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治郎在鳞泷左近次门下训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祢豆子都在沉睡,很让人担心。
太宰那个家伙早就因为新的任务回去了,没有人陪唐风聊天,虽然有时他也会尝试学几招水呼,但因为实在记不下招式而选择了放弃。
不得不提的是,老人家的训练手段非常的严苛,即使是身为长男的灶门少年每天都腰酸背痛或是满身伤的跑回来,滚倒在床上。
有时甚至连爬去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夜巡回来合着衣服直接呼呼大睡,每次都是唐风实在看不下去了,鬼化变大将迷迷糊糊说着好想吃饭团啊的家伙拖进浴室给剥橘子皮一样剥了塞盆里泡着,等对方洗完后就会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穿上衣服爬回被褥里接着睡。
这几年过惯了飘零的生活,突然一下子那么安逸,难免有点不习惯。并且唐风只要一安逸曾经刻意抹去的某些记忆总会追上来缠住不放。
虽然忘掉的大部分血之呼吸也会因此想起来是好事没错,但是为了躲避那些讨厌的回忆,唐风还是会选择尽力不让自己闲下来,有时也会尝试帮鳞泷烧饭。
只是自从炸了一次厨房之后,老人家就再也不让他进去就是了……
不过有一点唐风总觉得奇怪,明明身为猎鬼人,对方为什么会愿意收留身为鬼的他和祢豆子,要是只有祢豆子也就算了,怎么也想不通鳞泷先生也会将他一并留下。
所以他就有一天直接问了,老人家也毫不避讳的告诉他,当初富冈义勇也是带来了一个拥有鬼族血统的、无论这么砍下脑袋或是放在太阳底下日光浴也杀不死的小鬼。
因为杀不掉也不能放任不管,而且似乎执着于自杀对其他人也没什么危害,所以就拜托他照顾了。
至于这个小鬼是谁,唐风多多少少也猜到了,那应该就是太宰治。
至于怎么也死不了的特质,倒是和自己有点相像,怪不得他当初怎么仔细分辨也分辨不出那家伙到底是人是鬼了。
“说起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老人突然看着他道。
“请说。”
“你那把日轮刀是怎么来的?”他抬手在半空比划了一下长条太刀的形状,“我偶尔撞见你和炭治郎那孩子切磋时候的样子,你好像是会几套刀法的,这些是你自创?还是说有谁教过你?”
“这个啊!”唐风一手握拳锤在另一长开的手上。
人/鬼活的久了,在这个世上游荡得多了,总会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于是他将被继国严嗣救下并被他收为弟子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鳞泷左近次。
盘腿喝了面前沏好的茶,又笑着解释。
“不过师父也只教会了我呼吸法中的‘法’而已,至于剑型,因为他太强并且也活了太久的缘故,具体的招式和名称全部都忘得差不多了。”
鳞泷左近次:“???”
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在健忘方面,师徒二人真是一模一样……
后来,唐风被继国严嗣教导得差不多了,就又照例下山游荡找无惨去了,结果因为迷了路忘记了回去的方向而在某地徘徊,正在他茫然不知所措之时,被一个路过的老大爷捡了回去。
那位老大爷又聋又瞎,并且还患有严重的鼻炎闻不出鬼的味道,只凭借着年轻时的一些真本事,一个人闯荡独居在山中。
他收留了唐风以后,可能是身有残疾分不清对方是人是鬼吧,竟是与他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将自身的全部刀法都给交给了他。
后来唐风才知道,这就是师父在漫长的岁月中忘却了的“血之呼吸”的剑型,原来老人家曾经也是继国严嗣的徒弟,也就是他的师兄。
师兄是个非常温柔且正直善良的人。
在他眼里,不管是人是鬼,都是一条可贵的生命,大家活得都不容易,都有自身的那份痛苦。
这样甚至能够站在鬼的立场上为鬼着想、过分善良天真以至于有些顽固到了痴傻地步的师兄认为,自己并没有资格代替神佛给恶鬼降下惩罚,总是会不忍心伤害那些有着悲痛过去的鬼并且落下泪来。
“那无可救药的温柔啊,甚至有时候比炭治郎还要来得凶猛且不分场合对象呢。”唐风看了看躺在一旁熟睡着的祢豆子的侧颜。
但是,师兄后来后悔于自己的温柔,甚至憎恨着自己这份可贵的品质。
因为他那仁慈的不分敌我的温柔,他才会失去自己的双眼以及全部的听力。
更重要的是,他的温柔也让他失去了他所爱的人。
被鬼的花言巧语苦肉之计所蒙骗,没能从鬼的手下保护他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自那以后,因为怨恨着这样看似善良实则懦弱的自己,退出了鬼杀队,一个人隐居在山中,再未踏出山林过半步。
“师父最开始创造出的剑型已经无法考证了,”唐风说,“但是我只知道,师兄他的刀法非常地温柔。”
对方的血之呼吸几乎没有至对手于死地的招数,只是且战且退,用于防守和保护身边的人,只为了能够起到从鬼手中活下来的地步,仅此罢了。
“明明是‘血之呼吸’,但是战斗的时候却见不到一丝的血,仅仅是擦伤这种程度什么的,很可笑吧?”说道这里,唐风像是真觉得很好笑一样,还真就勾了勾唇,“所以那个笨蛋师兄最后才落到那种孤苦伶仃的下场啊,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的话,还谈得上什么温柔啊。”
气氛顿时有些沉重,鳞泷左近次面具下的脸变了变,也感到有些唏嘘。
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O”(正确)与“X”(错误)能够说得清的。
有些鬼确实可怜,他们过去也是人类,有些也拥有着悲惨的过去,但是他们就未必没有有可恨之处。
对于弱势一方的人类,他们到底还是危险的。
到底值不值得同情,或者以怎样一种方式同情,却又不损害到人类的这一方的利益……
这种事情,想必就连神明也很难想出两全其美的做法吧。
不,或许正因为对方是神明,所以更不可能想得出了……毕竟他们过于强大有时候反而会蔑视众生。
那么又有谁能处理好这种复杂的事情呢?
鳞泷左近次觉得,如果真的有人能够给予那些可怜之鬼人性的关怀,那么那个人的身上绝对不单单只有温柔,可能内心也是十分强大且头脑充满智慧吧。
这种复杂的事情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并说出口让这个孩子也理解,但为了驱逐这种忽然之间变得压抑不少的氛围,鳞泷先生还是决定先转移话题。
“咳,”咳嗽一声,“最近狭雾山附近的鬼数量有明显下降的趋势,是你干的吗?”
其实也不必多此一举问出来,鳞泷左近次一次偶然发现这个孩子夜里偷偷溜跑出去,最开始抱着些许怀疑的态度再加上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便也跟了去了,结果还是令他有些意外的。
一年前明明连握剑姿势都有很大问题,剑法有了上招忘了下招的家伙,现如今跑去杀鬼的时候动作剑型却十分流畅。
刀刀致命并伴随着绚烂的血光,往往不出几十秒,低阶的鬼便会被斩作无有。
有时候他实在无法弄明白,自己到底要如何评价这个少年。
到底是强大还是弱小,是在好好地面对,还是在不断逃避选择将什么都迅速遗忘。
“咦?”听到老人的话,唐风这边倒是微微一怔,随即表情很快放松下来,“原来您都知道了吗?怪不得有一天晚上总感觉身后有双可怕的眼睛在盯视着这边呢。”
他笑着,半开玩笑地说道。
见尾随的事暴露,鳞泷先生倒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你晚上那时用的也是‘血之呼吸’?”
“非常的张扬和暴力,倒是看不出一点温柔来。”
他客观地指出。
唐风点点头:“师父经常教导我不必拘泥形式,从他人身上习得或是传承下去的打法,吸收理解的基础上也要有自身的理解和领悟。”
鳞泷左近次“嗯”了一声,表示了认同。
“我觉得师兄那种为对方着想的软绵绵攻击并不适合我,所以就听师父的话稍微加了一点自己的理解,”他继续说,“于是我后来领悟是,既然改造这套刀法的师兄不忍心夺取恶鬼的性命,那么我便避开鬼的脖子,刀刀砍在非要害的地方迸溅出血花,用以延长敌人的痛苦,消磨鬼的斗志与生存欲望,直到他屈服让我驱使、彻底击溃对方的心灵防线为止。”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微笑。
“简单来说,就是将鬼玩弄于鼓掌之间,让他也体会一下施加在他人身上同等的甚至更高级别的痛苦,我把这种呼吸法叫做——血之呼吸·改·日轮刀刮痧。”
鳞泷左近次:“……”
简直理解和领悟过头,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我这样做不对吗?”看着鳞泷先生微微僵住的身体,敛去了笑容,“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待自己残忍。”
“人类可以温柔对待,但是那些轻易掠夺和践踏他人幸福的恶鬼,必须赶尽杀绝。”
如此认真地说着,平日里总是温润柔软的琥珀色眸中此刻却带上少许偏执。
说这些话的时候,唐风的脑海里只有鬼舞辻无惨。
他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找到他的话,绝对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解决掉对方的。
最起码,也要让他在紫藤花海包围的沙海上享受一遍日轮刀刮痧和日光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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