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午都有课,宋慢听课听的头昏脑涨,总算熬到了中午放学。
走出教学楼她才发现外面在下雨,身旁的人有的顶着包冲进雨里,有的慢条斯理拿出雨伞,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宋慢也拿出雨伞,打开。
正要走出教学楼,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同学。”
她没理睬身后的那个声音,不管是谁喊的,反正不是喊她。
谁知道她正要下楼梯的时候,有人拍了她一下。
宋慢面色不善地转身,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他穿着黑色的运动服,微长的头发被抓的有些乱,却更能够凸显出他的帅气。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她想不起来了。
“同学,能不能借半个雨伞用用,我就去一下食堂?”男生朝她笑,那笑容似乎有点勾人的意味。
可惜白泽的出现提高了宋慢的审美水平,这男生在她眼里只算得上普通帅,距离白泽还有好几个层次要迈,估计这辈子是追不上了。
想起白泽,她突然记起这个人了。
上次她去白泽画廊里碰到的人,不就是眼前这个男生么。
“我好像不认识你。”她拿着雨伞的手往后缩了缩。
“我叫白明凯,你忘记了,上次我们在画廊见过。”
“哦。”宋慢一脸冷漠,见过又怎么样,她一天见那么多人呢,难道谁都要帮么。
发现宋慢似乎并没有松口的意思,白明凯抬起缠着纱布的手朝她晃了晃,可怜兮兮地对她说,“帮个忙呗,我手受伤了,不能沾水的。”
宋慢看看他的手,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包,然后拽出了一个塑料袋。
“用这个套上就不会湿了。”她把塑料袋塞到白明凯手里,朝他摆摆手,“我不去食堂。”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白明凯在后面死死盯着她。
原本宋慢是打算去食堂吃饭的,谁让半路遇到了白明凯,让她打消了现在去吃饭的念头,打算直接去画廊。
至于刚才那个白明凯,无论他和白泽是什么关系,都只能说,他的段位太低。
他站在她面前,恶意几乎要溢出来了,希望他以后能离自己远一点,不然的话,她就只能报警求保护了。
走出学校的时候雨还不大,可等她走到半路,雨点就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天边有闷雷声炸响,宋慢不由加快了脚步。
走到画廊外,透过落地窗,能看到白泽正在将一幅画往墙上挂。那副画很大,他一个人挂的有些费力。
宋慢推门走进去,将雨伞放到门边,走上前帮忙。
在挂画的过程中,她也看清了这幅画的内容。
画中阳光明媚,草木葱郁。
一群看不清容貌的人跪伏在一棵干枯的参天巨木周围,巨木上有一道裂痕,里面似乎是空的,却又好像有人从里面窥视外面的人。
“这是我新完成的作品,怎么样?”白泽边问她,边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新作。
“看起来像惊悚故事的开头。”宋慢如实给出了评价。看似美好,实则暗藏诡谲。
白泽忍不住笑起来,“我的学生说,像是古老的祭祀,庄严肃穆。”
“眼神不好,建议你换其他的学生培养。”
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证过,不过眼前这幅画,大概是最大程度的还原了空心木存在之初的场景。
白泽似乎并没有在她面前隐藏的打算,他好像很清楚,她知道空心木的存在。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宋慢在心中思索着,白泽却走到了后面的小厨房里,过了一会儿他端出一盘三明治和两杯牛奶。
“来吃饭吗?”
三明治看起来很不错,宋慢欣然同意。
吃了两片三明治,喝了一杯牛奶,雨水带来的寒意渐渐被温暖取代。
屋外依旧大雨滂沱,伴随着打雷闪电,屋内却灯光明亮,就像是暴风雨中的灯塔,让人安心。
吃完饭后,白泽把餐盘端回厨房,宋慢则注意到了墙角蒙着布的一幅画。
她有些好奇地上前,将上面的白布掀开了一角。
里面是一名长发女子蜷缩在水中,她闭着眼,神情恬淡地任由水流从她的肌肤上流淌,长发在水中飘荡。
月光洒在她身上,将她渡上一层光晕。
美好又恬静。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下面,画框上有定制的标签,上面写着《月光下的你》刘明诚。
“是不是很意外?”白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垂眼看着这幅画。
“很难想象……”半晌,她才开口问,“这就是艺术么?”
白泽轻声说:“道德和艺术天赋,有时候并不会共存,真让人遗憾。”
宋慢站起身,偏头看他,“我记得这幅画应该在美术馆?”
白泽微笑,“我把它买了下来。”
“你要把它挂在画廊里吗?”
他摇头,嘴角带着神秘的微笑,“不,这是一份礼物。”
在画廊里消磨了两个多小时,外面的雨也变小了,宋慢才和白泽打招呼离开。
她走出小巷的时候,恰好遇到个男人朝着巷子里走去。
他没有打伞,穿着灰色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他长了一张国字脸,是那种非常标准的形状,看起来有点好笑。
那人从她身边走过,似乎是去画廊的。
宋慢站在原地,转过身,目视那人拉开画廊的门。
画廊里,白泽已经将画上盖着的白布扯了下来。
他站在画前,似乎在欣赏画,又似乎在等待什么人。风铃声伴随着雨声一同响起,他转过头,看见了门口站着的浑身湿漉漉的人。
“你迟到了。”他语气温和的说。
“你的店里一直有人。”那人的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是为了掩盖原有的声线。
“她不会介意你的存在。”白泽随口说了句,但那人神色并不为之所动。
他也没放在心上,往旁边让了让,对那人道:“过来吧,这是你开出的条件。”
那人走到了画前,盯着那副画看了一会儿,突然响起了一阵细碎的沙沙声,画上神色恬静的女人仿佛开始融化一样,慢慢的,消失在了画布上。
只是短短的十几秒,原本一幅价值百万的名画只剩下一片白色画布。
赋予它价值的色彩,已经完全消失了。
“多谢。”那副画消失后,他才转身看向白泽。
白泽只是笑了笑,“不必客气,互利互惠而已。”说着,他双指夹着一张名片递给那个人。
“你可以去找他,拿到新的身份证明。”
“嗯。”那人沉沉地应了一声。
白泽突然有些好奇地问,“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放弃现在的一切,过完全不同的生活?”
那人突然抬头,“白老师,从一开始我就没办法回头了。”
白泽不置可否,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你的脸太方了。”
那人似乎有些无奈,他伸手揉了揉脸,他的脸竟然随着他的揉捏慢慢变得不再那么棱角分明。
两人短暂的交流后,那个人推开门打算离开。
白泽站在灯光下,目送对方,在门关上的一刹那,他的声音传了出来,“再见,王涛。”
“再见。”门关上,顶着一张完全不同的脸的王涛再次踏入雨中。
他走到小巷口,意外的发现,本该离开的宋慢打着伞正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他。
他正想无视对方,直接走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宋慢叫住他,“王涛同学。”
王涛停下了脚步,“你怎么知道的?”
“凭感觉。”宋慢露出了一个比较友好的微笑。
王涛的目光却一直带着警惕,“你想抓我?”
宋慢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我为什么要抓你,我又不是警察。”
“那你想干什么?”
“只是有点好奇,所以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毕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宿主。”
“……你想问什么?”王涛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在哪里成为了宿主,洪海洋……又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似乎惊到了他,好半晌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悔意,“就在那天晚上,如果我们没吓你么就好了,如果我们当时一起下山就好了,或许我们就不会碰到那个东西了。”
“什么东西?”
“一个木偶,会自己走的木偶,它钻进海涛身体里,吃掉了他的心脏,然后又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宋慢叹了口气,“那可真是不幸。”
那个木偶,大概就是传说中空心木濒死的状态,因为找不到宿主,空心虫又越来越少,所以凝聚成木偶,到处寻找宿主。
谁能想到,夜晚的坟地里有两个年轻人,一个不适合,所以被吃掉了心脏,另一个,恰好成为了下一任的宿主。
王涛沉默了一会儿,才对宋慢说:“我要走了。”
宋慢问他,“王涛,你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吧?”
王涛顿了顿,点头。
“那……祝你好运,希望有机会还能见到你。”
王涛没再说话,转身走入雨中。
遇到王涛的第二天,宋慢突然接到了陆正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宋慢,那个洪海洋他竟然复活了,从停尸间里自己跑掉了!”
宋慢“哦”了一声。
活久了,总能见到些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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