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做？”
符灵知道，这丫头年纪虽然小，主意却非常大，她心里肯定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
白露刷卡进图书馆：“做一个简单的阵法。”
“……？？？”符灵吸了口凉气，“是我沉睡太久了吗？现在的孩子口气都这么大？阵法这东西，也是随随便便能做的吗？”
“是不能随随便便做。”白露将学生卡收好，随口一句。“这不是有金手指老爷爷您在嘛！”
虽然知道这句话就是她哄着他好玩的，但是符灵的嘴角还是翘了起来，他努力压制着，问：“你想做什么什么阵法？”
“免打扰阵法。”白露说完，还补上一句。“学生模式。”
“什么？”符灵一头雾水，他胸中沟壑万千，藏书无数，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个阵法！
“我自创的，还没创出来呢。”白露乘坐电梯往阵法学楼层去，忽然换了话题问：“你觉得，阵法是什么？”
符灵想也不想地说：“是所有玄学门类中，最艰深的一门学问。”
白露点评：“不愧是几千岁的老爷爷，思想很传统。”
……这丫头，是拐着弯骂他思想老旧吗？
“我看过玄学大学的专业分类，现代玄学，是以灵气的不同应用划分学科的。”白露说，“将灵气用在符纸上，发挥作用，是符咒学。将灵气运用在药材上，炼制成丹药，就是丹药学。”
“有点道理。”符灵的声音里多了份若有思索，“所以，阵法学呢？”
“书上说，阵法学，是将灵气运用在法阵上的学科。但我觉得，书上说的，不够详细。”
一个大一新生，一开口就质疑教科书，这要是给别人听了，肯定要笑掉大牙。但符灵不知道是因为睡得太久，对现代社会不了解还是怎么回事，居然不以为意。
“那你说说，怎么才是详细的？”
白露的手指落在一本书的书脊上：“我觉得，阵法系，是将灵力用在符号上的学科，属于风水堪舆学和符咒学交叉学科，但又不尽然。”
“它像符咒学一样，有不同的符号，代表不同的意思。基础符号进行组合、删减、嵌套，就会出现新的意思。对这些符号灌注灵力，让它们各司其职，配合五行八卦学说，最终形成一个个法阵图案。在法阵图案里灌注灵力，使代表不同含义的符号作用生效，作用和作用之间相互促进，就成了阵法。”
说完之后，白露在心里补上一句：这就跟编程一样。
编程最最基础的就是0和1，演变出Java﹑C++﹑VB以及C语言等各种编程语言。用编程语言写出一个个模块，模块组合，形成程序。阵法也一样，基础就是阴阳学说。由阴阳学说演变，有五行学说、八卦学说，再用五行、八卦学说进行演变，就有了各种各样功能的符号。
符号组合，法阵运转。
总而言之，虽然这两门课程天差地别，分属于两个世界，但白露觉得，基本思想是一样的。
“这说法是第一次听到，很新颖。”符灵不住点头，“那么，这个说法有谁验证过吗？正确性呢？”
白露纤长柔白的指尖在一本本书的书脊上划过，声音漫不经心的：“正在验证。”
也就是说，她想出来的，她自己是第一个实践的人？刚冒出个新想法，就敢叫板院系，还把自己的奖学金、助学金甚至保研名额都押了上去？
这姑娘……符灵笑着摇头，问道：“思路有了，怎么做？”
“正在找呢。”白露将一本书取出来，翻了几页，又放了回去。
符灵看了一眼书名。
《浅谈昆仑山远古大阵》
“不合适？”
“太深奥了。”白露摇头，忽然语调一变，双手合十，化身虔诚祈祷的少女。“万能的符灵啊，信女诚/心祈愿，希望得到一套基础法阵符号。”
……还来这套？符灵“噗”的就笑了：“什么叫基础法阵符号？”
“就是……”白露努力转换思维和描述词汇，“例如，在编程语言里，我会用‘=’这个符号表示赋值，用if表示条件，print表示‘显示’。”
她一边说，一边就地坐下，掏出笔记本和水性笔，在本子上写。
if(a>=90):
print(u"成绩优秀")
“虽然不怎么完整吧，但这条编程基本可以给计算机传达这个信息，如果我输入的数字大于90，计算机会跳出‘成绩优秀’这四个字。这就完成一个事件，让编程语言起作用啦。”
白露问：“在阵法学中，有没有这样的基本符号？”
她深怕符灵真的是个老古董，自己又是描述不清楚，继续打着比方：“你看，我听说现在每个城市都有护城大阵，禁止修士和妖怪在城市范围内使用法术。一旦发现，就会让使用者遭到法术反噬。这不就是个程序吗？‘如果’察觉法术ABCD，‘则执行’处罚指令1234。这里的‘如果’、‘察觉’、‘则执行’，就是基本阵法符号啊。”
“还有，我听说古代的门派，会让进入门派的修士禁止使用法术，这个‘禁止’指令，也是基本符号。”
白露越描述，心里的想法越清晰。“对，我需要的就是这些符号。”
她说着在纸上写了一串字眼。
如果启动指令1，则阻拦声音和光外泄。
如果启动指令2，则阻拦声音和光进入。
“我要一个符号，能判断声音和光，还能对声音和光进行阻止操作。据我所知，这样的符号是存在的，否则以前的门派怎么用噤声符？噤声符并不是让人的声带不能出声，而是将说出的话阻隔在说话人的周围，无法传递入其他人的耳朵里。”
她说了一串，觉得自己的要求好像有点多，声音里不觉多了份小心：“这些……”
“都能办到。”符灵说，“你说的符号，都存在。”
白露双眼登时像有光芒绽放一样：“真的？是什么？”
“禁止符本就是最基本的法术符号。光，则是火，是阳，用‘离火符’。至于声音，是动，是‘震雷符’。”
随着符灵的话，那些符号一个个在白露脑中显示出来，果然都是最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符号。她上《周易八卦学基础》这门课的时候，老师在介绍八卦的时候已经展示过了。
“如果是这样……”白露眼中闪现兴奋之色，她一骨碌爬起来去旁边的桌前坐下，飞速将脑中的基本符号画下来。
穿书之前，她虽然大学读的是计算机，但从小学绘画，一直学到高二下学期，差一点就考绘画艺术生了。所以她绘画功底极好，白露第一次接触法阵符号，竟然一笔不差、一次没停，顺利流畅地将脑中的符号都花画了出来。
要知道阵法学的法阵和符咒学的符文一样，都讲究一气呵成、不能断笔。为了练“不断笔”，其他学生得浪费多少朱砂，才能画出一个法阵。
看着单个的法阵符号，白露又思考了一下，另取了一张纸，将脑中设想的符号重新组合了一遍。就像编程似的，将阵法符号形成一条语句——
如果启动指令1，则阻拦声音和光外泄。
如果启动指令2，则阻拦声音和光进入。
“符灵，这样写对不对？”白露期待地问。
符灵迟了三秒，才回答：“对，法阵没有错误。可是，法阵需要灵力才能启动。”
“那我要怎么用灵力？基础灵力使用这门课，我才上了一节，有可能短时间内自学吗？”白露问着，看看自己的双手，心中莫名涌上一个念头。
她感觉到指尖一顿温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似的，抬手就想去拿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想再画一次……
可是刚拿起笔，她的手就被按住了。
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西裤的男人忽然出现在她身边，眉目如描如画，双眼漆黑似夜。他神色凝重，甚至凝重得严厉，摇头说：“你不能用自己的灵力。”
白露眉头皱紧：“为什么？”
玄学大学不是随随便便就招生的，在招生之前，都会用特殊手段，确认过学生能使用灵力。她既然收到了玄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表示她在使用灵力这点上，没有问题。
“不一样。”符灵摇头，“你身具媚魔血统，你知道，什么是媚魔吗？”
这个词，第一次见面时，听他说过，但她没有去查相关资料。
白露眉头皱得更紧了：“有副作用？”
“不，身负媚魔血统的人注定灵力强大，但……”符灵想了一下，才找到合适的措辞。“但她们都是绝佳的炉/鼎。媚魔血统影响之下，只有两个选择。”
“你成为他人的炉/鼎，或者，他人成为你的炉/鼎。”
“但无论是哪一种，你往后一生的时间，绝大多数，都会在床/上渡过。”
还有一句，符灵没有说出口。
我觉得，你不该被困在床榻之间，你心胸如此，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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