太累了，每天回到宿舍还要忙着回各方面的消息，洗头这事都是宋渊代劳的。而且，每一次，都是才开始就睡着了。

    这一次也一样，电吹风还在呜呜地吹着，白露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眉目安宁。

    是因为有他在？

    可是……

    宋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叹了口气。

    得找个机会跟她说。问题是，机会在哪？小丫头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两个月过去了，工程结束，迎来验收。

    华夏美院面子大，直接把玄学院下属的一个团队请来做验收。看看验收人员的履历，白露紧张得手指不住地抓紧。

    直到主检将印章盖在文件上，抬起头说：“检验无误，双方可以交接了。”

    成了！白露松了口气，走上前跟华夏美院的校长握手，签字，让合同生效，交换合同，握着手在镜头下合影。

    噼里啪啦的相机声响起，白露在镜头面前甜甜地笑着。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镜头声，更是未晞阵法上升另一个层级的声音。

    从这一刻开始，其他阵法店还在研究单个微小型阵法时，未晞阵法已经能做覆盖整个大学校园的大型复合阵了。

    今天是个新的开始！

    从今天开始，她才是真正的白总，是未晞阵法的脚跟终于稳了！

    那一瞬间，白露第一反应就是找宋渊，希望用眼神告诉他——她做到了！

    宋渊确实在台下看着，与所有人一同鼓掌，双眼看着她，脸上带着笑，目光里全都是温柔和欣慰。

    只是温柔和欣慰之外，还有浓浓的哀伤。

    白露的心瞬间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差点冲下台去。

    她知道了，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匆匆接受完采访，白露跟记者微笑告别，刚一转身，就看到宋渊站在大厅的黑色的雕像前。

    仿佛他也成了一座雕像。

    “你……”白露走到他面前，距离还有几步的时候，脚步忽然就放慢了。

    宋渊是他在人前刻板又拘谨的样子，他低头看着她，眼中有许多不舍和难过，但他还是说：“白露，我要走了。”

    果然是这样。白露的心一沉，闷闷地难受，但话说明白了，反而有种畅快感。

    他没有瞒她，这就很好了。

    白露只问：“你要去哪？回家吗？”

    她记得的，他现在的身份，是冯梦琪的某个远房表哥。现在要离开，是不是要回家去？豪门总不是西昆仑阵法研究所那么戒备森严、保密极高的地方，她是可以去拜访的吧？

    可宋渊只是摇头：“不，你不用去找我，你找不到的。”

    不是不能找，而是，找不到？白露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好好的人，难道他还会消失吗？

    不对，消失……？白露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出现了，虞渊怎么处理？

    “你发现了？”宋渊的目光很奇特，好像是高兴，又好像是难过。

    “你——”白露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出心里的猜测，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他呢？消失了？”

    这半年来，她一直在忙着未晞阵法的事，没有去关注“虞渊”这个人。因为符灵就在她身边，她还要留心什么“虞渊”？但是她上学期跟“虞渊”关系亲密，一度闹出好几个校园热帖，为什么现在，忽然很少有人提起来了？

    好像除了刚见面的时候，冯梦琪提了一点他长得像“虞渊”之外，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虞渊”这个人。

    怎么会？白露心念一动，马上取出手机，登录校园论坛，在搜索框里搜索“虞渊”两个字。可是搜出来的，只有一条结果，还是校园官网上放出的文字新闻。

    《我校邀请西昆仑阵法研究所专家虞渊先生前来指导护校大阵修复工作》

    除此之外，关于“虞渊”的论坛帖子、学院新闻，全都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呢？白露看着手机，怀疑搜索引擎坏了。

    她记得上个学期虞渊接受过很多次采访，他送她回宿舍，还被人拍到了照片，帖子吵得热火朝天。这才多久，竟然就不见了？

    是校园论坛删帖？

    不。白露直觉不是。如果是校园论坛删帖，为什么连学院的新闻都不见了？

    可如果不是删帖，那是……

    “是自动消失了。”宋渊的眼中还带着笑，只是笑意淡淡的，忽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白露，你会恨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姨妈期，加上日九太累，把主线弄乱了，我仔细想想，3月还是日六吧。日九太水了，还崩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