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教授？”
“确定。”
“我们单方面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反正总是要对上的，有点斗志有什么不对？”
“……您说得有道理。”
塞德里克找到六年级的切尔西·麦克米兰，将他带到我身边后，我们两个在办公室针对新赛季的正式队员设置，以及老队员的归属问题认真研讨了一番。十多分钟后，我们三人来到魁地奇球场，准备将想法告知于众，那里已经聚集了想要参加新赛季的赫奇帕奇。
孩子们见到我，相继乖巧地朝我行礼，为我让路。
“都到齐了吗？很好，”我环视一圈，满意地颔首，“今年依旧由我和迪戈里先生审核球队正选名单，但和之前相比也有变化，新球员和老球员都注意一下。这个赛季，我们要和斯莱特林拼命。没有明知道对方耍阴招和凶狠竞技也还要冲上去决斗的胆量，没有抱着可能会摔断骨肉的觉悟，就不要参加接下来的预选了，明白吗？”
我看到就连几个老队员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唯有追球手安娜神色淡然，她是我们队的精英女将，早就习惯了和其他追球手粗鲁地争夺赛点。塞德里克显然对她过硬的心理素质很满意，冲我使了个颜色。
我点点头。
忽然改变对战宗旨的赫奇帕奇队也许很难让人适应，我知道，但马尔福的态度惹恼了我，没想到像马尔福这样对我以及我们学院十分了解的人，也会将淡泊与温和看作默认脆弱实力后的不思进取，这让我十分生气。他从念书的时候就没有在魁地奇上看得起我们，我不希望二十年后的斯莱特林仍然和他抱持同样观点。
硬碰硬，就算输也没有大比分那么难看。
切尔西是个合格的队长，他将我的想法完美传达给了队友们，渐渐大家都从惊讶中回过神，也开始能理解我的意图，准备参加选拔的新队员也跃跃欲试，希望能赶上赫奇帕奇难得的斗志昂扬。毕竟上一次我们院如此斗志昂扬地向他人宣战，还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三强争霸赛上了。
而那个带领我们昂起头高声宣战的人，现在就站在我身边。
我望着塞德里克的脸，阳光透过他的肌肤纹理淡淡地投下金色余晖，使他看起来身影更加缥缈，让人把握不住。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塞德里克侧过头冲我勾起嘴角。
我不想让他分享我的伤感，于是努力扬起宽慰的笑，放心地将选拔的事交给他和切尔西坐镇，自己只负责远远地坐在观众席上，按照他们的指示记录名册，写写画画。因为我确实在魁地奇上糟透了——尽管我不想承认马尔福对我的评价。
今年新报名的孩子们没有切尔西和安娜那几届老生的天赋好些，扫帚上的表现都很普通，看来今年也要靠高年级多担待些了，不然可能会输的很惨。
而未来的事……唉，希望以后的新生中能有争气的选手吧。
苍天如此不公，四十年前格兰芬多有詹姆斯·波特，二十年前格兰芬多也有哈利和奥利佛·伍德，明年以后斯莱特林将会有阿尔和斯科皮，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赫奇帕奇？没几个天赋型选手坐镇球场，我这个书呆也只会带出更多的书呆啊。
我深深叹了口气。
然后我便依稀瞄见斯科皮的身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越发清晰。
我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然而好像不是，他身后顶着根细长的手杖，还跟了个面色铁青的马尔福，只要他一磨磨蹭蹭，或者试图转过头抱怨什么，马尔福便毫不留情地用手杖捅他后脊背。
我呆呆地目送他们从观众席的后门走上楼梯，走到我身边。
“马尔福先生，你们……”
马尔福伸出空余的那只手，示意我先别插话，接着，用力捅了斯科皮一下，后者差点扑倒在我膝盖上。
“说吧。”
斯科皮圆嘟嘟的小脸都皱成了包子，细长的眉纠结着，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死活就是不开口。
马尔福恼了：“你说不说？”
“不说，我没做错，我不想上她的课。”他梗着脖子回答道，声音小，却很坚定。
“你不想也得想，我已经拜托达灵教授以后在学校多照顾你了，从现在开始她说的话你就要听，没得商量！在课堂上胡闹这种事，我不允许你犯第二次。赶紧跟教授道歉，请她原谅你，销掉你写得那份可笑的东西。”
“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从没依靠任何人，我也不需要依靠，”说着，他猛地转向我，灰蓝色的，与他的母亲十分相似的大眼睛冷冷地盯着我，“是您自己说的吧，只要学生有办法达到水准就没问题，您难道只是做做样子吗？堂堂天文学先驱不会是这种虚伪小人吧。”
“当然不……”我下意识就想回答他，但接触到马尔福投射给我的，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后，又不知该不该同意。我是说，我觉得这无所谓，他既然签了就随他去吧，可身为父亲的马尔福好像完全接受不了，才迫使他出现在我面前。
其实，我真的无所谓。只是被骂被误解，习惯了也没什么。我只是不懂，身为当事人的我都已经明确地在见面时表达这样的观点了，为什么马尔福如此较真，闹到这个地步？
我叹了口气。闹剧该结束了，我和我们院的孩子们还有正事要做。
“算了，马尔福先生，我都说过没关系的，只是青春期逆反而已，怎么会有当老师的记恨自己的学生呢？即使不道歉我也会原谅他的，”我冲斯科皮宽厚一笑，伸手抚上他的眉心，“好了，小小年纪总皱眉会长皱纹的，你爸就是这样，瞧他这张脸现在的样子。你想自学，那就好好努力……”
“别碰我！”
哪知他“啪”地一声，重重打掉我的手。从手背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让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斯科皮整张脸都因为嫌恶和愤怒显现出孩童不该有的扭曲的表情，这种表情以前在年轻的马尔福身上我也很少能看到，因此我和马尔福两个人都愣住了。
而斯科皮无法抑制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更是吸引了整个球场上的孩子。
“我不想听杀人凶手在我面前说原谅！我不需要你的谅解，就算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马尔福怒目圆睁，忍耐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我看到马尔福抬起手杖，作势就要朝斯科皮狠狠打过去，于是赶紧伸手定住他的动作。
“德拉科！”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明显怔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我。
“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德拉科，别这样。”
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要是真打，孩子以后在学校还怎么抬得起头呢？
但斯科皮并不怕，他几乎是用瘦小的身躯和薄弱的气场努力和高大威严的父亲抗争着，咬着牙，等待着疼痛的来临。
我能感觉到手中传来的魔法的阻力减轻了些，想必马尔福的力道松懈了不少，于是我继续劝阻道：“你先回去吧，你们两个现在都不冷静。我们找个机会再谈，好吗？”
马尔福深深地凝视着我，喉结动了动，苍白的唇翕动着，最后颓唐地吐出口气。
“达灵，不是，杀人凶手，”他缓缓放下手杖，一字一句地说，“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斯科皮·马尔福，不要再无法无天下去了。今天的你让整个家族蒙羞，不光是我，还有你的母亲。”
“你没资格提她。”
“你……”
“好了！”我见德拉科作势又要责罚，使出我最大的音量喝止，“斯科皮，你先回寝室，再过一会就吃晚餐了，别错过正常的日程安排。马尔福先生，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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