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哪个房间？白露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回了一句：“撩我？怎么？这时候我又成年了？”
这话是故意刺激他呢。
那天在S市的酒店, 她非要发生点什么, 他非说她没有到法定年龄, 非要坚持原则。现在搬出来, 就撩她住哪？
符灵知道她心里怨念什么，登时又把那正人君子的样子摆了出来：“当然, 原则还是要坚持的, 只是为了相互之间友好交流，我们可以更亲近一点。”
方文赟和温青云就住在对方隔壁，秀恩爱的事, 他一个老男人，怎么能输给小年轻？
他的小心思, 白露是不知道的，但不要紧，白露自己也有小心思。她哼了一声, 转身跪坐在沙发上, 扶着沙发靠背, 对楼上就大喊。
“静怡——梦琪——”
二楼的走廊上有个室内露台, 正对着一楼的客厅。穆静怡和冯梦琪刚刚捧着学生送来的花上了二楼, 准备找花瓶插了, 放在二楼的露台上。
听到她的声音, 两人从露台的栏杆上探出个头，应道：“怎么啦？”
白露笑眯眯地问：“我们一起住三楼好不好？”
“好呀！”穆静怡欢喜地说，“这样我们晚上还能串门, 我好久没有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了，还有点怕怕的。露露，我晚上去找你好不好？”
“好啊。”白露笑着应下了，看向冯梦琪。
冯梦琪点了点头，目光与她一接，落在叶疏身上，笑容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哎哟，某人这下惨了，不仅不能跟亲亲女友住隔壁，还要住在情侣隔壁。不知道晚上听着小情侣絮絮叨叨说情话，想上楼找女友，结果女友房间里还有一只天真可爱的闺蜜？
男人，你到底哪里得罪了我们露露？她要这么对你？冯梦琪对叶副总报以一分同情，和十二万分的幸灾乐祸。
符灵站在原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小姑奶奶哎……
在五人的预想中，搬出学校宿舍的日子应该是美滋滋的。每天早上在晨光中醒来，吹吹海风，吃着东方酒店送来的精美早餐。然后去实验楼，该搞科研的搞科研，该做行政工作的搞行政，做广告策划宣传的继续推进各项宣传。中午，一起聚在白大总裁的办公室里，看着海景吃着美食，下午也一样忙碌，晚上，大家一起围在四楼的大露台上，一边烧烤，一边看着明月从海面东升，明光千里。
多好！对不对？玄学岛远离陆地，附近的光污染并不严重，能清楚地看到海上生明月的美景。
良辰、美景、嘉友，还有靠海大别墅，多好是不是！这日子想想就美翻了！
可真的过起来，他们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
一大早，白露先被符灵叫醒，一看时间，她飞快地跑到各个房间踹门。
“起床啦！快点！第一节课要迟到了！”
然后回自己房间洗漱，等她把自己搞清楚，其他人才迷迷瞪瞪地起床。
穆静怡揉着眼睛说：“露露，8点才上第一节课，现在才7点20，你急什么呀？”
“静怡，我们现在不是在学校里住哦。”白露转手又将她推回了房间，“快去洗漱！收拾东西去楼下集合。”
穆静怡猛地清醒，赶紧回房间洗漱，一群鸡飞狗跳、紧赶慢赶，下楼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哇哇叫着的。只听白露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钻进门口的商务车里，坐好了，车子一开，又花了十五分钟才到教学楼。
没办法，未晞园距离教学楼确实很远，中间还经过几个宿舍区，开车必须慢慢来。快到教学楼的时候，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五人还得下车自己跑。
“等等！”符灵将驾驶位的窗子降下来，递出个纸袋。“早餐！”
白露抓着就往教室跑，好不容易，赶在最后两分钟进了教室。教室里已经没有好位置了，于是一年多来第一次，五人组分成四个方位坐下，只有温青云和方文赟享有情侣特权，可以坐在一起。剩下的三人，全都被分散了不说，还坐在最后一排。
“哇，第一次啊。”班上的同学笑道，“班长，你们怎么回事？居然也有差点上课迟到的时候？”
还不是习惯了在宿舍的作息，总觉得能慢慢来。白露心中吐槽，苦笑不已。
这一天，下了第一节课，五人才有时间吃早餐。要不是老师看他们可怜，借了教师休息室的微波炉给他们用，他们还是第一次吃冷掉的火腿鸡蛋三明治。
赶不及上课还不算，下了课，他们回到未晞园，稍作歇息，就要进入实验楼，处理一大堆事情。别说什么明月、大海、烧烤，他们差点连吃饭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别人的24小时，8个小时上班，6个小时睡觉，剩下的10个小时是自由安排的。而他们的24小时，要同时过学生党和上班狗的生活，在教室和公司两头奔波，别说玩乐的时间了，就是吃饭都跟行军一样，掐着秒表来的。
双休日也没有，烧烤晚会也没有，一开始忙，就是一个月。忙碌之中，白露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我要关闭未晞阵法的淘宝店，暂停生产免打扰阵。”
一句话说出来，所有参与会议的人——从穆静怡等四人，到周洲、叶疏、还有其他管理层都震惊了。
“为什么？”方文赟第一个提出质疑，“白露，你给我一个理由。你应该知道，免打扰阵是我们最初的产品，是为我们赚了第一桶金的产品，我们为什么要放弃它？”
“因为不想赚小钱了。”白露说，“也因为，想把赚小钱的机会让给别人，把公司更多精力，放在赚大钱上边。”
方文赟还想说什么，被温青云抓住了手。她先对方文赟摇了摇头，才望着白露问：“白总，什么叫大钱？什么又是小钱？”
“我知道大家很震惊，实际上，这个想法我虽然深思熟虑了很久，但没有跟任何人说。今天提出来，也是想大家讨论讨论。”白露的心态很稳定。“我想让出免打扰阵这块产品的利润。”
冯梦琪问：“让给谁？”
“给所有学阵法的人。”白露说，“这是最官方的理由，未晞阵法既然将阵法拆分激活技术开放授权，那自然希望有钱大家一起赚。所以，决定停止生产免打扰阵这项商品，但是不禁止其他阵法公司生产，我们希望，借此机会，所有阵法学人一起推动商用阵法的发展。”
“没有竞争就没有伤害，一旦我们放开免打扰阵的生产，其他商业阵法公司，就会感激我们，不会再攻击我们，不会再说我们把大家赚钱的路堵死了。”白露摊手，“这么一来，不是博了个好名声吗？”
这话可太圣母了，所有与会人员在心中吐槽着，不敢相信这是小辣椒白露说出来的话。在她心里，哪有什么名声？她从来就不会在意名声和议论这种事，她心里只有一个字：
钱。
“真正的原因呢？”周洲问。
“不赚钱，或者说，不够赚钱。”白露手上的笔一下一下地点在文件夹上，语气平淡，却叫人不由得跟着深思。
“免打扰阵的原理非常简单，咱们刚进学校没两天，随便找两个阵法图案都能做出来的水平。从一开始就不断有人仿制，只是因为我们有阵法拆分激活技术，他们没有，所以只有我们能进行网络销售。现在阵法拆分激活技术开放授权了，是个学阵法的人都会做免打扰阵，他们稍加改动，我们既不能说是抄袭，也不好说是仿照。要维权，时间成本付不起。”
“同时，虽然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正品，但我们租办公楼、租仓库，规模太大了。无形中，做一个免打扰阵，我们的成本就比其他公司作坊高很多。在未晞阵法还是个工作室的时候，一个免打扰阵能给我们带来70元的利润。但是现在，结合人力物力水电仓库，连30元都不能赚。同样的时间和精力，我们为什么不拿去赚更多的钱？”
“各位。”白露的目光威严又带着些温柔，“我们的公司不是从前那个工作室了，我们要做一些取舍题了。”
这个理由很充分，时间是宝贵的，花同样的时间，赚更多的钱，有什么不好？可问题是，怎么赚呢？
“同志们。”白露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眼里满是勃勃的野心。“你们觉得，和做一个阵法卖一个阵法相比，做一个阵法，年复一年地手维护费，怎么样？”
所有人的眼中都被这句话点燃了光芒。
收维护费？这当然好啊！别的不说，近在眼前就有个最好的例子嘛！
这两百多年来，玄学大学为了护校大阵，花出了多少钱啊！哪怕护校大阵是本校前辈设计的，但是本校的技术没有达到，所以每年都必须花大价钱从各个阵法研究所，请专家过来，指导修复。
而参与过护校大阵维护的人都知道，维护阵法比设计、制作阵法简单多了！好比玄学大学这个护校大阵，得是不出世的天才，几百年来就这么一个，才能建立起来。但只要建好了，检修维护要用到的技术，还没有建立的十分之一那么难。
如果他们也能做这样一个阵法，每年检修检修就有钱，这不是跟躺着收钱一个原理？
“可问题是……”销售部的人问，“我们上哪去找这些大型阵法？”
话音落下，温青云脑中便灵光一闪：“不，我们有的！”
“对！”方文赟也想到了，“这一个多月来，我们科研部在做的，不就是这件事吗？”
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穆静怡跟着五个行政助理老手学习，顺利组建了未晞阵法实验室和未晞阵法公司两处的行政事务体系。冯梦琪总揽对外杂务，宣传、策划、法务、人力资源等等，她出身商业世家的特长顺利体现，是所有人中最先上手的。别说入职的新人，就算是从别的公司跳槽过来的老手，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而白露和温青云、方文赟三人，则联合未晞实验室的十五个科研部员工，先将未晞阵法在华夏美院做的空调防护阵申请了阵法专利，然后，将大型空调防护阵拆了个透彻。
就在会议的前两天，大型空调阵已经在未晞阵法公司实现流水线生产阵法图案，然后由专业人员组合嵌套，形成分阵法。后续只要交由专业的施工队，实地施工，再由专业人员验收，就可以了。
在暑假给华夏美院试工时，白露带领未晞阵法的员工和阵法系的学生们，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自己画阵法，自己研究怎么组建，才将华夏美院的空调阵做好。但是现在，流水线每个员工负责画自己的部分，阵法图案的产量永远是充足的。只要有阵法图案，从拿到图案、组合嵌套，再到实地生产，花的时间也就半个月。
算上出差和休息，一个工程组一个月做一单生意妥妥当当的。而现在，经过白露和温青云、方文赟的训练，未晞阵法至少已经有三个这样的工程组了。
“好像……可行哎。”穆静怡想了想，问，“那……那岂不是说，我们一个月，能挣……？！”
她记得华夏美院给的价格是4000万，按照一个空调阵4000万算，一个月三个，那营业额就是……12000万？
不对！穆静怡被自己算出来的数字惊呆了。这不是1.2亿吗？一个月的营业额，有1.2亿？她是不是做梦？
她完全说不出口这个数字啊！也太多了吧！
谁知道，白露启唇，说出个更可怕的数字：“1.5亿。”
“啊？”穆静怡睁大了眼，“不是1.2亿吗？”
“华夏美院是第一个实验的好心顾客，咱们当然给他们便宜点，现在我们技术改良，花的时间更少了，效果却同样好，不应该提价吗？”
白露笑了，眼中闪着奸商的光：“以后，咱们未晞阵法只接大型阵法，空调阵按照面积、要求规格、维护年限，不同要求不同收费。最高一级标准参考华夏美院，价格5000万。”
直接就提价一千万，穆静怡觉得自己在未晞阵法呆久了，会丧失对钱的敏感。所以，她还担心了一下：“露露，会不会有人怀疑咱们吃得太黑，不愿意跟我们做生意啊？五千万哎！这个数字……”
“放心。”周洲快速在纸上算了几笔，马上投了赞成票，眼睛里也闪闪发光。“校园级大阵，5000万的阵法能达到的效果，用空调至少得2亿。高校的人不傻，他们知道怎么选择的。至于黑不黑心……没办法，有实力就是这么了不起。”
“对啊！”冯梦琪双手抱胸，“不选咱们五千万，可以左转去隔壁找中央空调公司，付个2亿嘛！”
她们怎么……一个比一个流/氓……
穆静怡被基友们的奸商状态吓得呆了一下，还是冯梦琪见她太吃惊了，给她解释了缘由。
“你真的可以放心啦！你知道今年华夏美院的学生在各大高校学生面前有多嘚瑟吗？就像很久以前第一个在宿舍配套空调的学校似的，除了咱们学校，整个高校圈子的学生都在疯狂嫉妒。”
“总之。”符灵站起来，率先宣布。“我支持白总的意见。”
穆静怡不甘落后地举手：“我也支持！”
“我也是！”
“支持！”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全票通过，开始商讨关闭的淘宝店的相关措施。
第二天，冯梦琪在未晞阵法的官博上发了公告，表示未晞阵法将停止生产免打扰阵，关闭官方淘宝店。同时，为了处理库存的免打扰阵，也为了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回报社会，转发关注未晞阵法这条微博的用户，可以私信官博地址，免费赠送一份免打扰阵。一个IP限定一个阵法，多次转发算一个。
消息一发出来，差点把微博给挤崩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转发就破了5万。
“卧槽！”冯梦琪被这转发量吓了一跳，赶紧修改转发的微博，说某时某刻，转发量已经超过库存，再转发也没有得来送了。
但修改的微博，并不能阻止网友们的转发和关注。
各大论坛上，白露、未晞阵法两个词，也再度流量爆炸，盖起高楼。
《卧槽！未晞阵法直接在微博上送免打扰阵，转发就送！》
《白露到底是什么人？她也太牛了吧！她真的才19岁？》
《作为阵法学的学生，真的想喊白露一声大师姐！她太流批了！我们所有学阵法的人都感谢她！》
0L：开放免打扰阵生产权限，和开放阵法拆分激活技术的商用权限，真的是两项超大方、造福一方的举措！用贴切点的比喻，等于是把赚钱的方法塞到我们学阵法的人嘴里了！
1L：托她的福，我们学校的老师也去玄学大学学习，回来之后也决定改革教学。明年，我们的阵法系教学，也会更实际，我也不担心毕业之后就失业了。
3L：呜呜，看到未晞阵法的公告之后马上做了个免打扰阵，在朋友圈贩卖！光明正大地卖！而且马上就赚了钱！阵法系的学生有了兼职好方法，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哪来的钱给游戏氪金了！我要大喊一声，白露女神牛批！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狗腿！
不仅是学生们对白露感激涕零，由衷地感谢她，因为让出了免打扰阵这块蛋糕，连商用阵法生产商，对未晞阵法和白露的评价都不同了。
“最近我们的风评好了很多？”穆静怡路过冯梦琪的办公室，下意识地瞥了她的电脑一眼，感叹着。
以前总是说未晞阵法吃老本啦，各种之类的，现在这类说法少了很多？
“因为用户多了，粉丝也多，再加上咱们白总人格魅力在，有非常多的粉丝。”冯梦琪开着玩笑，“亲爱的白总，你不打算开个个人微博吗？网上到处都是你的粉丝，嗷嗷叫着你女神。”
“别了。”白露低头画着阵法，无情地拒绝了。
在把空调阵吃透之后，白露和方文赟、温青云带着科研部的员工，开始搞保密检验证。他们思索着怎么改阵法，既能保住未晞园的保密性，不至于被人攻破，又能把保密阵做成商品，进行贩卖。
空调阵卖给高校，保密阵可以卖给公司，在检验保密等级之外，还能兼职打卡、空调，不也挺好的？
赚钱的方法，永远不嫌多。
例如这里……白露想着，又低头写写画画起来，不时看一下掌心的灵犀阵。
“你看看她……”穆静怡无奈地叹气，“为了学习和搞阵法，都快废寝忘食了，昨天我还看到她一边画阵法，叶副总一边在旁边给她塞东西吃。也就是她身边有个叶副总在，否则，咱们白总早晚因为刻苦钻研，把自己饿死。”
她看着白露，目光里有些不理解，还有些心疼。
“周洲姐昨天还跟我说，空调阵大获成功，销售火爆得不得了，今年年终奖大家都有个大大的红包。她排订单排到手软，好些高校暗自跟她打电话，说只要能优先在寒假之前完成，随便加钱。”
他们已经如此成功了，白露还要这么拼吗？
“要的啊。”冯梦琪说，“因为她是白露嘛！”
如果她真的那么容易满足现状，在去年卖出第一份免打扰阵的时候，她就会一直做免打扰阵，一个学期赚两万块，够自己用就行了。她不会去参加什么学院大比，也不会组建未晞阵法。
她只会跟那些黑她的人所描述的一样，吃老本，抱着一个传家宝啃到死。
可惜，她不是，白露是那个永远进取的白露，永远想要更强。
也因此，她才是他们的白露。
穆静怡又笑了，目光更温柔了，等白露画完一笔，回过神来，她已经忘了自己对白露的唠叨，只问道：“露露，今年你去我家过年吗？”
白露闻言一呆。
啊？这么快，又是一年吗？
不知道为什么，过年给她的感觉并不好。
大概因为，去年刚过完年，符灵就莫名其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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