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的目的基本已经达成, 宋慢也打算离开了。
在走之前,她突然问玉子昂, “宋婉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玉子昂嘴角一勾,“是啊。”随即他话锋一转,“她是我众多女友之一。”
之一?
宋慢被震了一下, 觉得见面就敢让人给他生孩子的男人, 确实不必对他的贞操观有所期待。
“你当时为什么要帮她?”
玉子昂耸肩, 随意道:“她总在抱怨自己的家庭多么不幸, 恰好我当时又在研发新的药剂, 有人试药不是很好?于是顺便给了她一点, 人选都是她自己找的。”
“……你对女朋友还真是不挑。”宋慢嫌恶脸。
“女人嘛,能睡就行, 我又不需要她们的脑子入药。”玉子昂回答的非常理直气壮, 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
她再一次确信, 玉家人都不怎么正常。
把宋慢和白泽送走,玉子昂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把刚才盛过血的杯和碗洗干净,然后扔进消毒柜。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那条红线, 小声嘟囔一句,“愿天下所有敌人, 都能成为兄弟姐妹。”
就像他一样。
车里放着悠扬的音乐, 宋慢看着路两旁飞速倒退的景色,疑惑地问,“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
“刚解决掉一个小麻烦, 难道不想去庆祝一下吗?”白泽笑问。
“行吧,去哪儿?”今天的经历,让她整个人放松了不少,确实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去……”白泽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白泽“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有些遗憾地道:“今天恐怕不行,我需要去处理点私事。”
“没关系,下次有机会的。”
她偏头看向白泽,他脸上不见表情,宋慢却能够感觉到他浑身上下的紧绷与愤怒。
似乎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将宋慢送回学校,白泽的车很快并入车流之中。
之后的两天,她老老实实地呆在学校里,偶尔和陆正发发信息,从他那边打听一些关于刘爱芳的近况。
从陆正口中得知刘爱芳已经被送去总办了,那边的人似乎对她的异变十分感兴趣,正在加紧研究中。
其实宋慢也对刘爱芳的变化挺好奇,为什么她妹妹这么成功,她却失败了?不过现在她并不需要通过研究来得知真相,直接问玉子昂就好了。
第二天下午,玉子昂的人找到了宋慢。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西装,拎着银色的手提箱。
宋慢正在食堂吃饭,这男人直接坐到了她对面。
“宋小姐,这是玉先生要我送来给您的礼物。”那男人将箱子放到桌子上,态度恭敬道。
宋慢:……
如果换个地点,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在进行什么非法交易,
宋慢看了眼那个箱子,把东西拎到了脚边放好,然后问对方:“这里面有使用说明吗?”
那人点点头,“里面有详尽的说明,还有特制的容器,可以随时回收药液,便于携带。”
想到之前陆正他们用了那么大的桶子才把泥浆收回来,再看她这个小手提箱,还真是服务到位。
“麻烦你了。”
“您太客气了,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说不上,我就是好奇,刘爱华的姐姐似乎也使用了同样的药液,她好像失败了。”
男人了然,回答道:“那位女士并没有按照使用说明来使用药液。正常情况下,每一次浸入药液之前,都需要用药液来提取目标信息,她只提取了一次信息,却浸入四次药液,所以才会出现严重的后遗症。”
宋慢有些奇怪,微微偏了偏头,“她为什么不按说明来?”
使用这种危险的东西,会有人蠢到不看说明书么?
那男人笑了笑,“刘爱芳女士的那份药液是由刘爱华女士代为购买,这一份药液价值不菲,或许她们姐妹情深。”
男人说完,便起身,朝着宋慢微微躬身,“那么,我就告辞了。”
宋慢朝他点点头,还在意外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
这人的言外之意是,刘爱华并不很情愿为自己姐姐花这份钱,所以在给她药液的时候,根本没给她说明?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爱华和宋婉果然挺配。
距离和张桂兰见面已经到了第三天,宋慢也拿到了药液,但她并没有联系对方。
直至张桂兰再也忍不住,先拨通了宋慢的电话。
“宋慢,我要的东西呢?”张桂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因为担心还是激动。
宋慢一手拿着电话,一边喝着刚买的奶茶,慢悠悠地往回走,她轻声回答:“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你的脸恐怕没办法变回去了。”
“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是不是不想知道身世的的秘密了!我告诉你,如果你不给我想办法,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嘴里听到一个字!”
张桂兰尖锐的声音传过来,宋慢微微皱眉,不悦地将手机拿开一些。
“我找人咨询过,刘爱华使用那种换脸药液的次数太多了,你如果想百分百的换回自己的脸,恐怕是不行的。”
“不用百分百,只要能换就行!”张桂兰急忙道。
刚刚宋慢的话都让她绝望了,谁知道峰回路转。她现在要求一点都不高,能换回一半她都愿意。
宋慢嘴角勾了勾,“那好吧,我一会儿带着药去找你。希望你的答案不会让我失望,毕竟这份药不便宜。”
“你放心,我肯定不骗你。”
宋慢回寝室拿了箱子,在路边打了辆车,去了张桂兰住的那家旅店。
刚听到敲门声,张桂兰猛地拉开门,一脸急切地打量着宋慢,看见她手上拎着的箱子,差点想要上前抢过来。
宋慢不紧不慢地走进屋里,将手上的箱子放到了床上。
“这就是能够把你的脸换回来的东西。”
张桂兰冲上去,打开箱子。
里面只有一个白色扁平的,类似于白瓷的方形瓶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那种泥浆。
瓶子上面还有一个册子,是使用说明。
“就是这个东西?”张桂兰看了半天,一脸不信任地看宋慢。
宋慢点头,“上面有使用说明,你可以先看看。”
张桂兰拿起那个使用说明,打开看了几眼,心中的怀疑渐渐散去。再看瓷瓶的时候,眼睛亮的几乎能发光。
“东西已经看到了,关于我父母的消息呢?”
把箱子抱在自己怀里,张桂兰才说,“你当时确实是被我弟弟抱回来的,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不过那个弟弟不是亲的,是我一个远房堂弟,也姓宋。”
“然后?”
张桂兰眼神有些飘忽,“他没告诉我你爸妈是谁,但是他说是了不得的人物。”
“我是被拐走的?”
“当然不是了。”张桂兰赶忙否认,“我那个堂弟跟我说,你好像有什么问题,你爸妈不想要你了,但是又不能把你扔了,就想给你找个养母。他直接找上我,给的钱也不少,所以我就答应了。”
“你不会只知道这些吧?”
“还有,你家应该是在京城,你爸或者你妈应该也姓宋。我弟当时说了,对方要求找个跟他们一个姓的家庭,我家里正好符合要求。”
宋慢点了点头,如果张桂兰说的都是实话,那么想要找到这个身体的父母并不是一件难事。
“还有别的吗?”
张桂兰摇头,“关于你爸妈的消息我也就知道这么多,我堂弟之后也没回来过了。”说完,她突然迟疑了一阵,对宋慢说,“你别怪我远着你,你小时候确实挺吓人的,有一阵子还莫名其妙就失踪了,我想报警的时候又发现你在家里。”
宋慢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她觉得,张桂兰没必要在这里骗她,只能暂时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行了,我先走了。”说完了该说的,宋慢并不打算和她联络什么感情。
本来就没感情,以后应该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张桂兰沉默地看着她离开了。
拿到了药之后,张桂兰一连几天偷偷的在宋大鹏和刘爱华住的那个小区晃悠。她发现,每天晚上,刘爱华都会在小区里散步,散步之后就在小区中间的健身器材那里晃腿。
小区里的人很少过去健身的,经常只有刘爱华一个人在那儿。
她决定把药洒在健身器材旁边,到时候不用她做什么,目标会自动被药物吸引。可是青天白日的,地上一滩泥水,刘爱华又用过这东西,肯定不会轻易上当。
她只能等下雨天。
等了好几天,终于听到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她早早就穿着雨衣,在小区里等着了。中午的时候雨终于下起来了,到了下午三点多雨渐渐停了。
小区地面并不平,到处都有积水。
张桂兰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她不确定今天刘爱华会不会下来,准备赌上一把。
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把放在包里的瓷瓶打开,在刘爱华常用的健身器材旁边倒了出来。
明明在瓶子里摇晃的时候,并不像是装着水,可倒出来后却是一小滩泥水一样。
她退后瞅了几眼,发现和旁边的小水坑一样,很难一眼让人看出来。
准备好了之后,她就远远的藏了起来。
一直到晚上七点多,刘爱华终于下楼了。
可让张桂兰没想到的是,这一回她不是自己下来的,而是和宋婉一起下楼。
宋婉挽着刘爱华的胳膊,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绕着小区里散步,偶尔还头碰头聊着什么,亲昵的完全像是亲母女一样。
在路上,碰到了同一个小区的人,还有人跟她们打招呼,问宋婉,“又来陪你妈散步啊?”
宋婉“嗯”了一声,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躲在灌木丛后面的张桂兰双手握成拳,恨不得狠狠给刘爱华两巴掌。
两人绕着小区转了两圈,终于朝着健身器材那边走了过去。
看见地上有个水坑,两人正要迈步过去,刘爱华突然感觉脚下一歪,像是有人在推她一样。她一把扯住宋婉,先把她给推倒,自己则往后仰去。
刘爱华用的力气太大,宋婉一个踉跄,直接跌在了泥水坑里。
见宋婉摔在里面之后,突然没了反应,刘爱华短促地尖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
张桂兰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她只想对付刘爱华,怎么都没想到跌进去的会是宋婉。
因为药性的缘故,一瞬间宋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自己爬起来,呆呆地坐在地上,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
张桂兰担心刘爱华把宋大鹏喊过来,不敢耽搁,用瓶子收了泥水,然后一把扯起宋婉,把她一起带走了。
好在她知道宋婉房子的地方,打了车去了宋婉家里,从她身上摸出了钥匙,开门进屋。
她先把宋婉扶到床上躺下,然后抱着那个瓷瓶发了会儿呆,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去了卫生间。
张桂兰在卫生间里呆了一个多小时,等她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对着镜子,隐隐发现自己脸上的皱纹似乎减轻了很多。
脸也没那么难看了,隐约还能找到点原来的影子。
她满心都是惊喜,这个药真的好用!
用不了几次,她的脸就能回来了,而且还会变的更年轻!女儿本就和她很像,如果不能把自己的脸换回来,用女儿的脸也不是不行。
她跑去卧室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宋婉,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张桂兰在心中暗道,可能说明书上面说的太夸张了,她不用换够五次,只需要两次,不,三次,只要三次她的脸就能变好看,对女儿的影响也不会那么大。
既然在心里下定决心,张桂兰看向宋婉的眼神就多了其他的意味。
女儿如果醒过来,一定会反抗,她得先把人捆起来才行。
张桂兰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做不会对女儿产生坏处,一边又强调,她是我生的,什么东西都是我给的,把脸给我又能怎么样,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还没有意识到,这种自私的利己想法,究竟是源自于对于那张脸的渴求,还是来自于宋婉的深层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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