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短假最后一天,第三学期开学前一天,意外在对角巷碰见德拉科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个理由糊弄过塞德这一关之后以为这件事就算完了,毕竟塞德好像没察觉到什么,纯粹认为我只是在周边逛了逛,成功使我蒙混过去。
知晓德拉科重回父亲所在的书店后,我也有意无意地找借口去与之相反的南巷那边的商铺,带着教授和迪戈里父子尽可能离马尔福父子远点,我知道我这样做完全没必要,但做贼心虚在所难免。
这种做贼心虚在开学后如影随形,我很难不让它影响到我。
尽管我觉得我平时已经是个比较理性的人了,只是如果能偷偷多看德拉科一眼,或者在走路的时候状似无意地离他近一些的话——我很难做到不去贪那个心。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一样呢?”
我眨眨眼,视线从远方德拉科的鼻尖收回来,他刚从外面回来,苍白的皮肤难得透着红,鼻尖也是红的。他在低头夹沙拉。我在端着酒杯偷看他。埃莉诺在光明正大看我。
我借着打量自己的动作掩盖慌乱:“没什么变化啊。”
“我总觉得你比之前更漂亮了,是妆容配色的缘故吗?”
我依旧茫然地摸着脸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我的动作给了她和身边人更多灵感,她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变得闪烁起来,刚想开口,又有所顾忌:“院长家的南瓜派……是不是特别好吃?”
压低声线近乎耳语。
说话的人有着极其温柔的性子,明明和那个人天差地别,我却仍禁不住晃了神,晃神到假期那天那个修葺后过分整洁明媚的对角巷。那人锋芒毕露的眼神和话语隔着这么久也让我面露尴尬。
于是我也压低声线。
“这么明显的吗?”
“脸变圆好多,颧骨下面也饱满了,还有下巴,”似乎见我忧心忡忡,她连忙摆手,“可是你本来就很瘦啊,现在也不胖的,而且我觉得你脸上有肉之后比以前更漂亮。你之前因为……”
她欲言又止。
我张张口,再次低下头来。
经历过那样的事,当时怎么还能吃下东西呢?
不过现在,我想我好像可以走出来了。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姑姑,每当夜晚仰望星空,我总能想到那些逝去的人,就像一首古老的诗歌所写的,“我对你的爱,就像天上的星星”。
说到星星,我忽然又想到辛尼斯塔教授假期给我写的那些关于彗星观测季即将到来的信,热血沸腾起来,这是我第一个正经的彗星观测季,和我最爱的教授在一起,就在这学期,我真是太开心了,活着真好。
我禁不住微笑起来。
“瞧你的酒窝,亲爱的,给我一种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的感觉!”这下埃莉不再跟我玩咬耳朵那一套了,她托着腮,咯咯笑出声,用月牙笑眼凝望着我。
“谢谢,甜点,星星,和喜欢的东西,可以让心情变好哦。下午我先去占座位,你们可以随后再来。”我冲她眨眨眼,拎上背包。开学是图书馆最空的时候,期末是图书馆最吵的时候,傻子都知道。我们寝的姑娘们在我的带动下,已经爱上图书馆的氛围了。
趁着从桌前起身的功夫我用余光瞥了一眼对面,德拉科低头用叉子卷着餐盘里的面条玩,旁边潘西好像在跟他说些什么,还加上了手势动作。
我正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他却缓缓抬起头,我的眼睛又被他黏住了。
灰蓝色的大眼睛毫无波澜地盯着我,令我没由来地觉得自己很糗。
我戴上挂在胸前的银丝边眼镜,顺势用这一连串动作掩饰自己,快步离开。
*
不知道在图书馆呆了多久,斯内普教授托一个斯莱特林转告我去办公室找他一趟,吓得我一身冷汗,以为自己开学第一天就做错了什么。
于是我步伐飞快,生怕他等得时间长给脾气推波助澜,一路上也没怎么细看人群,就和几个高年级的男孩女孩相撞,跌了一屁股。他们好像踩着上课铃,比我还急。只有一个女孩伸手拉我起来。
“对不起我们快迟到了。”
她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我刚想看看她的脸,却只捕捉到飞扬的金发和墨绿色衣角,我只好冲着她模糊的背影说一句没关系。
等等……眼镜?后知后觉意识到不管是女孩的倩影模糊,我整个世界都很模糊,我这才蹲在地上展开寻找。已经入夜,长廊上火光原本就扑朔,不知为什么,忽然又变得一片漆黑,与外面的天幕连成一片,倏地一下陷入黑暗,又看不清楚,我更手足无措起来。
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我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啊!”我小声惊呼道。
与此同时整条走廊恢复明亮,这个过程仍旧毫无征兆,我就像只受惊的鹌鹑,又蹦了起来,直接抓住眼前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的胳膊,双眼紧闭。
一只冰冷的手迅速揽住我的肩,将我的头埋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
意识到只是火炬倏地燃起所产生的空气灼烧的声音,我松了口气,放开抓住来人衣袍的手,一睁眼便看见斯莱特林的墨绿色领带,再往上,是德拉科耷拉着的俯视着我的眼眸。
这下即使我再近视也能看清,立马后退两步走。
“德拉科。”
我的笑有些失真。
他伸出手,手里捏着一副反着亮光的银丝边眼镜。
“谢谢,”我接了过去戴上,没等戴上,我的镜片便被他朗声念出的咒语修好,我笑了,可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重复了一句,“谢谢。”
“胆子小就算了,脑子还笨,摸黑找东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女巫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今日份的挖苦听起来相较以往有些轻飘飘的,却又实打实正中红心。因为情急之下我还真忘了这件事。我无言以对,只好吐吐舌。
他皱起眉:“隐形眼镜呢?”
“最近感觉眼睛不太舒服所以……”
“谁让你拿视力换成绩,傻子。”
“观测季要来了嘛,我肯定不能懈怠,”我忽然变得很小声,怯生生地望着他,“我在信里有跟你说的。”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后看向别处:“我知道。”
极淡的口吻。
我心里又再次忐忑起来。我好像自顾自又多为他的杳无音信找了一个理由。
没时间多想些有的没的,我草草地告诉他斯内普教授要找我,便往楼梯口走去。
均匀的脚步声逐渐清晰,靠近,直到我身旁再次出现德拉科棱角分明的侧脸。
“你也被斯内普教授找过去了?”
“是我要找他。”他颇为嫌弃地瞥了我一眼。
我“哦”了一声。
一时无话。
离院长办公室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冷不丁开腔吓了我一跳:“你有130磅吗?”伴着他回头的动作,眉眼箭一般扎入我的视野。
“不足90磅。”我将两个月前的体重告诉他。
哪知他却皱起眉:“我讨厌蝙蝠精。”
蝙……
我哑口无言,只能快步跟上他走进办公室。
打那之后我的思绪一直是飘的,开什么玩笑,德拉科真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是说我太瘦?可他假期说话的感觉明明是在直指我胖了。他不知道这对女孩子很失礼吗?家教良好如他当然知道,所以他就是不在意对我失不失礼咯?但无论如何说女孩子像蝙蝠精也太……
我觉得我要哭了。真的。他这个人真的很能激起我的情绪化。
斯内普教授找我的目的一如往昔,给我布置任务嘛,告诉我本学期该怎么好好在魔药学教室进行校内劳务活动。我想我的心情一定都写在脸上——因为我向来如此,不然他不可能会用指节敲桌响当当地提醒(或者说是挖苦)我要洗耳恭听好好学习,因为阅读学生的“考试等级狡辩书”这种蠢事他不会再做第二次。
德拉科则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令我更想哭了。
给我上完“爱的教育”后教授用眼神无声逼退我,我会意离开,给德拉科和他留下私人空间。关门的时候隐约我听见德拉科有些迫不及待地在说什么级长之类的事情。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这脾气秉性……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
从上个学期末,刚开始的时候,我便有一种不好的直觉,那就是,德拉科好像以我为耻。
如果说之前那些都是我多心,那这学期该怎么算呢?
他很少在公众场合跟我讲话,连眼神交流也少得可怜,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更是无人知晓。从小受到的教育让我在感情这方面庄重自持,我以为他和我一样,至少最初我是这么想的。但有一次在天文塔帮辛尼斯塔教授整理用具时,听见一个斯莱特林女孩相当气愤地质问德拉科为什么连他在内的男孩子都觉得金妮是个性感尤物,而德拉科以他标准的居高临下姿态扯着嘴角不以为然地表示,刨去廉价服饰和不入流的家族档次,她确实有个好皮囊不假。
几个死党附和着他还说了些轻挑的话。他没有接茬,却一直在笑。
在那一刻我便觉得他破坏了我给他找的好借口,逼得我不得不往更负面的方向去想。
我们一直都是私下见面,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在不见光的地下魔药教室里,又或者是去往不见光的地下室的路上。不过这部分还好,平心而论,见面的时候相处得还可以,起码比以往融洽一些。刚开始是我想多跟他见面,就在摸清楚他偷偷来找斯内普教授吃小灶的时候偷师一把,后来我们的时间渐渐也能合上拍。有时我在清扫的时候,他也会来。
相约一起做魔药实验的时候他跟我说最多的是“布丁脑袋”“我怎么做,你怎么做”“你看清楚一点”“自己想去”以及,“嗯”。依旧是他惯有的作风,嘴上说话十分不客气,要是有一只可以调成静音的遥控器,倒也和谐许多。
我知道对他不能要求太多,更不能期待太多,可我是个读过诸多爱情故事,看过诸多霍格沃兹情侣,正在经历初恋的小女孩,尽管我的经历让我早熟,也并不能免俗。每当我看到塞德里克和秋在一起的时候,每当我看到诸多对塞德里克和秋式的情侣的时候,我总觉得,我那种安全感的匮乏,以及正在和我最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的不真实感又被放大了。
我希望能找到证据证明我们在这段关系中,又或者,找到反证。
可能我还不够努力的关系,我还不够好,所以他还没有那么认可我。
但总有一天会的,我和他不同,他就像是瀑布,高姿态,流量大,停不下来,也不愿意停下来,永远着急奔向下一个新层次。在这点上我们是不同的,我不着急,细水长流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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