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玄学大学作为华夏玄学类最高学府, 在各方面都高于其他院校, 哪怕是八卦功底。

    玄学大学的校园论坛是整个大学系统里唯一一个,后台实名之后, 可以用积分在前台匿名的。匿名刺激了吃瓜的热情, 每年开学,必定是每一年八卦的起点。

    又特别是新生里的帅哥美女,预测新生代的风云人物。

    玄学大学对学生的评选有分男女, 各有两套标准。

    拼能力的,那叫男神女神。没有能力拼, 只能拼外貌的,那就是校草、校花, 级草、级花。

    每年开学, 都是老生们最开心的日子,又可以看到新鲜的面孔出现在校园里, 又能看到新的风云人物争霸了。

    可这一年的大一新生,却叫人有些失望。

    “质量太平均了。”吃瓜群众失望地说,“都很好,但是都不顶尖。哪像去年, 上一届那真是风起云涌,英雄辈出。”

    这话真是……虽然是事实,但大一新生们听得真的很想咆哮:那也不看看去年都是什么风云人物啊!

    去年7月,高三毕业生报考院校的时候,就爆出三大豪门贵公子要报考玄学大学。

    一个顶级豪门的继承人,未来的冷酷霸总, 还是剑修的夏景深;

    一个玄学世家的贵公子,温润如玉家学渊源的应忱;

    还有一个更可怕,身上直接有朱雀血脉,一出生就被封为妖族少主的司无涯。

    在玄学大学上就找不出身价相貌相同又同时入学的,因为这三个身世非凡的男生,无数女生改变志愿,纷纷改报玄学大学。等进了校园,所有人都以为是三个风格各异的男神争霸校园最终男神之位。

    可谁也没料到,竟然会冒出个白露。

    诚然白露一入学,就被注意了,但她是归类在校花备选队伍里的。因为那时候,听说白露是从山区来的,又是阵法学的,谁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谁会知道她会带领阵法系拿下学院大比的冠军?谁会知道,一场学院大比之后,司无涯彻底避开了白露,从此听到白露这个名字脸色就不好看?应忱有意拉拢,某天似乎关系亲近。

    最离谱的是夏景深,竟然在斗争之后,被白露直接送进了监狱。

    往后白露搞事业搞得风生水起。

    “我听很多新生说,他们是把白露当成偶像,才进玄学大学的——你说这算算什么事!”

    “当然因为白露的个人魅力。”吃瓜群众赞叹,“想再出一个白露,真的太难了。今年新生的风头,全都被白露盖过了。”

    可新生没有不高兴,新生乐意。

    他们虽然还没开学,先热热闹闹地学了玄学大学校园里不成文的传统。

    在校园论坛开贴开盘,赌白露和夏景深之间的事。

    老生们一看,新生都吃起瓜来了,他们号称八卦十级修炼者,竟然落后了?

    这不行!

    然后也扎了进去。

    等穆静怡和冯梦琪回到学校,一场新的大盘已经轰轰烈烈开盘了。

    这次不能赌论坛积分,但并不妨碍吃瓜群众的热情,他们经过激烈的讨论,认为有事件的最终结果只有三个备选答案:

    1、白露被夏景深打动,接受夏景深的表白。

    2、白露始终不为所动,夏景深矢志不渝地追求。

    3、白露始终不为所动,夏景深追求无果放弃。

    “这是什么鬼?”穆静怡将帖子翻了又翻,“选项一不就是虐恋情深言情小说的套路吗?冷酷男主和外柔内刚小白花女主,男主巧取豪夺使劲虐女主,最后被重伤一击,幡然醒悟,追着女主道歉,被女主虐也自虐,最后破镜重圆,皆大欢喜。这个套路在小说里常见得很,我还挺喜欢的,怎么到现实里,就这么恶心呢?”

    “因为小说被美化了,是换到自己,被人把尊严踩在脚下,谁还会喜欢?恨还来不及呢。”冯梦琪拆着零食,一人递了一条牛肉干,“喜欢哪是这样的?”

    最后一句说完,她刚好在白露身边。冯梦琪将牛肉干塞到白露嘴里,还问道:“对吧?露露?”

    谁知问了一句,白露只是嚼着嘴里的牛肉干,没有回答。

    冯梦琪没由来地感到心慌:“露露,你不会真的被夏景深打动了吧?”

    白露鼓着腮帮子,费力地嚼着风干牛肉,瞪了她一眼,含糊地说:“我脑子进水了吗?”

    那她发什么呆?

    白露继续咬着那点风干牛肉吞了,这玩意儿好吃,但是太费劲。好不容易将咬下的都给吞了,白露才能说完整的话:“我是觉得,夏景深搞得这么惊天动地的,夏家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在等什么?”

    确实,夏家的表现,不符合豪门逻辑。冯梦琪沉吟着。越是顶级的豪门,他们的感情越不自由,就算他们的长辈尊重自由恋爱,但家大业大的,总要防止自己的子孙被别有心机的女人利用。就算为了关爱,他们也要先考察子孙追的是什么人,人品怎么样。

    现在夏景深接二连三地当众表白,又是送资金又是当场送脸给白露打,动静闹得整个校园都知道了,夏家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夏家知道了,为什么不行动呢?

    白露有点想不通,同时,还继续为成立公司的事烦恼着。

    她捏着手里那点不多不少的资金,在观望犹豫,同时,也在密切留意人选。

    那个已经消失了好一段时间的人,什么时候,又会以什么身份出现呢?她扣下的总经理位置,能不能等到他出现?

    她不能等太久,最迟还有半个月,必须下决定。因为她答应了学院要给大四毕业生们实习支持,在学生们去实习之前,公司至少要上正轨。

    以大四学生3月开始实习为时间点,她的公司,至少要在12月之前完全走上正轨。在走上正轨之前,她也得留两三个月筹备和运转。

    可这些事想也没有办法,白露只能暂时按兵不动,让周洲催着财务,把公司的钱给捋一遍。

    又一天过去,玄学大学全面正式上课了。

    白露烦不胜烦的日子,也开始了。

    小说和典籍里都讲,剑修是一种极其固执的人,他们能心无旁骛地追逐某个目标,被再大的打击压倒了,又会再拄着剑站起来。他们的脊骨和坚持,也跟把剑似的,只有继续磨练或者折断两条路。

    白露从前没感觉到,但是现在,她真实地感觉到了剑修执着的可怕!

    夏景深就像中邪了的鬼魂,无时无刻不缠着她。

    她早上离开宿舍去上课,刚出宿舍楼,夏景深就拎着早餐在楼下等了。他眼巴巴地看着,也不敢说话,亦步亦趋地跟着。白露无视他,拉着穆静怡和冯梦琪自己去食堂买早餐,他也跟在旁边。

    白露去上课,他也去阵法系的课,那张帅脸和夏家的身世摆在那里,登时引起课堂一阵阵的骚动。好些学生课也不好好上了,不是在校园论坛上写八卦帖子,就是给夏景深拍照。

    不光是白露生气,讲课的老师都生气了,课间就逮着白露训。

    “白露,老师对你寄予众望,但是,你不能打乱我的课堂。你的个人问题,处理一下。”

    白露真是一千万个冤枉:“老师,我现在不能理那神经病,越理他越来劲,我得当他是透明地。”

    那老教授对白露非常看重,是去年维护护校大阵的教授之一,但老教授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可不大懂,他见白露不愿意,也不忍心逼这个心爱的学生,只能说:“你尽快把这问题解决了,你是阵法系的领头人,肩上有责任,要对其他学生负责的。”

    白露真是被说得一口气憋在心口,别提多恼火了,简直想上去把夏景深按住暴打一顿。

    但穆静怡阻止了这个念头。

    “露露,别啊。”穆静怡小声劝着,“夏景深现在肯定在自我愧疚和自我感动之间反复横跳,一边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你对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一边在你这里受了伤,就是对你补偿了,伤得越多,你的仇恨消得越快,他心里越开心。”

    白露前世今生加起来,不是在醉心学术,就是为生计赚钱疲于奔命,没有机会谈恋爱不说,连看小说的时间都没有。她一时没弄明白这是什么心理:“这不是抖M吗?”

    穆静怡想了想,点头:“差不多。就是你越伤害他,他越觉得自己已经抵消罪过了,就逐渐原谅自己了。你要是真的跟打他,他不仅不会还手,恐怕会躺在那里等你踹。你越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他心里越是纾解。”

    也就是说,现在骂也不能骂,打也不能打?

    白露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瞬间理解了被怪男人跟踪的小姑娘心理,果然,跟踪狂都是可怕的。

    冯梦琪也劝着:“没事,像夏景深那种顶级豪门的天之骄子,自尊心强得跟什么似的,跟一天两天可以,一个星期下来绝对受不了。露露,别理他,当他是空气,很快他自己会给自己放假的。”

    白露听了她们的建议,将夏景深当成空气,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可她能当夏景深是空气,别人不行,在别的地方引人注目就算了,在课堂上扰乱秩序……

    忍了一个星期,白露实在忍不住了。

    这家伙别是炼器系那手下败将的老头,派来阵法系捣乱,毁他们阵法系学生的吧?

    不行,还得找夏景深好好谈谈。

    白露打定主意,刚好要去给行政楼送东西,她琢磨着万一动手,恐怕会挨处分,不能让穆静怡和冯梦琪受累。所以,白露让穆静怡和冯梦琪回宿舍去,自己往行政楼跑。

    “放心。”白露留下一句话,就往行政楼去了。

    “露露……”穆静怡想跟上,被冯梦琪拉住了手。

    她摇了摇头:“露露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她现在的身手,也不会吃亏。咱们不如在附近转转,有保安来了,先把他们支开,别让露露吃处分。”

    她们俩心知肚明白露不会吃亏,只怕她会因为打架吃学校处分,白露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她刚知道手心这个阵法是干什么用的,知道它能心随念转出现自己想要的阵法,但还没有实践的机会。

    因为她没有遇到动不动就开打的强劲对手,其他人的武力值不行。

    如果能打跑夏景深的同时,再用灵犀阵练练手,那也不错。

    白露将手上的文件夹抛起又接住,直接走了小道,路过咖啡馆,直接进了行政楼后边偏僻的竹林里。

    当初就是在这个竹林,夏景深第一次跟她对着干,希望也能在这里结束。

    白露拎着文件夹,静静站立,等待夏景深的出现。

    但她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夏景深没来,反而是夏景深他老子出现了!

    “白露。”夏年莱脸上带着笑,神色慈爱而温柔,像在看最心爱的女儿。“我们谈一谈。”

    怎么是他?白露皱皱眉,问道:“谈什么?”

    夏年莱:“谈你跟景深之间的事。”

    这还真是瞌睡送枕头了!白露马上说:“夏先生,夏总,拜托把你那疯儿子说一顿,让他醒醒脑子!这一个多星期来,我真是烦不胜烦,他就像个跟踪狂似的,无时无刻不跟着我,严重打扰我的生活。就算我不在意,我的老师们不能不在意!他对课堂的干扰实在太重了!我的老师们都快被他气死了!”

    她一通抱怨,完全不讲理,单纯只是发泄,因为她很清楚,夏家要是真的想管夏景深,早就出手了,还能让夏景深在校园里当一个多星期的跟踪狂?

    果然,夏年莱对她的抱怨只是微笑,好像看个任性抱怨天气不好不能出春游的小女孩。

    宽容,并且慈爱。

    “白露。”夏年莱问,“既然这么困扰,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白露看他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智障:“夏总,原来脑子有问题这个病,是你们夏家遗传吗?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被仇家盯上了会伸长脖子给人剁头吗?竞争对手追着咬你的事业,你就把商业帝国拱手让给他吗?”

    夏家这个脑子,是怎么做到顶级豪门的?气运在身?

    不。白露的眼神微冷。他们只是觉得,只要是夏家人,想要的,别人就该给。

    夏景深是夏家人,他低头求一求,道个歉,从前想把她杀了,想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的屈辱,她就要当做不存在。夏景深受点冷脸,就是教训了,她就应该原谅、心疼、答应他一切的要求。

    因为她不是夏家人。

    夏景深看小姑娘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神色,他太熟悉了,不禁心头一跳。

    “真的吗?只是这样?”夏年莱轻声问,“真的不是别的原因吗?”

    白露莫名其妙:“什么别的原因?”

    夏年莱笑了:“你拒绝景深,真的不是因为他是你的亲哥哥吗?”

    ?!!!白露登时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脑回路啊!她拒绝夏景深,不能因为她不喜欢,得是因为她和夏景深之前有血缘关系?难怪夏老头已经七十岁了,手里的权柄还没完全放在夏年莱手上,以白露看,理由已经非常明显正当了。

    还不是因为夏年莱脑子有病!

    “你……”白露想出口反驳,一下子竟给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再一次确认,自己跟夏家真是没有沟通的可能,脑电波和理解逻辑,就不在一个世界的。不管她说什么,夏年莱脑子里都脑补了一出虐恋情深的狗血剧。

    一边觉得她母亲爱他至深,为他生下女儿,女儿埋怨他,不愿意认这个亲生父亲。一边觉得女儿命苦,跟个豪门少爷虐恋情深到好不容易确认心迹,却发现对方是自己哥哥,不敢接受爱恋,只能选择伤害。

    什么鬼剧情!白露心里骂着,夏年莱当什么公司老总啊?去写三流狗血偶像剧剧本,说不定还能大火一把,赚赚阿姨们的眼泪!

    白露一时没了说下去的兴趣,反正说了也白搭。她猛地闭嘴,转身就要走,可一转身,额角的青筋就跳了一下。

    夏景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估计是把他亲爹的话都听了个完整,此刻脸上血色尽失,一副大受打击、生无可恋的样子。

    白露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夏景深也脑补出了一出狗血大戏。

    豪门贵公子,从小修炼、不可一世的剑修,遇到了毕生仅有的对手,交战互虐之后,被对方的能力折服。即便被对方送进监狱,贵公子也心甘情愿、矢志不渝,出狱就表白,可卿心如铁,不为所动。贵公子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最后才知道,原来不是她无情,而是世道无情!

    天意弄人,原来他们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你……”夏景深眼中的光芒闪烁,好像被看不见的刀/子一道一道地捅穿,瞬间身上已经三刀六洞,血流不止。

    “你们真是亲父子。”白露由衷地赞叹,“脑补的能力,真是一脉相承。”

    不知道是这地方勾起太多回忆,还是咖啡屋的咖啡、面包味道让她想到了某个人。

    总之,白露忽然就不想搞什么心机了。

    快刀斩乱麻不好吗?一刀斩不断,就再砍一刀,什么心是刀剁不碎的?

    “夏景深,第一,我跟夏家没有血缘关系。第二,我不仅不喜欢你,还非常厌烦你。知道厌烦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一种完全跟喜欢没有关系的感情,就像路上看到苍蝇肯定要躲一下。如果你非要我说是因为喜欢苍蝇、不忍心拍死它才躲的,那也随便,反正我话已经撩在这里了,苍蝇再敢过来……”

    白露瞬间想起符灵对她的称呼:“姑奶奶就拍死它!”

    夏景深瞬间僵在原地,不知道“白露不爱我”、“白露是亲妹妹”、“我在白露眼里是苍蝇”三个念头,哪个对他的打击比较致命。

    “还有你。”白露猛地回头,语气里没了客气。“夏年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世上哪有什么突如其来的爱?夏景深性格突变,肯定有你的手笔在里面,你拼命误导夏景深,让他觉得自己喜欢我喜欢得要命。为的,不就是让他发挥剑修固执的优良传统,百折不回地追求我吗?”

    “你很清楚我根本不喜欢夏景深,并且我不喜欢就不会嫁他,同时,我也为了事业烦恼,不愿意身后多个威胁巨大的尾巴。为了摆脱夏景深,也为了获得发展事业的资金,我必须做出选择——选择公开你设计好的身世,承认自己是夏家的女儿。毕竟夏景深再无法无天,乱/伦他还是不敢的,对不对?”

    随着她的话,夏景深的脸色越发白了,像有根巨大的针筒,不断地抽走他身体里的血色似的。

    夏年莱的神色不动,但嘴唇抿了起来。

    白露冷笑一声,一口气把心里憋着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夏家的女儿?你真的把我当女儿?真的觉得我是夏家的血脉?真的记得我妈妈?狗屁!夏年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非要我把弄回夏家,是因为你们夏家遇到了什么危机,需要一个武力值逆天的人守护,仅此而已!”

    “这个守护任务原本是夏景深的,否则你们夏家有钱有势,让夏景深当个霸总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让他走上剑修这条凶险万分,好不好就走火入魔死掉的路?还不是因为没别的办法了?夏年莱,你看着儿子随时面临死亡,并且最后的归宿一定是死亡,心疼得很吧?好不容易有个武力值逆天的人出现,你将计就计,非要把我扣上夏家女儿的身份,为的,不就是要我去抵夏景深的位置,替他去送死吗?”

    “算盘打得精,可惜,我又不蠢!”

    白露一口气说完,心里憋着的火总算撒了个痛快,心情好了,她也懒得理这对父子,文件一拿,直接走了。

    “白露。”夏年莱还在背后叫着。“不管你信不信,我记得你/妈妈,记得白苇,那是我唯一爱过的女子!”

    “噢,是吗?”白露头也不回,声音飘飘淡淡地传了回去。“我妈妈不记得你。还有,我可真同情夏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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