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学期第一周,周三午夜的一年级天文课,斯科皮有些安分得……不像话。要不是那一头标志性金发我都怀疑我认错了人。
这当然是好事,但鉴于反常的事日常在霍格沃兹的师生们身边上演,在我身边上演,我不禁隐隐觉得不安,仿佛还有下文需要招架。不然……其实作为一名老师,我见到斯科皮和阿尔老老实实上着课,还会贪心地希望他们能都像格兰芬多的学生们那样踊跃参与课堂。老师总对学生有这样那样更高的期待,在某些方面可以与父母作比。
我是真的觉得不安,外加被我那该死的、旺盛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撺掇着,之前一次还没学乖,我又忍不住联系上了马尔福。
这不能怪我!我有理由怀疑斯科皮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毒打,假期互联网授课时才会一副屈打成招似的不情愿的神情。如果是这样,那我连带孩子家长也要一同教育。责打是最低等级的教化。
不过这第二次,我多少学到了点什么。我采用的网聊社交,一个短信发过去,等那个好友粉丝数还没上两位数的二次元社交绝缘体什么时候心血来潮用手机的时候自己发现。放下手机后,我开始写课堂观察报告,写新学期规划。
过了一刻钟左右,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显示他回复我通知他的那句你儿子今天出现在课上,只有短短两字:“我知道。”
我皱起眉。所以这位严父的教育是口头上还是行为上?我并不知道啊!所以我便准备再问,手速跟不上脑速,也跟不上他回信的速度。
【Mr.Malfoy@ 00:07am
而且他以后会一直出现。】
【Mr.Malfoy@ 00:07am
现在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之前的情况绝不会再发生。】
【Mr.Malfoy@ 00:08am
因为我跟他全都说清楚了。】
我望着泛着白光的屏幕皱起眉。马尔福父承子继的这种打官腔似的囫囵话我从以前就很有意见,说了半天都等于没说。躲躲闪闪就像另有隐情,我还得再详细问。
【Mr.Malfoy@ 00:09am
我向你保证。】
我愣了一下。发送键怎么也按不下去了。
就在我愣神的几秒钟,手机再次剧烈震动起来,伴着欢快的铃声,这次是马尔福的来电。深夜响铃实在凄清,我吓了一跳,手机差点失手摔到地上。
【是我,】接了电话,大提琴似的声线蜿蜒入耳,【晚上好教授。】
“晚上好,这么晚你竟然没有睡。我本来想等明天你看到消息后再联络。”
【因为我一直在等你下课。我猜你一定会问我。】
我真不喜欢马尔福的小聪明,他将我摸得太清楚了。于是我淡定地辩白:“我也大胆猜测,你对痛罚斯科皮应该有合理的解释,特别是在我们上次专门针对这个问题探讨过以后。”
电话那边果不其然陷入沉默。
【好吧,我就是觉得他拿整个学院的分数开玩笑非常欠揍,所以我就揍了他一顿在!】感受到我呼吸的起伏,他高声强调,【在我理性地与他谈完话之后。】
“那很显然你的‘理性’谈话失败透顶。”我不慌不忙反唇相讥。
【并不是,正相反我成果卓然,解决了最根本的问题,至于学业……呃,我想我只适合一次针对一个主题的谈话,主题太多,我很难在那臭小子面前保持冷静。】
我被逗笑了。
【你就不想知道什么最根本的问题吗?】
我笑着笑着,垂下眼帘,感觉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只好不再避讳:“放假前斯科皮问了我,就在他第一次留堂那天。刚开了个头他就好像大受震动,所以我让他回家问你。你肯定早有准备,没有我那么手足无措。”
【我确实如此,】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兴与自满,【而且我也确实都解决了。我将一切都告诉斯科皮了,他母亲临终前同我们说了什么话,她对我们父子和格林格拉斯家有什么期待,她对你抱持感激和歉疚,我们全家都理应如此……等等,全部。】
我呼吸一滞,声音连带着有些颤抖:“他能理解吗?”
马尔福沉吟片刻,这次他没有刚刚那么自满和笃信了。
【老实说,还没有。事实真相与我们展现给他看,想要他自我消化的那一面天差地别,让他立刻理解太难了,他甚至因为我们联手瞒着他这件事而生气……哈哈,孩子,对吧?这也许还要花上一些时间。不过他选择接受事实。他很快就接受了,我想内心深处他还是个善良懂事的孩子,没有变过的。】
“我想也是。”
【总之那真是个一言难尽的假期,一言难尽。我费劲了唇舌和力气,他也没少因为学习的事挨打,他的书写、他的天文学、他的草药学,还有他的外路精神头——一个一年级,却对学校领导层变动过分门清,打听得头头是道……真是气死我了,】他重重吐出一口气,迟疑着,声线放柔和了些,【也许……也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出来详细理顺一下,然后商量之后该怎么办。就像上次那样,我觉得很好,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在第一时间了解斯科皮在学校的动向,我们平时在家都不说话的……对,所以,你有空吗?还是周五下午开会结束后见面?】
我张张口,因着计划之外的临时约请感到惊讶与为难:“啊……关于这个……对不起,我……”
他沉下声音,接过话茬,适时缓解了我无法言说的尴尬:【已经有约了?】
“恩,有个约会,我请金妮喝下午茶。”
【是吗?】他呼吸一滞,缓缓地吐出这样一句,语气有些意外。
“对,我要跟她谈谈阿尔的事。说起来虽然我第一时间就有联系哈利,可到现在还悬而未决,实在让人不放心。而且我也好久没和波特一家走动了,泰迪毕业后,确实少了很多忙里偷闲必须见面的理由。你也知道我……我不擅长维持人际关系……”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而电话中男人的低低地笑声也仿佛像是真的面对面熟知我的一举一动般。
【对,我知道。这样挺好的,我希望你开心。】
“谢谢,我们一定会很开心的,晚上还有一场精彩的魁地奇可看。是金妮退役以前的球队来客场打比赛,她的上司说采访的任务当之无愧要她这位前明星找球手来担任,我觉得听她报道一定比我一个人傻呵呵地守着电视机摔杯子瞎评论开心多了。”
我的自嘲再次惹来他难以抑制的笑声,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这么开心。难道是因为我的“二流魁地奇”审美?可难道以前他笑话我的还不够多吗?
【你说的是蒙特罗斯喜鹊队对霍利黑德哈比队,晚上八点那一场?】
“我记得是跟蒙特罗斯喜鹊队,没错。”
【真是一场值得期待的精彩比赛。】
电话那边的人发出一声轻轻的感叹,便再次陷入沉默。我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为好。我感到有些尴尬,索性决定委婉结束这段对话,跟他商量下次改时间再约出来详谈:“这个周末我有时间,下周目前也没事。我可以先以你的安排为优先,你看看你的日程,到时候我们再定,你直接将时间和地址发给我好了。”
【我没什么要紧事,下周也都有时间。那我想一想,随后联系你。】他知道我对约会安排毫无兴趣,就没有假装客气推脱,答应全权决定后直接通知我就好。又一桩要紧事算是定下了。挂断电话后的我终于松了口气。
希望我能多促进一些这两个孩子的事的进展吧。学校和教师难办,家长也头疼,一家也不比另一家轻松到哪里去。而我,哪一家都要顾,不是赫奇帕奇我也得顾,谁让我是他们的教授和亲朋,里外我都必须顾。
我是秉持着为朋友和手下的学生解决问题的心态对约见严阵以待的。当时面对马尔福时我是如何精心准备、详细说明的,面对金妮,我也照旧全套来了一遍。“斯莱特林的哑炮”在学校的走红程度远没有“伏地魔的儿子”来得热切,更不要说阿尔在一些学科上的天赋还是渐渐地在展露着的。而且,他很懂事。我想这是和上一次最不同的情况,也是最让金妮欣慰的地方。
我们下午四点入席品茶,开始探讨正事,下午茶结束,探讨也就结束了。金妮坚信阿尔会更加适应斯莱特林的生活,放松自我,从而打开封闭的内心世界,让光亮进去,接纳更多人事物,这样,课业方面也自然而然就会好转。她还以她们夫妇二人的亲身经历作比讲述给我听,特别是金妮自己还小的时候,因为初到学校的压力,来自家庭环境的自卑,还有女孩子的虚荣心,她的性格沉郁好久,也因此不小心被卷入黑魔王的计划中,差点丧命。不过后来,好在一切线团解开后都变得不再重要。她的丈夫哈利曾经也经历过许多类似的事。沉郁和纠结只是一时而已。
她说了很多,其中不少我并不知晓也没有缘分的故事,如今都重见天日,我听了之后心里有不少感慨。这个下午茶喝得……倒显得不像是我在帮助家长想主意,而是她在开导我放宽心,不要那么紧绷着,要更相信孩子们一些。
她真是位好妻子,好母亲。我由衷地钦佩她,发出这样的感叹。
而她似乎还力争在我心中取到更多,比如一个好朋友——虽然在我心里她早就是了——这赖我,很多话我常常憋在心里,没有大事的时候,我觉得不重要,就羞于启齿。她将家庭育儿问题和女人婚姻大事巧妙无缝衔接,我们逛了两条街,找了家霍格莫德村新开的餐厅坐下等菜这不到一钟头的功夫,她便已经将我现在的状况摸得透透的了:詹米写信告诉她的,纳威跟她打电话时聊到的,我们通电话时说起的,还有我现在身上那种“明显可见的生气与活力”,都被她看在眼里。与我分析探讨得头头是道,从第一个相亲失利的面见对象分析到第七个,我们两个人因着她犀利的点评笑作一团。
——似乎今天看起来已经足够开心了。
“认识一下温迪·达灵,我的好朋友,安东尼奥·麦德林你应该认识的。”
我望着面前高大、阳光、笑容灿烂的金发碧眼青年忽然伸过来的右手,人生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
霍利黑德哈比队的王牌找球手邀请我去第一排看台观赛,还说我很懂球……
我可能还在梦里没有醒。
我处在一个很奇特的梦里,梦里我的好朋友借着职务之便给我捏造了一个假身份,又借着职务之便将我扔在离选手休息区最近的第一排,跟她的后生一对一……相亲???
谁来捶我一下给我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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