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的神情和语气看起来都不像有在生气，这才使我开起玩笑来肆无忌惮。不过认真的么，他真的以为我现在会怕他？别逗了，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对别人的批评和臭脸能耿耿于怀好几天。
我吐吐舌，勾起淡淡的微笑，两手一摊，慢悠悠地说：“只是开个玩笑。其实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他微微侧过脸，偏着头，审视着我：“那我可真是太意外了。”
“人都是会变的嘛。”我耸耸肩，漫不经心。
他不可置否，垂下眼帘，白色的几乎隐形了的长长的睫毛迷蒙了灰蓝色的眼，而下一秒，当那双眼再次看向我，我又重新被其中的深邃天地吸纳其中。
我有一瞬的失神，明明开了口，却忘了要说什么。
他定定地凝视着我，眉间有几不可见的阴霾。
“什么？”
“……什么？”
他问我，我又问他。
这让他明显恼了：“不是你说有办法的吗？”
“哦哦哦，对的，办法，”我恍然，尴尬地挤出笑容，轻咳一声，“很简单，亲子鉴定，老里德尔的骨骸外加斯科皮的头发。不过我害怕科学这种伪魔法不被你们接受，尽管我认为都这个时代了魔法界的巫师们该与时俱进了。另外……”
他将我的迟疑看在眼里，于是接过话茬：“会对斯科皮造成影响。”
我点点头。
我们陷入不约而同的沉默。
马尔福紧抿着唇，蹙着眉，思索良久，这才缓缓开口：“给我点时间，容我想想。”
“当然。”
马尔福和我起身的同时，我看见他的眼中多了些化不开的哀愁和无助，连带着他的声音，轻轻的，都像是在叹息。
“谢谢你，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丽尔……我儿子真的要拜托你了。”
他话语里真挚又浓稠的情感，属于一个父亲的情感，使我深受感染。我不由得挺直腰肩，也严肃地作出回应：“不用客气，马尔福先生，身为老师这是我应尽的责任，一切都交给我好了。”
说着，我主动伸出右手。
“有什么问题记得随时联系。”
马尔福的身躯微微一颤。也许是太阳已经落山，入夜转凉，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的扣子，随后缓缓地，动作僵硬地握住我的手。
“那是当然。”
他扯开嘴角，但薄薄的双唇还是紧抿着的，岁月的刻痕被这么一牵动，即时立现，令他的笑显得沧桑又勉强。
“很高兴能和你谈话，达灵教授。”
我点点头，回赠了一枚理解的微笑，便松开手，将我们搬过来的桌椅回归原位。马尔福就站在我对面，静静地注视着我动手，挡了路也不自知。
我搬起桌子，仰起脸：“你不介意的话……？”
他这才会意，往别处挪了几步，站定，双手握着蛇头手杖，无所事事，看着我都觉得他有些尴尬，于是跟他提议：“你要不要去看看斯科皮呢？他们应该马上就下课了。”
“我也有这个打算。”
“塞德。”我扭过头，轻声唤道。
从门底缝隙迅速爬进屋内的人形黑影徐徐飘至半空，高大颀长，目露红光。
“好久不见了，德拉科，”他转向马尔福，还没完全褪去的晦暗阴影和眸中光彩使得他的笑容这时候看起来有些诡异，“你们聊完了吗？”
“好久不见，”马尔福皱起了眉：“你一直都在门外？”
我赶忙解释：“是我害怕天象塔附近有人，让塞德帮我们望风的。一旦被人听见我们在聊神秘人的传言，你就完了。”
被人看见我完全没有办理任何约见家长的正当程序就和马尔福见面，我也完了。我在心里暗暗补充道。
“马尔福先生说他想去探望斯科皮，这附近现在还安全吧？”
“没问题。你可以走出这里后从钟楼下面穿过去，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马尔福点点头，算是向他道谢。
“那我就不送你了，我们院球队登记了今晚球场，用来选拔新队员，我得在场，和队长商量一下。你不会迷路吧？”我歪着头调笑道。
“非常有趣。”
塞德与马尔福道别后，跟随着我走出天象塔。没走几步，我们便听见马尔福在身后说：“找大胆些的，即使莽撞也没关系。”
我有些疑惑，停下来，转身望向他。
“魁地奇选手。我知道你不会玩。你们院历来缺少这样的球员，所以总是输惨。”
我愣了一下，笑了。
“放心，我不会挑选魁地奇选手，可是塞德会啊，而且赫奇帕奇现在的队长可不简单，这位麦克米兰可是我们的王牌守门员！”说起厄尼学长的大侄子，我真是太满意了，唯有双手掐腰挺起胸脯才能表现我扬眉吐气之情，“可不要以为现在还是我们那个时代哦，马尔福先生，这几年在我的狠抓之下赫奇帕奇都是第三名，垫底换人了。而且我要告诉你去年赫奇帕奇拿了第二呢！第二诶！”
“噗。”
他没忍住笑出声来，而我的笑僵在脸上。
他意识到这很失礼，又欲盖弥彰地伸手掩饰：“进步很大，进步很大，我……我为你们开心。”
“呵呵真是谢谢你了。”我憋着气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作为饯别礼，将高跟鞋踩得又快又狠，迅速下了楼。
“放心，我这个前队长多少有点经验，会帮她的。不用担心。再见。”身后还能听见塞德跟马尔福解释的声音。
真是的一个个都欺负我们憨厚朴实脾气好，塞德追上我的时候，脸上的笑可比我的皮笑肉不笑甚至还要真诚。
“我真是自作孽，为什么要跟他说魁地奇的事，找借口先溜不就可以了？看不起人很开心吗，他就不能等到斯科皮明年能进球队的时候再翘尾巴吗？”我自言自语，气得直锤脑袋，“他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整他儿子，是不是觉得我不是能公报私仇的人？！”
塞德脸上依旧平和，带着笑：“你本来就不是能公报私仇的人。”
“……”
我一股气憋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帮我叫麦克米兰到球场上来，跟他说今年赫奇帕奇要和斯莱特林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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