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教室的阵法系学生,对着试卷,人生第一次,无从下笔。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
穆静怡兴奋得两眼放光,答案她背得滚瓜烂熟,不假思索,真个下笔如有神。
相比之下,白露的速度慢很多。
做题不是问题,她更乐意花时间做分析。
分析,田教授的出题心理。
田教授在玄学大学教阵法学基础这门课,已经三十年了。把符灵推荐的书看完之后,白露重新把田教授出的阵法学基础期考试卷看了一遍。
AB卷,六十张。
看完之后,白露只有一个念头:田教授的试卷,难度在一年年地降低。
他任教第一年出的试卷,就算看完那些书,白露也基本看不懂。但是去年期末的试卷,她已经能拿80分。
不是她变得厉害了,而是田教授去年出的试卷,和第一年出的相比,就像大学高数和初中的几何题,难度降低太多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白露带着疑问,利用图书馆的数据库,查到了阵法学基础这门课的历年考试成绩。分析各分数段的人数比例后,白露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阵法学基础这门课,每一年的成绩分布,都是优秀率1%,良好率10%,及格率59%,挂科的30%。
三十年了,每一年阵法系的学生人数都不一样,但每一年的各分数段比例,都一样。
这位田教授,清楚地看到每一年学生的能力水平,所以试卷的难度在一年年降低,但每个分数层的人数比例却没有变。
这位老教授,是会根据学生的特性出题的。
那么这次面对刚入学的新生,他绝不会出期末考试的难度。甚至,考虑到新生就算拿到《阵法学基础》这本教科书也只是死记硬背,他出的题目,连《阵法学基础》的背诵点都不会很多。
白露猜测,田教授出的试卷,有30%,是靠看历年期考试卷和教科书,以没有接触过玄学的新生身份,能死记硬背下来的知识。40%的题目,是靠普通生活能接触到的阵法学知识加以分析。20%,需要结合生记硬背和生活中接触过的阵法学常识。
这90%,是白露能猜到的题目极限,也是白露给穆静怡的押题试卷。果然,试卷一发下来,虽然题目顺序不同,但考核的知识点,都是她给穆静怡复习过的。这一份试卷,两人拿八/九十分不成问题。
至于剩下的10%,也就是最后一道大题……
白露对着试卷叹气,她怎么都想不到,最后一道大题是这样的题目。
说说你认识的阵法学。
这根本没有正确答案,怎么答?
白露对着最后一道大题苦恼半天,在最后两分钟,才动笔写。
“叮铃铃——”下课铃响起。
“所有人停笔,留在位置不要动。”袁梅喝道,“田教授会现场批改卷子,由我录入,现场排名,由分数最高的两位,担任助手的位置。”
现场批改?学生们兴奋起来,这可是公开表扬和公开处刑啊,名场面,一定要看的。
原本起身的学生,马上又坐了回去,双眼盯着投影仪的幕布。
不到一分钟,第一个分数就跳出来了。
20分。
“噗~”有人轻笑起来,但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20分、40分、36分……十分钟时间,改了十几张试卷,竟然没有一个及格的。一直到十五分钟之后,全班才出现了第一个及格的人。
名字亮出来时,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潘茜茜在众人的视线里,不觉露出得意之色。
她考了62分。
可不一会儿,马上就出现了更高的分数,断断续续地将最高分从62分,拉到了75分。公布的分数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能超过75分,眼看着就要是最高分的时候,忽然一个分数冒了出来。
“哇!”
“卧槽!这么高!”
“89分!比第二的高出整整14分!”
全班都在惊呼,一齐看了过去。
穆静怡也傻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这么高的分。她双手捂住嘴唇,防止自己再次发出惊叫,人却激动得双眼冒泪花,只是看向白露。
“露露,我……”
白露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丝毫不意外。
半分钟后,最后一个成绩也公布了出来。
白露,91分。
全班最高!!!
前两名落了第三名十几分!
“不可能!”一个男生叫出来,“她们俩整天看闲书,不可能!”
“对啊!白露高考比我们高了几十分,这就算了,为什么穆静怡也能考这么高分?”
“就是啊!穆静怡凭什么啊!”
议论纷纷之中,一个细小的声音说:“我……我看到了!”
所有人为之一静,袁梅的脸色沉了几分,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潘茜茜四处看了一眼,垂下头,小声说:“我看到白露把试卷给了穆静怡,让她做,然后把答案背下来。”
这话一出,连穆静怡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气得脸色都变了。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膝盖狠狠撞在桌子上也不管。
“潘茜茜,你……你什么意思?是说露露偷了试卷,给我抄吗?你有什么证据,就这么污蔑露露?你们都说了露露是贫困县来的,没有背景,要是她能弄到试卷,班上那么多有背景有门路的同学,他们弄不到吗?”
她一向胆小怯懦,平时只负责跟在白露身边办可爱,谁也没想到,这时候居然敢争辩。一番话有条有理,潘茜茜一时被怼住,说不出话来。
“哼!”旁边一个女声冷笑,“她怎么没有关系?她可是唯一一个跟姓秦的见面的人。”
“就是啊。”有人嘀咕,“说不定,她已经跟姓秦的做了交易,否则,哪来的真凭实据把人送进局子里?”
好像亲眼看到白露和姓秦的有肉/体交易,换了试卷一样。
这些人……这些人……还是同学呢!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心怎么这么狠,嘴巴这么毒。名誉清白对女孩是多重要的事,他们居然能拿这种事来污蔑人!
穆静怡只气得身体发抖,当场要晕厥,就在这时,白露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回了座位,同时不轻不淡地笑了一声。
出言讥讽的女生们马上发火:“白露,你笑什么!”
白露靠在座位的椅背上,手里转着一支1块钱的水性笔,眉目淡淡的。“没什么,想起一个网络笑话。”
“——电视播新闻,说火箭发射失败了,牧羊老汉看了愤愤地说,肯定是有人贪污,把煤换成柴禾了,否则火箭怎么会上不了天?得烧煤,烧煤肯定能上天。”
“噗~”这话无知愚昧,好几个学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笑吗?”白露嘴角缓缓翘起,“人对事物的理解,都是从自己的知识结构出发,以自己的能力衡量的。穷光蛋无法理解富豪的一掷千金,所以闹皇帝用金扁担的笑话,封建君主无法理解流民的痛苦,所以问何不食肉糜。就刚才的例子,牧羊老汉生活里最常用的燃料是柴禾,最高级的燃料就是煤,他自然觉得,火箭也该烧煤,火箭上不了天,是有人贪污,把煤换成了柴禾。”
话说到这里,不少学生登时反应了过来,跳起来叫道:“白露!你阴阳怪气地说些什么?”
“没什么,举个例子而已。”白露面带微笑,“证明一下我的观点,人对事物的判断和理解,是从自身经历出发的,所以经常说,身边即世界。我和静怡呢,一直觉得靠自己的努力,刻苦学习,没有什么办不到的,所以对成绩一点也不吃惊。”
“你们呢,面对高分,面对女性的成功,首先想到的是她用身体换取了利益,用权/色/交易才能做到。大概在你们的生活环境里,没有女□□业有成。或者,是你们一直自我催眠,不是我不行,是别人用了肮脏手段才成功。”
“你……”其他人想反驳她胡说八道,可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要怎么解释,才能说清楚他们第一反应就想到钱/权/色/交易这点?
好一会儿,才有人低低地回了一句:“就你长嘴,叭叭叭的!”
“你们长嘴也长腿,院办大门就开在那,有怀疑,尽管拿了举报信去举报。没举报,没证据,就闭嘴。”白露的声音逐渐冰冷,神色中也充满了冰冷的嘲讽。“知不知道你们恶语中伤得越大声,就越证明,你们对我的成绩嫉妒得不行,又拿不到,缺乏能力就算了,连承认失败的勇气都没有,只能……”
“当个柠檬精!”穆静怡大声补充,“酸死了!”
“柠檬精”三个字就像一巴掌,扇在其他学生脸上,全体学生脸色又红又白,精彩无比。
“总之一句话,该举报请举报,输不起请去教室外面哭,不要影响课堂秩序。”白露放完狠话,转头抬头看向讲台:“田教授,袁老师,可以宣布考试结果了吗?”
这小姑娘……看不出来啊,柔柔弱弱的外表,个性这么狠。袁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中露出一丝激赏。
女性要成功,注定要承受更多的非议,她的心智情绪丝毫不受影响,就很好。
“田教授。”袁梅转头,“请您宣布结果吧。”
干瘦的老教授站在讲台上,台下闹腾腾的,他却像什么都没看见,表情从始至终,无动于衷。等袁梅开口,才说:“就取成绩最高的两位同学吧。”
说完之后,他将试卷一收,夹在腋下,走了。
袁梅紧跟着宣布:“白露、穆静怡,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田教授的助理了,希望你们好好工作。现在,跟我去做兼职登记,领取工作证。”
“好的。”白露和穆静怡收拾东西,跟着离开。
直到她们离开了教室,才有人敢开口:“切~牛逼什么?阵法系的教授助理,还不稀罕呢!”
“就是,早晚我转专业,破阵法系有什么前途,当个宝贝似的。”
最后一句话隐约飘了过来,穆静怡不禁扯扯白露的衣角,小声问:“露露,阵法系好像高中时候的垃圾班哎,个个都想转走。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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